“钟岱!!!”
那一声尖叫,象是撕裂帛锦般刺耳,瞬间将喧闹的街头切割得支离破碎。
白鸟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钟岱身后缩了缩。
她认得这个声音。
在贵族学院的走廊里,在茶会的圆桌旁,这个声音总是带着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像女王巡视她的领地。
但此刻,这个声音里只有仓皇和狼狈。
钟岱转过身。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呼唤。
月岛琉璃冲到了两人面前。
她那双曾经总是被精心保养的小羊皮高跟鞋,此刻沾满了泥点。昂贵的丝绸长裙刮破了一角,头发凌乱地散在肩头,毫无平日里那个“社交界高岭之花”的影子。
但她毫不在意。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钟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把这几天积压的愤怒和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
琉璃的声音颤斗着,手指直直地指着躲在钟岱身后的白鸟樱。
“你为什么和这个……这个下贱的平民在一起?!”
“请注意你的措辞,月岛小姐。”
钟岱微微侧身,将樱完全挡在身后。
他的声音很冷,象是深冬里的寒风,瞬间冻结了琉璃所有的火焰。
“樱是我的朋友。不是什么‘下贱的平民’。”
“朋友?哈!”
琉璃象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尖锐的冷笑。
“一个只会种菜、浑身泥土味的平民,也配做你的朋友?钟岱,你是疯了吗?你是月岛家的首席管家!你是本大小姐的执事!你的身份……”
“那是以前。”
钟岱打断了她。
他看着琉璃,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就象在看一个还没睡醒的孩子。
“我现在只是钟岱。一个普通的自由人。”
“不!我不许!”
琉璃猛地扑上来,想要抓住钟岱的衣袖,就象过去三年里每一次她发脾气时那样。
“我不许你辞职!我不许你离开我!你是我的!你一直就是我的!你怎么可以……”
她的目光越过钟岱的肩膀,再次落到白鸟樱身上。
那个女孩正怯生生地拉着钟岱的衣角,那份依赖和亲昵,刺痛了琉璃的双眼。
嫉妒,象是一滴墨水滴入清水,瞬间染黑了她的理智。
“是因为她对不对?是因为这个贱女人勾引你对不对?!”
她竟然扬起手,长长的指甲带着破风声,狠狠地向白鸟樱的脸抓去。
“啪!”
一声脆响。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路边卖冰激凌的小贩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勺子掉进了桶里。
琉璃的手腕被死死地扣住了。
是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
钟岱的手。
他捏着琉璃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琉璃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你为了她……对我动手?”
过去三年,钟岱从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说动手了。
哪怕是她再任性、再无理取闹,他也总是包容、忍让,用最完美的微笑化解一切。
可是现在,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他竟然对自己露出了獠牙。
“月岛小姐。”
钟岱甩开她的手。
力度之大,让琉璃跟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高跟鞋一崴,差点摔倒在泥泞的地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碰过琉璃的那只手,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每一个动作,都象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琉璃的脸上。
擦完后,他看都没看一眼,随手将手帕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那是她送给他的。
去年圣诞节,她随手挑的一方真丝手帕。他以前明明视若珍宝,每次用完都会叠得整整齐齐放回口袋里。现在,却被他象垃圾一样扔掉了。
“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
钟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刺骨。
“我不再是你的执事了。我也没义务再惯着你的大小姐脾气。如果你敢动樱一根头发……”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危险,象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后悔。”
琉璃呆呆地看着那个被扔进垃圾桶的手帕。
白色的丝绸很快就被垃圾桶里的污渍染黑了。
就象她此刻的心。
“你怎么敢……”
眼泪夺眶而出。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那种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慌。
她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那根连接着她和钟岱的弦,断了。
再也接不回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