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
金主任终于抬起头，透过镜片，目光在沈小雨那张蜡黄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姜河那身打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露出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吐是正常的，那个孕妇不吐？大惊小怪。”
他随手把沈小雨的脉搏按了一下，前后不到三秒钟，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他拿起那张处方单，扫了一眼。
前世他为了调理身体，久病成医，再加上这几天跟着林婉儿学了不少，这点东西他还是看得懂的。
全是回扣高、疗效差的“万金油”。
真正管用的止吐药、维生素b6，一样没有。
姜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把单子轻轻放回桌上，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哒、哒。”
“金主任是吧？”
姜河看着那个正准备叫下一个号的医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媳妇是妊娠剧吐，导致严重的电解质紊乱和脱水。”
“你不查血，不验尿，不开止吐药，不开补液盐。”
“上来就给我开一堆鱼肝油和蜂王浆？”
姜河身子前倾，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寒光闪烁：
“你是大夫，还是供销社的推销员？”
金主任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着土里土气的乡下人，竟然能说出“电解质紊乱”这种专业词儿。
更没想到，他敢当面质疑自己。
“你懂什么？！”
金主任恼羞成怒，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斯文瞬间荡然无存：
“我是专家还是你是专家？嫌贵？嫌贵别来看病啊！”
“这些营养品是固本培元的！不懂就别在这瞎嚷嚷！”
“我这号难挂着呢，后面还有好几十人排队！不看就滚出去！”
他抓起那张处方单，团成一团，狠狠地扔进了废纸篓里。
那种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傲慢，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姜河心里的炸药桶。
沈小雨吓得浑身一哆嗦，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拽著姜河就要走：
“当家的别吵了咱们走吧”
“走？往哪走？”
姜河反手握住沈小雨的手，把她拉到身后护住。
他站起身，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像是一座铁塔，投下的阴影直接将坐在椅子上的金主任笼罩在内。
“你”
金主任感受到了这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你想干什么？这是医院！你敢医闹？”
“医闹？”
姜河嗤笑一声。
他伸手揪住金主任白大褂的领子，稍微一用力，就把这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从椅子上提了起来。
“你也配叫医生？”
“披着张人皮，干的却是吸血鬼的勾当！”
“我媳妇吐得苦胆水都出来了，你连看都不仔细看一眼，光想着怎么从我兜里掏钱？”
姜河的声音冰冷刺骨，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地上的石头：
“今天这病，你看不看？”
“不看，我就把你这层皮扒下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医德’！”
“来人啊！打人了！救命啊！”
金主任吓得魂飞魄散，两条腿在半空中乱蹬，扯著嗓子尖叫起来。
“呼啦——”
门口的保卫科干事听到动静，提着橡胶棍就冲了进来。
“干什么呢！放手！”
“敢在医院闹事？抓起来！”
两个穿着制服的壮汉一左一右就要上来扭姜河的胳膊。
沈小雨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抱住姜河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别抓他！我们不看了！我们走！求求你们别抓他！”
姜河单手提着金主任，像是提着一只待宰的鸡。
他猛地回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冲上来的保卫科干事。
一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瞬间爆发。
“滚！”
一声暴喝，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那两个保卫科干事被这股气势吓得一哆嗦，竟然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没敢再往前凑。
“好！好得很！”
金主任见保卫科来了，胆子又壮了，挣扎着吼道：
“把他抓起来！送派出所！这是流氓！这是暴徒！”
姜河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咸鱼看书 已发布最辛蟑結
他松开手，任由金主任像烂泥一样摔在椅子上。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条。
那是临出门前，陈老塞给他的一个电话号码。
“想抓我？”
姜河把那张纸条拍在桌子上，声音平静得让人心慌：
“行啊。”
“去，叫你们院长滚过来。”
“就说”
姜河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陈建国老首长的朋友，在这儿等着他！”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
金主任终于抬起头，透过镜片，目光在沈小雨那张蜡黄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姜河那身打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露出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吐是正常的，那个孕妇不吐？大惊小怪。”
他随手把沈小雨的脉搏按了一下，前后不到三秒钟，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
金主任终于抬起头，透过镜片，目光在沈小雨那张蜡黄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姜河那身打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露出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吐是正常的，那个孕妇不吐？大惊小怪。”
他随手把沈小雨的脉搏按了一下，前后不到三秒钟，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
金主任终于抬起头，透过镜片，目光在沈小雨那张蜡黄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姜河那身打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露出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吐是正常的，那个孕妇不吐？大惊小怪。”
他随手把沈小雨的脉搏按了一下，前后不到三秒钟，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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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河敲了敲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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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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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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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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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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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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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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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
金主任终于抬起头，透过镜片，目光在沈小雨那张蜡黄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姜河那身打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露出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吐是正常的，那个孕妇不吐？大惊小怪。”
他随手把沈小雨的脉搏按了一下，前后不到三秒钟，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
金主任终于抬起头，透过镜片，目光在沈小雨那张蜡黄的脸上扫了一圈，又看了看姜河那身打扮。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撇了一下，露出一种城里人特有的优越感。
“吐是正常的，那个孕妇不吐？大惊小怪。”
他随手把沈小雨的脉搏按了一下，前后不到三秒钟，就松开了手。
然后，他重新拿起笔，扯过一张处方单，开始“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一边写，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身子太虚，营养跟不上，胎气不稳。”
“得补。”
“这是进口的鱼肝油，这是麦乳精，还有这个，人参蜂王浆都是好东西，对胎儿好。”
他一口气写了半张纸，全是些死贵又不对症的营养品。
写完，他把单子往桌边一推，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寒：
“去划价交费吧，大概八十多块钱。交完费回来，我再给你开两瓶葡萄糖。”
八十多块？
沈小雨听到这个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死死抓着姜河的手，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拼命摇头：
“当家的不看了我不看了咱们回家吧”
八十块啊！
那可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
就为了止个吐？
姜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别怕。
县医院的走廊里，那股子刺鼻的来苏水味儿，混合著陈旧的霉味和旱烟味，像一堵墙似的撞在人脸上。
“咳咳”
沈小雨刚一进门，就被这味儿熏得捂住了胸口，那张本来就惨白的小脸，这下更是没了血色。
“忍着点，马上就好。”
姜河一手拎着大包小裹，一手死死护着沈小雨，像是一头护崽的公熊，硬生生在拥挤的人潮里挤出了一条道。
走廊两边的长条木椅上，挤满了穿着灰蓝棉袄的病号。
小孩的哭嚎声、大人的咳嗽声、护士不耐烦的呵斥声，吵得人脑仁疼。
姜河皱着眉，把沈小雨安置在一处避风的角落，把那一层层围巾给她紧了紧，只露出一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
“在这等著，别乱跑，我去挂号。”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挂号窗口。
窗口里坐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同志，正低着头织毛衣，竹签子碰得“咔哒咔哒”响。
“同志，挂个妇产科。”
姜河敲了敲玻璃。
“几毛的？”女同志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线球滚了一下。
“要最好的。”
姜河声音沉稳：“挂专家的。”
女同志手里的动作一顿，终于舍得抬起眼皮，隔着玻璃窗，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
旧棉袄，狗皮帽子，虽然洗得干净，但那袖口磨出的毛边骗不了人。
典型的乡下泥腿子。
“专家号五毛，还得有介绍信。”
她撇了撇嘴，一脸的不耐烦，重新低下头去挑针脚：
“普通号一毛，自己选。”
那眼神，分明在说：也不看看自己啥家庭，还想挂专家？
姜河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但他没发作，现在给媳妇看病要紧。
“啪！”
一张崭新的大团结，连带着盖著红星大队公章的介绍信，被他两根手指夹着，顺着窗口缝隙递了进去。
“专家号。”
姜河的声音不高，但透著股不容置疑的硬气。
女同志看着那张挺括的大团结，愣了一下，织毛衣的手终于停了。
她有些诧异地看了姜河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个“泥腿子”出手这么阔绰。
“行吧，等著。”
她慢吞吞地收了钱，撕下一张薄薄的挂号单，扔了出来：
“二楼左拐，第三诊室，金主任。”
姜河拿起单子，转身就走。
第三诊室。
屋里暖气烧得挺足，但也闷得慌。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四十多岁的男医生，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鼻梁上架著副金丝边眼镜，白大褂却敞着怀，露出里面那件不太合身的中山装。
这就是那位“金主任”。
“坐。”
金主任手里拿着钢笔，正在一张处方单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什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姜河扶著沈小雨坐下。
沈小雨很紧张，两只手死死抓着姜河的衣角，身子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进这么大的医院，见这么“体面”的大夫。
“哪不舒服？”金主任依旧没抬头，语气冷淡得像是复读机。
“大夫，我媳妇怀孕了，反应大，吃啥吐啥，连水都喝不进去。”
姜河把沈小雨的手握在掌心里，用体温安抚着她的不安，沉声说道：
“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得输点液，或者开点止吐的药？”
“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