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还嘴硬！”
组长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那一脸横肉都在颤抖：
“借钱？谁家能借给你几千块？打猎？你能天天打着野猪？”
“我告诉你姜河，到了这儿，没人能囫囵个出去！那些举报信堆起来比你人都高！”
“你要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赶紧签字画押！”
姜河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没做过的事，我签不了。”
“好！好得很！”
组长气极反笑，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从墙上摘下一根橡胶棍，在手里拍得“啪啪”响：
“我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棍子硬！”
靠山屯，姜家。
沈小雨已经哭晕过去两次了，此时正躺在炕上，脸色惨白如纸。
陈雪茹守在旁边，一边抹眼泪一边给她掐人中。
屋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别哭了！”
赵曼丽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甚至带着一丝破音：
“哭有什么用？哭能把人哭回来吗？！”
她那双一向冷静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头发也被风吹乱了，哪还有半点商界女皇的从容。
“那那咋办啊？”苏清影六神无主，手抖得连杯水都端不住。
“去找陈老！”
赵曼丽咬著牙，想起了姜河临走前那个眼神：
“他让我去找牛棚那个老头！那是咱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也去！”苏清影把水杯一扔。
“走！”
两个女人，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身份。
她们冲出屋子，一头扎进了渐渐暗下来的夜色里。
风雪又起来了。
路很滑。
赵曼丽跑丢了一只鞋，脚踩在冰冷的雪地上，钻心的疼，但她连停都没停一下。
苏清影摔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泥，她胡乱抹了一把，继续跑。
牛棚。
那扇破门被猛地撞开。
正在生火的陈老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两个披头散发、满身是雪的女人冲了进来。
“陈老！救命！救救姜河！”
赵曼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
“他被县里的人抓走了！说是要判刑！”
陈老手里的干柴“咔嚓”一声折断了。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猛地眯起，一股久违的、属于上位者的威压，瞬间从这个佝偻的老人身上爆发出来。
“抓走了？”
“谁抓的？”
“革委会”
“混账！”
陈老霍然起身，身上的破棉袄仿佛都变成了将帅的战袍。
他一脚踢翻了面前的火盆，火星四溅。
“老子的救命恩人也敢动？这帮兔崽子，反了天了！”
他转身从草垛深处摸出一个旧布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被擦得锃亮的红色电话本。
“走！带我去大队部！我要打电话！”
审讯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到极点的火药味。
组长手里的橡胶棍高高举起，带着风声，眼看就要狠狠砸在姜河的肩膀上。
姜河依旧闭着眼，连躲都没躲。
他在赌。
赌那个倔老头的能量，赌自己这几个月送出去的猴儿酒没白喂。
“砰！”
就在橡胶棍即将落下的瞬间。
审讯室那扇厚重的铁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这一下力道极大，门板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把屋顶的灰尘都震落了一层。
组长吓得手一抖，棍子差点砸到自己脚面上。
“哪个不长眼的”
他骂骂咧咧地回过头，刚想发飙。
下一秒，那个脏字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只见门口。
县里的一把手——那个平时在电视上都威风凛凛的书记，此刻正弓著腰，一脸惶恐地站在那里。
而他身边，站着一位身穿洗得发白的旧军装、满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
老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员。
那是
组长的腿肚子开始转筋了。
那是军区的人？！
老人目光如电，扫视了一圈审讯室，最后落在了还举著橡胶棍的组长身上。
“好大的威风啊。”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组长的脸上：
“我倒要看看，今天这棍子，你敢不敢落下去！”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卷起一阵黑烟，像来时一样嚣张地绝尘而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村民。
县城，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陈旧的血腥气。
一盏昏黄的灯泡吊在头顶，滋滋啦啦地响着，光线昏暗得让人压抑。
姜河坐在审讯椅上，双手虽然没被铐住，但面前那张铁桌子冰冷刺骨。
“啪！”
一本厚厚的卷宗被狠狠摔在桌子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坐在对面，强光手电筒直接照在姜河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
“姜河！老实交代！”
“你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盖大瓦房？哪来的肉天天吃？”
“还有你屋里那几个女人，跟你是什关系？是不是搞流氓团伙？”
姜河微微侧头，避开那刺眼的光线，脸上没有半点慌张，反而带着一丝嘲弄。
“同志，盖房子的钱是我借的，全屯子都能作证。”
“肉是我进山打的，靠山吃山，这不犯法吧？”
“至于那几位女同志”
姜河顿了顿，声音平稳有力：
“她们是落难的知青，我是响应组织号召，互帮互助。怎么？这也叫流氓？”
“噼里啪啦——”
鞭炮声在乱石滩上炸响，红纸屑崩得满地都是。
姜家的大瓦房今儿个封顶。
上百号村民围在工地上，一个个仰著脖子，看着那根缠着红布的大梁被缓缓吊起。
刘海柱站在房顶上，扯著嗓子吼著吉祥话：“上梁大吉！家宅安宁！金玉满堂——”
“好！”
底下一片叫好声。
姜河站在人群中间，手里端着装满糖块的簸箕，正准备往下撒。
就在这喜庆劲儿最浓的时候。
“滴——滴——！”
一阵急促、尖锐且霸道的汽车喇叭声，像是一把利刃，硬生生割裂了这份热闹。
所有人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村口的土路上，卷起两条黄龙般的烟尘。
三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像三头蛮横的野兽，咆哮著冲进了工地，轮胎碾过刚化冻的泥水，甩了路边村民一身泥点子。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让人牙酸。
车还没停稳，车门就被粗暴地推开了。
七八个穿着制服、戴着大檐帽、胳膊上别著红袖箍的男人跳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个黑皮公文包，目光阴鸷地在人群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姜河身上。
“谁是姜河？”
声音冷硬，带着一股子让人心颤的官威。
原本喧闹的工地，瞬间死寂。
刚才还抢糖吃的孩子们吓得直往大人身后钻，村民们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僵在了脸上。
那是刻在骨子里对“公家人”的畏惧。
姜河把手里的簸箕递给旁边的沈小雨，拍了拍手上的糖霜，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我是。”
那人上下打量了姜河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盖著红章的纸，往姜河面前一抖：
“我们是县革委会调查组的。”
“有人实名举报你，投机倒把、生活腐化、私藏并包庇‘坏分子’！”
“姜河，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
沈小雨手里的簸箕“咣当”一声掉在地上，糖块撒了一地。
“不你们不能抓人！”
她疯了似的冲过来，死死挡在姜河身前，那张平时看来柔弱的脸上，此刻全是绝望和恐惧：
“当家的没犯法！房子是我们自己盖的！钱是钱是”
她想说钱是赚的，可在这个年代，私人赚钱那就是投机倒把，那是罪！
“起开！”
那人一挥手，就要去推沈小雨。
“别动她。”
姜河往前跨了一步，把沈小雨护在怀里，那双眼睛冷得像冰窖：
“我跟你们走。别吓著家里人。”
“带走！”
那人也没废话，一挥手，两个壮汉一左一右夹住了姜河。
“当家的！”
“姜河！”
苏清影和陈雪茹她们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一个个脸色煞白，想拦又不敢拦。
姜河被推搡著往车上走。
临上车前，他回过头，目光越过哭成泪人的沈小雨，看向了站在最后面、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镇定的赵曼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一撞。
姜河微微眯了眯眼，眼神隐晦地往村西头那个方向飘了一下。
那是牛棚的方向。
赵曼丽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镜，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砰！”
车门重重关上。
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