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
“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
“滚！都给我滚出去！”
他指著门口，唾沫星子横飞：
“只要我在这坐一天，你们靠山屯就别想从这拉走一块砖！我看你们拿什么盖房！”
姜河没动。
他也没生气。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厂长，目光如炬，似乎能穿透那层肥厚的皮肉，看到里面的五脏六腑。
在山神空间的灵气滋养下，他的感官比常人敏锐百倍。
他能听到李厂长那急促得有些不正常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在血管里奔涌的轰鸣声。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李厂长的印堂处，隐隐透著一股子发灰的死气。
这家伙，有病。
而且是急病，马上就要发作的那种。
“李厂长，火气别这么大。”
姜河慢悠悠地把烟点上，深吸了一口：
“气大伤身。我看你脸色发青，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总觉得腰眼子发胀，肚子像是有刀子在绞？”
李厂长正骂得起劲，听到这话，猛地一愣。
随即，一种被戳中心事的恼羞成怒涌上心头：
“你放屁！老子身体好得很！你少在这装神弄鬼诅咒我！”
“我诅咒你？”
姜河吐出一口烟圈，眼神怜悯：
“我是看你快不行了，好心提醒你一句。”
“你”
李厂长气得浑身发抖，刚想拍桌子再骂。
突然。
他的动作僵住了。
那只高高举起的手，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停在半空。
紧接着。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呃啊”
一声痛苦至极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李厂长两只手死死捂住右侧腹部，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一样，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咣当！”
连人带椅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呦！疼！疼死我了！”
李厂长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那身中山装蹭满了灰，他在地上疯狂打滚，两只脚乱蹬，把办公桌踹得砰砰响。
那种疼，像是有人拿电钻在他的肚子里钻，又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他的内脏。
“厂长！咋了这是？”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外面的办事员和几个工人听到动静，呼啦啦全冲了进来。
看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厂长此刻像条死狗一样在地上抽搐，所有人都吓傻了。
“快！快送医院！”
“别动！别乱动！”
有人想去扶，有人想去抬，乱成了一锅粥。
李厂长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张大嘴巴拼命喘气，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白眼仁直往上翻。
看这架势，真要是折腾去医院，半路上就得交代了。
“都给我闪开！”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在狭小的办公室里炸响。
姜河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大步上前。
他一把推开那几个手足无措的工人，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威严和煞气，让所有人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路。
姜河站在李厂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别动！”
他伸出一只手，挡住了想要上前帮忙的人，声音冷峻而笃定：
“不想让他现在就死，就都听我的！”
“我是大夫！”
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
“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
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
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
“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
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
“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
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
“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
拖拉机的黑烟，“突突突”地喷了一路。
第二天一大早，姜河就带着刘海柱，杀到了县红砖厂的大门口。
还没进厂子，那股子烧煤的烟尘味儿就直冲脑门，混杂着机器轰鸣的噪音，震得人耳膜嗡嗡响。
“大哥，就是这儿。”
刘海柱把拖拉机熄了火，跳下来，一脸的晦气：
“那个姓李的办公室就在二楼，昨儿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他愣是不松口，还让人把我轰出来了。”
姜河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看了一眼那栋灰扑扑的小二楼。
二楼的窗户上挂着白窗帘，跟底下那些光着膀子、满身红灰的工人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走。”
姜河整了整衣领，眼神平静得像是一潭深水：
“会会这尊大佛。”
两人穿过嘈杂的车间，在那帮工人诧异的目光中，径直上了二楼。
“咚咚咚。”
刘海柱憋着气，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进！”
里面传来一声拉着长音的、充满官僚气的回应。
推门进去。
屋里暖气烧得极热，甚至有点闷人。
办公桌后面，坐着个谢顶的中年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中山装，正翘著二郎腿，手里捧著个搪瓷茶缸子，慢条斯理地吹着上面的茶叶沫子。
李厂长。
那张脸，姜河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就是这张脸上挂著虚伪的笑，用一句“名额有限”，断送了他回城的路，也断送了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哟，这不是昨那个那个谁吗？”
李厂长抬起眼皮，扫了刘海柱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姜河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
“咋的？不死心？又带人来闹事了？”
“李厂长误会了。”
姜河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也没管人家让没让座：
“我是靠山屯的姜河。听说厂里红砖紧缺，特意过来看看。”
“紧缺？那是相当紧缺！”
李厂长把茶缸子往桌上一墩，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是搞建设的高峰期，各个单位都要砖。你们一个生产队的社员，盖个私房还要红砖？随便弄点土坯得了，别跟着凑热闹。”
他说著，甚至都没正眼看姜河，拿起桌上的一份报纸抖了抖，摆明了是要送客。
“李厂长，明人不说暗话。”
姜河身子微微前倾，那双眼睛死死锁住李厂长的脸：
“我打听过了，库房里还压着五万块砖，是本来批给县供销社盖库房的，但那边工程延期了，暂时不拉。”
“这批砖放著也是放著，不如先挪给我，我现钱现结，一分不欠。”
“啪！”
李厂长猛地把报纸拍在桌子上，那张肥腻的脸上肥肉乱颤：
“你打听得倒挺清楚！那是公家的砖！你说挪就挪？你当这砖厂是你家开的？”
他站起身，背着手在办公桌后面走了两步，语气突然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不过嘛这事儿也不是完全不行。”
他停下脚步，侧着身子，手指在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搓了搓，那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钱动作：
“这计划外的物资，调拨起来那是相当麻烦。得打点关系，得疏通环节你们农村人，应该懂点‘人情世故’吧？”
刘海柱在旁边听得拳头都硬了，刚要发作，被姜河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姜河看着李厂长那副贪婪的嘴脸，突然笑了。
“人情世故？”
姜河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抽出一根，在桌面上轻轻磕了磕：
“李厂长，我这人直，不懂那些弯弯绕。”
“我只知道，做生意讲究个钱货两讫。我带了买砖的钱，没带‘懂事’的钱。”
“你！”
李厂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像是吞了只苍蝇：
“好！好得很！既然你不懂事，那就别怪我不通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