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狗叫声、人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混成了一锅沸粥。看书屋暁说枉 埂辛醉全
姜河披着那件刚脱下的棉袄,一把拉开门栓。
“呼啦——”
大门刚开了一条缝,外头拥挤的人群差点没把门板给挤塌了。
几十号人,举着火把,提着马灯,把姜家这个破败的小院照得亮如白昼。
这里面有本屯的,更多的是面生的外村人,一个个满脸焦急,呼出的白气在寒夜里连成了一片云。
“神医呢?听说神医住这儿?”
“我这老寒腿疼了十年了,求神医给扎两针吧!”
“我家娃烧了三天了,卫生院都说不行了,神医救命啊!”
姜河站在门口,眉头紧锁。
这就是赖三那张破嘴惹的祸。
不过
他眼珠子一转,目光扫过人群手里提着的篮子、布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鸡蛋、红糖、冻梨,甚至还有两只被绑了腿的老母鸡。
这哪是麻烦?
这分明是送上门的生意!
“都别吵!”
姜河气沉丹田,吼了一嗓子。
这一声,夹杂着一丝山神威压,震得院门口的老榆树都抖了三抖。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神医是在这儿。”
姜河双手抱胸,像个守门的金刚:
“但我妹子刚救了个半死不活的赖三,耗了不少元气。白马书院 首发你们这大半夜的来,是想把神医累死吗?”
“啊?这”
村民们面面相觑,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嘛”
姜河话锋一转,语气缓和了几分:
“医者仁心。既然大伙儿都来了,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但是有个规矩,今晚只看急症,剩下的,明天赶早!”
说完,他侧过身,把路让开,冲著屋里喊了一嗓子:
“婉儿,准备接客不对,接诊!”
屋里。
林婉儿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外屋地,手里还攥著那包银针。
她虽然出身中医世家,从小耳濡目染,但真正独立坐诊,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而且,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坏分子”,给贫下中农看病,这要是出了岔子
“别怕。”
一只温暖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姜河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眼神坚定地看着她:
“有我在。你就只管看病,剩下的事,天塌下来我顶着。”
林婉儿抬头,撞进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
那一瞬间,心里的慌乱奇异般地平复了。
“嗯。”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清冷而专注。
一张破旧的方桌被抬到了外屋地中央。
一盏最亮的煤油灯挂在头顶。
林婉儿端坐在桌后,素手搭在脉枕上(其实就是一个卷起来的旧毛巾),气质沉静得像是一尊玉菩萨。
第一个进来的,是隔壁屯抱孩子的妇女。
孩子烧得满脸通红,气若游丝。
林婉儿两根手指搭在孩子寸口脉上,眉头微蹙,又翻了翻孩子的眼皮。
“风寒入里,化热伤津。”
她声音清脆,不急不缓,听着就让人心里踏实。
“那那咋整啊神医?”妇女急得直哭。
“没事。”
林婉儿从随身的布包里取出银针,动作行云流水,分别在孩子的合谷、曲池、大椎穴上轻刺了几下。
与此同时,姜河端来了一碗水。
那是一碗兑了一滴灵泉水的温开水,里面还飘着两片他在空间里随手拔的薄荷叶。
“把这个喝了。”姜河沉声道。
妇女赶紧给孩子灌了下去。
仅仅过了五分钟。
“哇——!”
原本昏迷不醒的孩子,突然张嘴大哭起来,紧接着出了一身大汗,通红的小脸肉眼可见地退了烧。
“神了!真神了!”
妇女摸著孩子凉下来的额头,扑通一声就给林婉儿跪下了:
“活菩萨啊!您真是活菩萨啊!”
这一下,外屋地彻底炸了锅。
原本还有些怀疑的村民,此刻看林婉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下凡的仙女。
接下来的几天。
姜家大院,门庭若市。
从早到晚,求医的人排成了长龙,甚至有人大半夜就来排队占座。
林婉儿负责把脉施针,那专注的侧脸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而姜河,则成了最忙碌的“药房掌柜”。
他在院子里支了口大锅,里面煮著所谓的“祖传秘方药汤”。
其实就是空间里那些长得飞快的蒲公英、车前草,加上灵泉水的稀释液。
但这药效,那是杠杠的。
头疼脑热一碗好,腰酸腿疼两碗消。
“大娘,这药汤五毛钱一碗,童叟无欺。”
“大爷,您这老寒腿得贴膏药,这是我从深山老林里采的‘黑玉断续膏’(其实是野猪油拌草药渣),一块钱一贴。”
姜河一边收钱,一边收物。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钱不是万能的。
鸡蛋、老母鸡、风干肉、细粮票、布票只要是好东西,来者不拒。
短短三天。
姜家那个原本空荡荡的米缸满了,房梁上挂满了腊肉和干菜,炕柜里的钱匣子更是塞得满满当当。
那些原本看不起姜河、嫌弃这几个“坏分子”的村民,现在的态度那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谁家还没个头疼脑热?
谁敢得罪掌握著“救命本事”的小神医?
就连走在路上,村民们见了苏清影和赵曼丽,那都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姑娘”。
这就是实力带来的尊严。
正月十五,元宵节。
忙碌了整整半个月的姜家大院,终于在傍晚时分清静了下来。
“挂牌,歇业!”
姜河把一块写着“今日休息”的木牌子挂在大门口,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把最后一拨求医的人挡在了门外。
回到屋里。
几个女人正瘫在炕上,一个个累得不想动弹。
林婉儿揉着酸痛的手腕,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睛里却闪烁著前所未有的光彩。
那是被需要、被尊重的成就感。
“累坏了吧?”
姜河走过去,自然地抓过林婉儿的手,帮她轻轻按揉着虎口。
“不累。”林婉儿脸一红,想抽回手,却没舍得,“姜大哥,我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有用过。”
“傻丫头。”
姜河笑了笑,又看了看旁边正在数钱数到手抽筋的赵曼丽,还有正在对着镜子练嗓子的苏清影。
这半个月,大家虽然累,但精神头都足得很。
这才是活着。
有奔头,有希望。
“行了,别数了,钱是挣不完的。”
姜河一把按住赵曼丽手里的账本,目光扫过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大手一挥:
“今晚可是元宵节。”
“都起来!换上最漂亮的衣服,画上最美的妆!”
“咱们今晚不接诊,不干活。”
姜河指了指窗外,那方向是灯火通明的县城:
“我带你们,去县里看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