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头？”
姜河借着酒劲儿，眯着眼打量著那盘晶莹剔透的饺子。
这饺子包得小巧玲珑，褶子捏得细密匀称，一看就是沈小雨的手艺。
里面的馅儿是粉红色的，透著一股子清甜的香味。
“这啥馅儿的？咋没见过？”陈雪茹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用筷子戳了戳。
“嘻嘻。”
沈小雨难得地俏皮一笑，卖起了关子：
“嫂子你尝尝就知道了。这可是当家的从山里弄回来的‘宝贝’，我偷偷留了一点，专门包了这锅饺子。”
“最重要的是，”她顿了顿，眼神亮晶晶地扫过所有人：
“我往里面包了六个洗干净的五分钱硬币，谁要是吃到了，明年就能发大财，走大运！”
“哟呵？还有这好事儿？”
姜河乐了，伸手就要去拿。
“哎！”
沈小雨一把拍掉他的手，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当家的不许抢！得一人一个轮著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管教”姜河，虽然脸红得像块红布，但那股子当家主母的派头，已经初见雏形。
“行行行，听你的。”
姜河缩回手，看着自家媳妇那娇俏的模样，心里美得冒泡。
“那彩头可得加个码。”
姜河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补充道：
“光说发财太虚了，得来点实际的。这样，谁要是吃到了硬币，除了有福气”
他的目光在几个女人那紧张又期待的脸上扫了一圈，故意拉长了声音：
“今晚就负责给我暖被窝！”
“呸！”
陈雪茹第一个啐了他一口，脸颊却飞起两朵红云：
“想得美！美的你鼻涕泡都出来了！”
苏清影和赵曼丽也是羞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姜河，耳朵根却悄悄竖了起来。
只有林婉儿，还呆萌地眨巴著大眼睛，似乎没听懂“暖被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
姜河看着这满屋子的娇羞，得意地哈哈大笑：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谁吃到谁今晚洗碗！行了吧？”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眼神里的侵略性，却让几个女人心头都像是揣了只小兔子，砰砰乱跳。
“来来来，开吃！”
陈雪茹第一个动了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送。
这气氛一带动起来，大家也都顾不上矜持了。
姜河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皮薄，馅足。
一股清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带着一股子奇异的果香。
“这是那大瓜做的馅？”姜河一愣。
“嗯！”
沈小雨得意地点点头：“我看那瓜瓤吃完了可惜，就剁碎了掺了点肉末和白菜，没想到这么好吃！”
这何止是好吃？
这简直就是人间绝品！
那灵泉滋养出来的甜瓜，本身就带着一股灵气，做成馅料，鲜美程度直接翻了十倍。
“好吃！太好吃了！”
苏清影吃得两眼放光，连话都顾不上说了。
就在这时。
“咯嘣！”
一声清脆的异响。
所有人动作一顿，齐刷刷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林婉儿。
只见她捂著小嘴，秀气的眉头紧紧蹙在一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怎怎么了婉儿？”苏清影紧张地问道。
林婉儿张开嘴，从里面吐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是那枚五分钱的硬币。
“我我咬到了”
她委屈巴巴地说道，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被硌疼的牙齿：
“牙牙好像有点松了”
“噗——”
姜河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嘴里的饺子喷出来。
这丫头，也太呆萌了吧？
吃个饺子还能把牙硌松了？
“我看看！”
姜河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赶紧凑过去，像个哄孩子的老父亲：
“张嘴，啊——让我瞅瞅。”
林婉儿很听话，乖乖地张开了小嘴。
姜河把脑袋凑过去，一股子少女特有的、混合著瓜果香气的吐息喷在他的脸上，让他心头一荡。
他看到林婉儿那排整齐洁白的贝齿，有一颗小门牙上确实有个浅浅的印子。
“没事，没掉。”
姜河松了口气，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你这运气可以啊，第一个就中了头彩。看来明年咱家的财神爷就是你了。”
林婉儿被他揉得脸一红，脖子都缩了起来，心里却甜丝丝的。
被他这么近距离地看着，闻着他身上那股子好闻的阳刚气息，她的心跳得比刚才咬到硬币时还快。
“该我了！该我了！”
陈雪茹不甘示弱，又夹了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用力一嚼。
“咯嘣！”
“哎呦！我也吃著了！”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从嘴里吐出第二个硬币。
紧接着。
“我也有了。”苏清影小声说道，脸颊微红。
“奇怪，我这儿也有。”赵曼丽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那枚亮晶晶的硬币，若有所思。
最后，连姜河自己，都在碗底的最后一个饺子里，吃到了一枚。
一时间，炕桌上摆了五枚硬币。
不对劲。
姜河看了一眼旁边正捂著嘴偷笑的沈小雨。
“你包了几个？”
沈小雨看瞒不住了，这才不好意思地伸出六根手指头。
“六六个。”
她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我就想让大家都开心开心”
屋里静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你这傻丫头！”
陈雪茹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捏了捏沈小雨的脸蛋：“哪有你这么实诚的？这还叫啥彩头啊？”
赵曼丽也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却满是暖意。
姜河看着自家这个心思单纯、善良得冒泡的媳妇，心里又爱又疼。
他一把将沈小雨揽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你才是咱家最大的福气。”
窗外，零星的爆竹声渐渐密集起来。
旧的一年，就在这满屋的欢声笑语和浓郁的饺子香气中，悄然过去了。
守岁。
吃完了年夜饭，大家都没有睡意。
陈雪茹拿出了针线笸箩，教几个大小姐纳鞋底。
苏清影哼著不知名的小调。
赵曼丽则拿出纸笔，开始像模像样地给姜河规划起了明年的“商业蓝图”。
姜河靠在被垛上，喝着小酒，听着女人们叽叽喳喳的聊天声，只觉得这辈子活得值了。
看着看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
“都别忙活了，看这是啥。”
姜河坐直身子，神神秘秘地从怀里那个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叠厚厚的东西。
不是钱。
是五个用红纸包好的小包。
那红纸还是从供销社买挂历时顺来的，虽然有点皱，但在这年三十的晚上，却显得格外喜庆。
“这是”
陈雪茹停下了手里的针线，好奇地凑了过来。
“压岁钱。”
姜河咧嘴一笑，把那五个红纸包往炕桌上一拍，豪气干云：
“见者有份，人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