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土屋,瞬间变了样。
炕桌被擦得锃亮。
那盏平时舍不得点太亮的煤油灯,今晚把灯芯挑到了最长。
豆大的火苗跳跃着,把屋里照得昏黄却透亮。
并没有预想中的“争风吃醋”,也没有什么“剑拔弩张”。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却又和谐的学习氛围。
柳如烟站在炕沿边,手里拿着一根用来捅炉子的细铁条当教鞭。
那一刻,她身上的柔弱和羞涩全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子属于知识分子的、不容侵犯的严师气场。
“背挺直!”
“头抬起来!眼睛离纸一尺远,想当瞎子吗?”
“握笔要稳,别像抓锄头似的!”
她的声音清脆,在屋里回荡。
炕上,四个女人外加一个姜河,围着炕桌坐了一圈,一个个正襟危坐,大气都不敢喘。
每人面前,都摊著一张裁得方方正正的白纸,还有一支轮流用的钢笔。
这年头,纸笔都是金贵物件。
但在姜河这儿,管够。
“先学最简单的。”
柳如烟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人”字。
“一撇,一捺,这就叫人。相互支撑,顶天立地。”
她讲得认真,底下学得那是千奇百怪。
赵曼丽推了推那副断腿眼镜,眼神里透著股不服输的劲儿。
她是留过洋的,虽然学的是金融,写的是洋文,但底子在那摆着。
她握笔的姿势很标准,甚至带着点优雅。
“唰唰唰。”
几下子,一行工整的“人”字就出现在了纸上。
虽然不如柳如烟的颜体有筋骨,但也算是娟秀工整。
“当家的,你看。”
赵曼丽把纸往姜河面前一推,下巴微微扬起,眼神里带着一丝求表扬的傲娇:
“我这字,还能入眼吧?”
那眼神分明在说:虽然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但在文化这块,我可是不输给谁的。咸鱼看书 已发布最辛蟑結
姜河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
“行啊赵姐,这字有水平,跟打印出来的似的。”
赵曼丽嘴角忍不住上扬,挑衅似的看了旁边的苏清影一眼。
苏清影正咬着笔杆子发愁呢。
她是唱曲儿的,嗓子金贵,手也金贵,但这拿笔写字那是真要命。
写出来的“人”字,歪歪扭扭,两条腿分家,跟劈叉似的。
见赵曼丽得了夸奖,苏清影不乐意了。
她眼珠子一转,把笔往桌上一扔,捂着手腕子就开始哼哼:
“哎呦手酸”
她身子一歪,软绵绵地往姜河那边靠,声音嗲得能掐出水来:
“你像刚才教柳老师那样,也手把手教教我呗?”
一边说,一边还冲姜河眨巴那双桃花眼。
屋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下。
姜河刚要说话。
“啪!”
一声脆响。
柳如烟手里的细铁条,毫不客气地敲在了苏清影面前的炕桌上。
距离她的手,就差一厘米。
苏清影吓得一哆嗦,像只受惊的鹌鹑,立马坐直了。
“苏同学。”
柳如烟板著脸,眼神严肃:
“课堂上没有‘当家的’,只有‘姜同学’。”
“还有,写字靠的是心静,不是靠撒娇。你要是手疼,就去墙角站着听,别影响其他人。”
苏清影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姜河。
姜河正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在认真研究纸上的墨迹,嘴角却忍不住疯狂抽搐。
该!
还得是柳老师,专治各种不服。
相比之下,沈小雨就要笨拙得多,也认真得多。
她手里紧紧攥著那支钢笔,力气大得指关节都发白了,生怕这金贵的笔从手里滑出去。
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她不识字。
以前家里穷,女孩不让上学。后来嫁给姜河,姜河嫌她笨,从来不教她。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握笔。
她在纸上笨拙地画著。
那一撇一捺,写得极慢,极重,每一笔都像是刻在石头上。
纸被划破了。
墨水洇开了一大团黑疙瘩。
沈小雨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慌乱地用袖子去擦,结果越擦越黑,变成了一张大花脸。
“我是不是太笨了”她更咽著,声音里满是挫败。
一只大手伸过来,按住了她慌乱的手。
姜河没说话,只是拿过一块干净的布,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墨渍。
然后,他从柳如烟手里拿过笔,在沈小雨那张脏兮兮的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两个字。
“姜、河。”
“这是我的名字。”
姜河看着沈小雨的眼睛,声音温和:
“你先不学别的,先把这两个字学会。”
“学会了这两个字,以后走到哪,你都知道你是谁家的人。”
沈小雨看着那两个字,眼里的泪光闪烁,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握紧了笔,像是在握著自己的命运。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力去戳纸,而是小心翼翼地,在那两个字旁边,开始模仿。
一遍,两遍,三遍
哪怕写得像毛毛虫,她也没有停下。
角落里,一直没吭声的陈雪茹,也在跟手里的笔较劲。
她是个裁缝,拿惯了针线,拿笔却觉得比千层底还硬。
“这玩意儿,比纳鞋底子费劲多了!”
她嘟囔著,却也没放弃,一笔一划地在纸上画著圈圈。
就连身体虚弱的林婉儿,也靠在被垛上,手里拿着一截铅笔头,在烟盒纸上静静地写着什么。
那是中药的名字。
当归、熟地、白芍
她的字很小,很秀气,透著一股子药香般的宁静。
姜河坐在炕梢,手里夹着烟,却没有点燃。
他看着这一屋子的女人。
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们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没有了刚来时的惊恐和落魄,也没有了勾心斗角的算计。
只有一种纯粹的、对知识的渴望,对新生活的向往。
纸笔摩擦的“沙沙”声,在这个大雪封山的冬夜里,竟然比任何音乐都要动听。
这哪里是逃难?
这分明是红袖添香夜读书啊!
姜河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前世,他有钱,有权,身边美女如云。
但那些女人,看中的是他的钱,盯着的是他的权。
从来没有哪一刻,能像现在这样,让他觉得心里这么踏实,这么满。
这几个女人,是他捡回来的。
是他一点点喂饱的。
现在,又是他带着她们,在这个荒凉的年代里,一点点找回尊严和希望。
这种成就感,给个皇帝都不换!
“呼——”
不知过了多久,柳如烟放下了教鞭,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
她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经深得化不开了:
“贪多嚼不烂,明天接着练。”
众女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笔。
“哎呀,这一坐就是俩小时,腰都硬了。”赵曼丽伸了个懒腰。
“我感觉我脑子都大了。”陈雪茹甩着手。
“我也是,我也是!”苏清影跟着起哄,“当家的,我饿了!学文化太费饭了!”
姜河乐了。
“行,饿了是好事,说明脑子动了。”
他跳下地,穿上鞋:
“你们收拾桌子,我去给你们弄点喝的。”
“喝啥?”沈小雨眼睛一亮,“煮红糖水吗?”
“红糖水算啥?”
姜河神秘一笑,指了指外屋地:
“等著,我去给你们变个戏法,弄点真正的‘神仙水’来解解乏!”
说完,他掀开门帘,钻进了外屋地。
借着夜色的掩护,姜河来到了水缸边。
其实水缸里还有水。
但他要拿的,可不是普通的水。
意念一动。
“进!”
下一秒,姜河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山神空间里。
刚一进去,姜河就愣住了。
一股浓郁到让人窒息的甜香,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
那是瓜果的香气!
他猛地转头,看向灵田的方向。
只见原本种在那里的几颗甜瓜秧子,此刻竟然已经疯长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
而在那绿叶掩映之下。
一个个足有脸盆大小、金黄透亮的大甜瓜,正静静地躺在黑土地上。
那瓜皮薄得仿佛一弹就能破,里面的汁水在灵气的滋养下,透出一股诱人的蜜光。
“卧槽”
姜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昨天看还是个小瓜纽呢!
这就熟了?
而且这也太大了吧?!
这哪里是甜瓜?
这分明就是金瓜!
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拍了拍一个大甜瓜。
“咚咚。”
声音清脆,熟透了。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在那眼灵泉的旁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不是水光。
而是一种
文字的光芒?
姜河心头一跳,快步走到泉眼边。
只见那原本只有脸盆大小的泉眼,此刻竟然扩大了一圈,变成了一个磨盘大小的小水潭。
而在水潭底部的玉石壁上,不知何时,竟然浮现出了一行行古老而神秘的文字。
那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水中游动。
姜河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凑近细看。
轰!
就在他看清那行字的瞬间,脑海中再次传来一声巨响。
空间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