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上的那层浮灰，还在震颤。
里屋原本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就像是被这一巴掌给硬生生拍断了瞬间死寂一片。
隔着一道门帘，仿佛能听到里面几个人屏住呼吸的动静。
谁也没见过姜河发这么大的火。
哪怕是白天对着张强那帮知青，他也只是冷笑是嘲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狠劲儿。
可现在这怒火是实打实的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滚油，噼里啪啦地往外溅。
沈小雨跪在地上，身子缩成了一团。
她吓坏了。
两只手死死抓着衣角，指节泛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只觉得自己又要挨打了。
就像前世无数次那样。
姜河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里的火气不但没消，反而烧得更旺了。
那是恨铁不成钢的火，是心疼到极致的火。
“起来。”
姜河压低了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闷出来的低吼。
沈小雨哆嗦了一下，没敢动腿软。
“我让你站起来！”
姜河没了耐心弯下腰，两只大手直接掐住她的胳肢窝像拔萝卜一样硬生生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然后，把她往灶台边上一抵。
沈小雨脚跟没站稳，后背撞在温热的灶台上惊慌失措地想要低下头想要把脸藏起来。
“抬头！”
姜河不给她躲闪的机会。
那一双满是老茧的大手，直接捧住了她的脸。伍4看书 勉废岳黩
拇指和食指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直视著自己的眼睛。
手感很糙。
真的太糙了。
这哪里是二十岁姑娘的脸？
因为常年吹风受冻她的皮肤干裂、粗糙，摸上去像是在摸一张砂纸。
甚至在下巴颏那儿，还有一道小时候磕出来的浅浅疤痕。
可就是这张脸，前世为了他把自己活活饿死了。
姜河看着她那双蓄满泪水、充满恐惧和自卑的眼睛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沈小雨，你给我听好了。”
“这话，我只说一遍。”
他的脸凑得很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滚烫的呼吸喷在沈小雨的脸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在这个家，只要我姜河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这房子还没塌。”
“你，沈小雨就是这屋里的正房太太！”
“是当家主母！”
沈小雨的瞳孔猛地放大，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流到了姜河的手指上。
滚烫。
“正正房…”
她嘴唇颤抖著，像是听不懂这两个字的意思。
“对！正房！”
姜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碎她心里那些卑微的枷锁：
“里屋那三个长得是好看是有学问，是城里来的金凤凰。”
“但那又咋样？”
“在我姜河眼里，她们就是三个干活的！是来给咱家挣工分的！是来给你打下手的！”
“她们加在一块儿，也抵不上你给我熬的一碗粥！”
沈小雨呆住了。3叶屋 首发
她看着眼前这个暴怒的男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一直以为，姜河留下她们是因为贪图她们的美色是因为嫌弃自己糟糠。
可现在…
姜河松开一只手指了指里屋的门帘，眼神凶狠：
“你听听里面那三个，谁敢吱一声？”
“她们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而你是我的女人，是我姜河明媒正娶的媳妇！”
“你让出热炕头那是你心善，是你大度。”
“但这不代表你就比她们低一头！”
“还睡地上？还睡柴火堆？”
姜河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带着让人心悸的寒意：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吗？啊？”
“你是想让全屯子的人都指着我的脊梁骨骂，说我姜河有了新人忘旧人让结发妻子睡狗窝？”
“不不是…”
沈小雨慌乱地摇头，眼泪甩飞了出去：
“当家的，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配不上个屁！”
姜河直接爆了粗口再次捏紧了她的下巴，眼神灼灼像是要烧进她的灵魂里：
“沈小雨，你给我记住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我姜河乐不乐意。”
“老子乐意宠着你，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给我让路！”
“你再敢有这种自我轻贱的念头，再敢说一句自己是土坷垃、是累赘…”
姜河眯起眼睛，身子往前一压把沈小雨死死困在自己和灶台之间。
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让沈小雨呼吸都停滞了。
“你要是再敢这么想，我就动用‘姜家家法’！”
最后这四个字，姜河咬得很重透著一股子危险的味道。
屋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沈小雨被这突如其来的霸道宣言彻底震懵了。
她看着姜河。
这个曾经对她非打即骂的男人，此刻虽然依旧凶神恶煞依旧满嘴粗话。
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团火。
一团只为她而烧的火。
那种被重视、被偏爱、被狠狠护在身后的感觉让她那颗早就干枯的心，猛地跳动了起来。
噗通。
噗通。
原来…我不贱啊。
原来…我是正房太太啊。
眼泪流得更凶了，但这一次不再是苦涩的而是带着一丝甜味。
她吸了吸鼻子怯生生地抬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姜河。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怕，还没完全散去但更多的是一种新生的依赖。
“当…当家的”
她声音小小的带着刚哭过的沙哑，像只刚断奶的小猫：
“我知道错了…我不睡地上了”
“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
看着她这副乖顺又可怜的模样姜河心里的那股火，瞬间就被浇灭了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把她揉进骨子里的冲动。
这傻女人。
真是傻得让人心疼。
他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粗糙的脸颊，擦去那些滚烫的泪珠。
动作轻柔得不像话，跟刚才那个暴怒的狮子判若两人。
“知道错了就好。”
姜河哼了一声，故意板著脸但眼角的线条已经柔和了下来。
沈小雨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了一眼姜河的脸色见他似乎真的不生气了胆子才稍微大了一点点。
她眨巴著还挂著泪珠的大眼睛，脑子里还在回荡著刚才那句“姜家家法”。
在这屯子里，各家都有规矩。
有的男人打老婆是用鞋底子，有的是用皮带。
姜家的家法…是啥？
是要打断腿吗？
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混合著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让她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当家的…”
“嗯？”
“那…那啥是家法啊？”
她问得很小心身子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做好了挨揍的准备。
姜河一愣。
随即，看着她那副呆萌又害怕的样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坏笑。
那笑容里带着三分痞气，七分不正经。
他缓缓低下头，凑到沈小雨的耳边热气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想知道？”
姜河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像是一把钩子轻轻挠在沈小雨的心尖上：
“这‘家法’嘛…可厉害了。”
“专门治你这种不听话的小媳妇。”
“要不…我现在就让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