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看着他眼底的痛苦渐渐盖过顺从，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却淬著冰，
“记住了，我的炉鼎，连疼的资格，都得由我来定。
郁萧的身体剧烈颤抖，意识在剧痛中渐渐模糊，只能听见她温柔却残忍的声音，像魔咒般刻进骨子里。
郁萧在一阵绵长的隐痛中睁眼，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稍动便牵扯得胸口发紧。
抬眼时，正撞见碧幽坐在床边软凳上，指尖漫不经心地玩着一枚冰针。
愧疚刚漫上心头，昨天的记忆便翻涌而来。
他竟在她手下晕了过去，连她未歇的兴致都打断了。
这般没用，怎配做她的炉鼎？
碧幽看着他这副愧疚的模样，忽然低笑出声。
指尖捏著冰针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语气里带着促狭的轻佻：
“郁使君，这副愧疚模样，倒像是你做错了什么。”
她俯身凑近，温热的气息扫过他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是我在折磨你吧？罚你，伤你，连你晕过去都要怪自己，怎么，难不成还是你欠了我？”
指尖轻轻勾起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我的炉鼎，是真怕我，还是在跟我装可怜。”
碧幽这副样子，让郁萧有些害怕。
是娘子想起来了吗？
郁萧被她勾著下颌，不得不抬头直视她的眼。
那双眸里盛着笑意，却让他更觉慌乱，喉结滚了滚，才勉强挤出声音：
“属下不敢装可怜。”
碧幽忽然松开手，转而用指腹轻轻蹭过他嘴角未擦净的药渍。
语气软了几分，却仍带着点戏谑：
“不敢？可我瞧着，你倒像是怕我下一秒就把你扔出去。”
她指尖往下滑，停在他胸口，轻轻按了按，
“还是说，怕这雪蚕再闹起来，疼得你又要晕过去？”
这话让郁萧身子一僵，忙摇头：
“属下不怕疼，只要是娘子的意思，属下都受得住。
求娘子，不要把郁萧扔出去。”
碧幽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许瞎想。”
她收回手，轻轻捏了捏他泛红的脸颊，
“你的心思，只配围着我转，不该耗在这些没用的揣测上。”
她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似嘲弄又似安抚：
“扔出去？你倒会想。
我的炉鼎，就算要碎，也该碎在我手里，哪有扔出去给别人看笑话的道理？”
郁萧紧绷的身子稍稍松了些，
“是。那娘子，会一直让属下在身边吗？”
他想了想，又慌忙补充：
“属下很能忍的，昨日那般疼都受得住。
而且属下功力深厚，只要娘子需要，能给娘子提供很久的灵力，绝不会中途耗竭
若真有那一天
属下这个炉鼎，真的有一日碎在娘子手里，也是极好的。”
“胡言乱语什么？”
她俯身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头，
“我的炉鼎，要碎也要碎在我想让它碎的时候，轮不到你提前咒自己。”
他望着碧幽带着冷意却藏不住紧张的眉眼，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是，属下记牢了，再也不说这话了。”
她不是在恼他，是在心疼他，怕他真的出事。
这个认知让他全身似乎都暖了起来。
碧幽的指尖轻轻落在郁萧心口，没在意他瞬间绷紧的脊背，只垂着眼，语气漫不经心：
“对了，我近期要去一趟东海的炼狱，一起嘛？”
郁萧的眉彻底舒展开，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固所愿，不敢辞！
不过，娘子去炼狱是要做什么？”
他又想起前世为寻复活她的法子，曾探过炼狱边缘，那蚀骨的煞气与遍地凶戾至今难忘。
他还记得炼狱的情形，想来总能帮到碧幽一二。
碧幽指尖仍停在他心口，闻言轻轻按了按，语气里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提醒：
“那里的煞气与你们正道修士可最是相冲。
到时候煞气入体，疼得打滚可别怨我。
毕竟，是你自己要跟着来的。”
却闭口不提她去炼狱的目的。
郁萧听她避而不谈炼狱目的，便识趣地不再追问，只顺着话锋问道，
“那娘子什么时候出发呢？”
“就这两日。”
碧幽收回按在他心口的手，从袖中摸出一只白瓶，抬手将瓶子递到他面前，
“你先把身子养好。雪蚕和冰针我已经帮你炼化入脉。现在运功试试，灵力还滞涩吗？”
郁萧接过瓷瓶，拔开瓶塞看了一眼，又迅速塞紧，小心收好。
“多谢娘子。
属下既然醒了，身子便是无碍了。
先前雪蚕与冰针已炼化入脉，娘子若是需要，可要一试灵力？”
说罢，他微微抬了抬手腕，指尖凝起一缕澄澈的灵力，递到她面前。
“倒比我想的利索些。”
碧幽垂眸看着那缕悬在他指尖的灵力，
“不过刚醒就急着献殷勤？真把自己当不知累的灵力袋了？还是说就盼着我早点用你？”
炼狱入口。
青竹单膝跪地，语气恭敬中带着难掩的担忧：
“属下就送到这里了，娘子和郁使君千万小心。”
她抬眼望了眼那片黑雾，眉头微蹙，
“炼狱深处凶戾遍布，煞气更是能蚀骨攻心，若有异动，还请娘子第一时间传信。”
碧幽点点头，又转头看向青竹，语气加重了几分，
“要守好入口，我出来之前，绝不能让其他人再进来。
尤其是雷泽中岐沧的旧部的人。”
青竹有些担忧：“若是岐沧旧部和镇妖司，玄天剑宗联手？”
“严格保守秘密，不要传出去。雷泽湖从昨天开始就一个苍蝇都不许出入了。”
碧幽道。
话锋一转，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诮：
“正道的人倒是不必担心，这群伪君子惜命得很，便是知道炼狱有至宝，也未必敢踏足这等煞气之地。”
她顿了顿，神色沉了沉：“另外，北妄域的传送阵也要尽快准备妥当，我与郁萧出来后，需即刻前往。”
说罢，她抬手挥了挥，一道灵力屏障在入口处缓缓升起，将外界的干扰隔绝开来。
郁萧站在碧幽身侧，握紧了掌心的避煞玉，感受着内里温润的灵力抵御著周遭的煞气。
他看向青竹，微微颔首：
“青竹姑娘放心，属下定会护好娘子。”
话音落，他转头看向碧幽，眼底满是坚定，
“娘子，我们可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