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
“属下已将雷泽的卷宗整理妥当,若娘子今日得空,便呈上来给您过目?”
说话的是原来雷泽王岐沧的一个妃子凛月。
她原来是鲛人族的公主,被岐沧看上了她的美貌和才华,强逼为妃。
她恨极了岐沧,碧幽一拿下雷泽宫,她就立马投诚。
“哦?雷泽的卷宗,你竟整理得这样快?”
凛月垂首,声音带着几分紧张:
“回娘子,属下知晓雷泽事务繁杂,便连夜核对了户籍,典籍与舆图。
连岐沧藏着的隐秘矿脉也一并标注清楚,不敢耽误您处理域内之事。”
碧幽闻言,微微前倾身体,目光落在凛月身上,语气诚恳:
“公主有心了。
你本就擅掌典籍、通舆图,岐沧倒是暴殄了这般人才。”
安排好凛月的事,她又目光温和地扫过阶下躬身的几位雷泽旧臣。
为首的老臣曾是岐沧麾下的文吏,此刻仍带着几分拘谨:
“属下等谢娘子不杀之恩,愿为娘子效犬马之劳。”
碧幽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不必多礼。
岐沧残暴,你们身在其下,许多事也是身不由己。”
她将杯中茶盏轻轻放在案上,目光落在老臣手中的卷宗上,
“我听说,雷泽的粮储与民生账簿,一直是诸位在打理?”
老臣连忙应声:
“是,臣等忝为文吏,掌管这些事务已有数十年,对雷泽各城的情况还算熟悉。看书君 埂歆醉快”
“那便好。”
碧幽点点头,
“北妄域新纳雷泽,最要紧的便是安稳民生。
你们熟悉情状,后续粮储调配、城防修缮,我还需倚重诸位。”
那群老臣立刻俯首:
“臣等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子信任!”
碧幽打发走最后一个人,将笔搁在砚台上,轻轻揉了揉眉心。
她抬眼看向青竹:“雷泽的事暂且这样安排,后续让凛月与那几位旧臣多跟进。”
“是。”
碧幽将案上的文书拢了拢,
“备车,去演武场。”
车驾行至演武场外围停下,她掀开车帘,远远便看见场中两道身影。
郁萧手持木剑,正耐心地纠正啸威的招式。
阳光落在他身上,竟让那份平日里的卑微温顺,添了几分坦荡的英气。
原来,他平时都是这样的意气风发。
这样的鲜活,这样的耀眼,倒让她有些不顺眼了。
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暗芒,心底竟翻涌起一个近乎偏执的念头。
真想毁掉啊!
想折断他握剑的手腕,想撕碎他眼底的从容,想看着他褪去所有意气。
像从前那样,卑微地跪在她面前,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哭腔求饶。
那样狼狈又顺从的模样,才该是他身为炉鼎,该有的样子。
碧幽缓缓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她转身往回走。
总有机会的,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变回只属于她的、温顺又狼狈的模样。
还没来得及迈步,身后就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娘子怎么来啦?”
她转身时,正撞见郁萧快步朝她走来,
“是雷泽的事忙完了?我还以为娘子要在殿里多待一会儿。
娘子处理完雷泽,现下终于有空来处理郁萧了?”
碧幽注意到他颈间悬著的墨玉环,没被衣领遮住,就那样明晃晃地贴著肌肤。
碧幽的目光顿在那枚玉环上,语气里少了几分冷意,
“怎么不隐去?
方才教啸威剑法,其他人没问?”
郁萧闻言,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玉环,
“为何要隐去?这可是娘子给我一个人的礼物。
我巴不得所有人都问一遍,都知道我是娘子的人才好。”
听郁萧这么说,碧幽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恶劣的心思。
指尖轻轻凝起一缕妖力,藏在玉环内侧的电流便悄然释放,沿着郁萧的脖颈漫开。
她看着他身体骤然一僵,才慢悠悠开口,声音裹着点戏谑:
“这样,郁使君也能打得过啸威吗?”
电流的麻意还在蔓延。
郁萧额角已渗出薄汗,却硬是没退后半步。
反而微微倾身,主动将脖颈往她指尖方向送了送,
“依旧能打十个。”
他眼底闪著细碎的水汽,却仍勾著唇角,
“娘子要是觉得不够,还可以更过分些。”
碧幽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心头发紧,指尖又按了按玉环。
看着他因电流加重闷哼出声,眼底的笑意更浓:
“哦?更过分些?那我倒要看看,郁使君的底气,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郁萧猛地转身,抬手召出破锋剑。
他看向不远处的啸威,声音带着点颤意,却依旧透著锐气:
“啸威,来战?”
啸威愣了愣,见他眼底虽有水汽,握著剑柄的手却稳如磐石,当即提剑应声:
“好!”
两人几乎同时纵身跃起,足尖点在演武台边缘。
碧幽站在台下,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却又故意扬高声音:
“郁萧,若是输了,今日的惩罚,可就不止这一下了!”
台上的郁萧闻言,格挡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转头朝她笑了笑:
“那娘子可得看好了,我不会输的!”
话音落,他手腕翻转,长剑再次递出,攻势比之前更猛了几分。
偏将挠了挠头,看着演武台上僵持的两人,小声嘀咕:
“不对啊,早上郁仙君明明一招就赢了将军,怎么这会儿打了这么久?”
碧幽听见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语气带着点旁人不懂的笃定:
“他在喂招。”
说罢,她指尖凝起灵力,电流强度瞬间加大。
演武台上的郁萧猛地一颤,握剑的手腕几不可察地偏了偏。
啸威趁机递出一剑,险些挑中他的衣袍。
他咬著牙稳住身形,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却依旧没露半分狼狈,反而借着这股痛感,手腕翻转,长剑重新逼向啸威。
碧幽看着台上强撑著不肯示弱的身影,眼底的笑意更浓,指尖却没松。
她倒要看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郁萧刚格挡开啸威的一剑,手脚上的墨玉环突然像是瞬间缠上了千斤重物。
他握著剑柄的手猛地一沉,长剑险些脱手,脚步也踉跄著往后退了半步。
啸威见状,下意识收了剑,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郁仙君,你没事吧?”
郁萧却摆了摆手,咬著牙直起身。
“没事,继续!”
颈间的墨玉环骤然收紧,墨玉裹着电流的麻意贴在肌肤上。
窒息感像细密的网,轻轻勒住了郁萧的呼吸。
碧幽站在台下,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带着掌控欲的笑。
她就是要这样,让他连握剑都觉得吃力,让他所有的意气都在这沉重的束缚里一点点褪去。
只有这样,他才会记起,自己的一切,都由她掌控。
郁萧目光掠过台下碧幽的身影时,眼底的痛意瞬间被温柔取代。
甚至故意在招式间露了个漂亮的剑花,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