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转身,从妆奁旁拿起一柄玄木戒尺。
“知道错了吗?”
郁萧侧脸贴在微凉的桌面,
“属下不该擅自咽下娘子喂的葡萄,甘愿受罚。”
“倒是乖。”
碧幽轻笑一声,手腕微扬。
“啪!”
戒尺带着破空声落下,重重抽在他的脊背中央。
素白的中衣瞬间被击出一道褶皱,底下的肌肤迅速泛起一片醒目的红痕。
痛感清晰而直接,顺着肌肤蔓延开来。
“啪!啪!啪!”
戒尺一下接一下落下,节奏不急不缓,力道却一次比一次重。
郁萧额角渗出细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案面上。
他背上的红痕越来越密,一道叠著一道。
素白的中衣被打得凌乱,紧紧贴在肌肤上,隐约能看见皮下的淤青。
最后一下,碧幽稍加重了力道,戒尺落在他腰侧。
“一百。”郁萧喘着气,背脊微微发颤。
“罚完了。”她直起身,“现在该说你阵斩敌将,破阵立功的赏赐了。”
“谢娘子”
话没说完,就听碧幽轻笑一声,重新拿起戒尺。
她用戒尺轻轻敲了敲他的脊背,带着几分戏谑:
“赏你一百下,如何?”
郁萧浑身一僵,随即道:
“能得娘子赏赐,是属下的福气。
碧幽收起戒尺,指尖划过他的发梢,忽然轻笑出声:
“逗你的,起来吧。”
他跪着转身,抬手轻轻勾住她的裙摆,带着几分试探:
“属下为娘子破阵斩将,赴汤蹈火都心甘情愿,只求娘子
疼疼属下。”
郁萧的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在寝宫内响起。
他猛地偏过头,半边脸颊一下子红肿起来。
碧幽俯身,指尖狠狠捏住他肿胀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她眼底漾著笑意,语气却带着几分狠厉:
“疼你的,喜欢吗?”
不等他回应,“啪”的一声脆响再次响起。
她抬手,在他另一边完好的脸颊上也扇了一巴掌。
“喜欢,娘子给的,属下都喜欢。”
碧幽捏着他下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语气带着些调笑:
“被打了也这么开心呀?”
他微微垂下眼睫,
“只要是娘子给的,无论是罚是赏,是疼是爱,属下都满心欢喜。”
他微微抬眼,望向她的目光里盛满了不加掩饰的爱意:
“属下的命都是娘子的,更何况这点疼
能换娘子多看属下一眼,能让娘子记着属下,再疼也值得。
碧幽望着他眼底的温柔,喉间忽然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抬手,指尖凝起淡淡的光,带着清润的妖力,轻轻覆在他肿胀的脸颊上。
妖力流转间,灼热的肿痛迅速消退,脸上的红痕与血痂也渐渐淡去。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份温柔早已超出了对炉鼎该有的尺度。
郁萧是好的,好得让她偶尔会晃神。他听话、虔诚,哪怕被她这般对待,眼底也只有纯粹的爱意与顺从,没有半分算计与怨怼。方才他忍着疼说“只要娘子舒心”时,她心底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可她是妖王,是北妄域说一不二的主。
正道与妖界,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对立,动心于一个正道之人,是最愚蠢的禁忌。
她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助她稳固修为的炉鼎,一个绝对服从的玩物,而不是一份会动摇她心智,甚至引来祸患的感情。
她俯身,指尖轻轻拂过他方才肿起的脸颊。
力道很是温柔,语气也软了几分:
“你刚立了大功,我却这般苛责你,心里生气吗?”
郁萧抬眼望她,轻轻摇头,
“不气。”
他往前挪了挪,距离她更近了些,语气里满是真切,
“娘子方才说了,那是赏赐啊。
娘子不管对我做什么,郁萧都很开心。”
只要她还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还愿意理他,罚他,就够了。
前世,她是两年后才对他动了心。
可即便动了心,也总爱找些由头罚他,那时他便觉得,能被她这般记挂著,哪怕是疼,也是甜的。
如今重来一次,他能更早守在她身边,能为她破阵斩将,这份欢喜,早已盖过了所有皮肉之苦。
“只要能陪着娘子,只要娘子好好的,郁萧就无所求了。”
碧幽收回指尖,眉梢微蹙,眼底浮起真切的不解。
语气柔和,却带着一丝探究:
“我罚你,打你,你倒当成了赏赐,还这般开心?
换作旁人,怕是早记恨上了。你究竟图什么?”
因为我爱慕娘子。”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羞怯,全是坦然。
仿佛这几个字是他藏了许久,终于敢坦然说出口的珍宝:
“从见娘子第一面起,这份心意就没断过。”
“娘子罚我,是肯花心思在我身上。
娘子打我,是还愿与我计较。”
他缓缓垂下眼,语气里满是欢喜,
“只要能留在娘子身边,能让娘子多看我一眼,这点疼算什么?
爱慕一个人,本就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碧幽闻言,身形微顿,垂在身侧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爱慕?”
“爱慕?”
碧幽重复著这两个字。
她活了几千年,盘踞北妄域称王。
说爱慕她的妖,觊觎她权柄的人,能从极北之地排到南海。
可那些人,从没有像郁萧这样心甘情愿把灵力让她予取予求,助她稳固修为,任由她打骂苛责。
她转过身,背影对着他:
“你是正道修士,我是北妄妖王,这条路本就走不通。”
停顿片刻,她才缓缓补充,语气里掺了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
“收起这份心思吧。
你是我的炉鼎,安分守己,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至于旁的,想了也是白费。”
明明是拒绝的话,可尾音却放得很轻。
没了往日命令式的强硬,倒像一句带着无奈的告诫。
郁萧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也放的很轻,
“郁萧爱慕娘子,本就是郁萧自己的事。
我是娘子的炉鼎,娘子也一直把我当炉鼎便是。
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娘子,现在要让郁萧尽做炉鼎的本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