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模糊了窗外的霓虹。
郑臻坐在警车后座，指尖在那份标注着“绝密”的行动方案上轻轻敲击，目光锐利如鹰隼。
高晖坐在她身边，手里攥着对讲机，压低声音叮嘱着各小组注意隐蔽。
“凌书记调派的特警队已经就位，三个出口都堵死了。”高晖侧头看向郑臻。
“李刚带着刑侦队的人守在后门，这次‘彪子’插翅难飞。”
郑臻点头，视线落在行动方案上那个标注着蝎子纹身的头像上：
“王强妻子说的线索不会错，彪子是龙哥的头号打手，胳膊上的蝎子纹身就是标志。抓住他，就能撬开龙哥的嘴。”
她顿了顿，补充道：“让所有人把手机调成静音，尤其是刘长军那边，盯紧点。”
高晖会意，立刻对着对讲机吩咐下去。
今晚的行动，除了专案组核心成员，只有刘长军被蒙在鼓里。
郑臻故意只告诉他要整理资料，就是为了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晚上十点整，雨势更大了。城郊废弃的钢材厂内，亮着几盏昏黄的灯，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划拳喝酒的声音。
“行动！”
郑臻一声令下，对讲机里传来整齐的回音。
特警队员如猎豹般冲出，悄无声息地翻过铁门，将守住门口的两个喽啰迅速控制。
高晖带着一组人从侧门突入，郑臻则领着另一组人绕到后门，和李刚汇合。
“里面什么情况？”郑臻压低声音问。
李刚指了指里面：“彪子就在最里面的仓库，大概还有五六个手下。”
“刚听到他们说，龙哥今晚不在这里，让彪子看着场子。”
郑臻眼神一凛：“按原计划，强攻！”
一声令下，警笛声骤然响起，打破了雨夜的宁静。仓库里的划拳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桌椅倒地的混乱声。
“警察！不许动！”
高晖的吼声穿透雨幕，郑臻带着人踹开后门，率先冲了进去。
仓库里，几个醉醺醺的汉子正慌慌张张地摸武器，看到冲进来的警察，吓得魂飞魄散。
“蹲下！双手抱头！”
郑臻目光如炬，一眼就锁定了那个胳膊上纹着蝎子的壮汉，正是彪子。
彪子反应极快，抄起身边的钢管就朝郑臻砸来。
郑臻侧身躲过，反手擒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拧。
彪子痛得惨叫一声，钢管哐当落地，整个人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郑书记小心！”
李刚的喊声刚落，一道黑影突然从货架后窜出，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直扑郑臻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高晖猛地扑过来，将郑臻推开，自己却被匕首划中了胳膊，鲜血瞬间浸透了警服。
“高晖！”郑臻心头一紧，反手将黑影制服，看清了对方的脸，竟然是专案组里的一名年轻警员，是刘长军推荐进来的。
“你敢袭警！”郑臻怒喝，声音冷得刺骨。
那警员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嘴里喃喃道：
“是刘支队让我来的……他说，要是彪子被抓，我们都得完蛋……”
郑臻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刘长军早就安插了眼线。
就在这时，高晖的对讲机突然响了，里面传来刘长军假惺惺的声音：
“郑书记，高书记，你们那边行动顺利吗？我这边整理资料的时候发现，彪子的档案好像有点问题，要不要我送过去？”
郑臻冷笑一声，拿过高晖的对讲机，声音冰冷：
“刘支队，不用麻烦了。彪子已经被捕，你的人也被我们拿下了。现在，我在钢材厂等你，你最好亲自过来一趟。”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阵忙音，刘长军挂了电话。
“不好！他要跑！”高晖捂着流血的胳膊，急声道。
郑臻立刻对着对讲机下令：“各小组注意，立刻封锁所有出城路口，目标刘长军，他是内鬼！”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十五分钟后，负责监控刘长军的警员传来消息：
“郑书记，刘长军不见了！他在办公室留下了一张纸条，还有一份王强案的资料……”
郑臻咬牙，看着被押上车的彪子，又看了看受伤的高晖，眼底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把彪子带回专案组突审，我去医院看高晖。”郑臻沉声道。
雨还在下，冲刷着钢材厂的血迹，也冲刷着这座城市的污浊。
警车呼啸着驶离，郑臻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雨帘，心中一片冰凉。
刘长军跑了，张敬山那边肯定会有所警觉。这场仗，远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而此时，张敬山的别墅里，刘长军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汇报着情况。
张敬山脸色铁青，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怒吼道。
“刘长军，你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龙哥那边已经跑了，你也别想留在这里了！”
刘长军磕头如捣蒜：“张书记，求您救救我！我不能坐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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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山眼神阴鸷，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
他俯下身，在刘长军耳边低语了几句。刘长军的脸色先是惊愕，随即变得惨白，最后，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
“好……我干！”
夜色更深，雨势更猛。一场新的阴谋，正在雨夜中悄然酝酿。
郑臻还不知道，一张更大的网，已经向她缓缓张开。
……
三天后，一封匿名举报信出现在高晖的办公桌上。
举报信打印在一张a4纸上，没有署名，内容直指高新区住建局局长卓美绮。信中列举了三个问题：
一是在高新区重点项目招标中为宏建集团“量身定制”招标条件；
二是收受宏建集团董事长李宏建的贿赂；
三是在工程设计变更中与宏建集团利益输送，造成国有资产流失。
举报信还附了一份名单，列出了高新区住建局可能与宏建集团存在不正当往来的几名干部。
高晖看完举报信，眉头紧锁。这封举报信来得太巧了，就在市纪委发出廉政风险提示函后没几天。
而且内容具体，指向明确，不像是一般的捕风捉影但高晖在纪检战线工作多年，深知匿名举报的复杂性。
有些举报是出于正义感，有些则是出于个人恩怨，还有些甚至是诬告陷害。必须慎重对待。
他把平向芸叫到办公室，把举报信递给她。
“你怎么看？”
平向芸仔细看完，沉思片刻：“举报内容很具体，但都是文字描述，没有证据。
而且时机很微妙，刚好在我们发出提示函之后。”
“你觉得是真是假？”
“不好说。”平向芸很谨慎，“从工作接触看，卓美绮局长原则性比较强，不像是会以权谋私的人。”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真的存在利益输送，通常都很隐蔽。”
高晖点头：“这样，你安排人，从几个方面入手：
第一，核实举报信中提到的那几个项目，特别是招标文件的编制过程，看看有没有问题；
第二，了解宏建集团的情况，包括它在中标前后的经营活动；
第三，对举报信中提到的那几名干部，做初步了解。”
“要不要和卓局长本人谈谈？”平向芸问。
“暂时不要。”高晖摇头，“在核实之前，不要扩大影响。卓美绮身份特殊，是凌书记的弟媳，处理不好会影响全局。”
“明白。”
“另外，”高晖补充道，“调查要秘密进行，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搞得风声鹤唳，影响高新区正常工作开展。”
“好的，我亲自抓。”
平向芸离开后，高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
安州的天很蓝，阳光明媚，但他知道，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可能暗流涌动。
他想起凌薇的话：“该查的查，该问的问，不要因为美绮是我弟媳就有顾虑。”
凌薇的胸怀让他敬佩，但他也必须考虑周全。
如果查不出问题，会不会让人误会他在针对凌薇的家人？如果查出问题，凌薇和凌胜林该如何面对？
还有叶馨，卓美绮和叶馨关系不错，经常一起聚会。如果卓美绮真的有问题，叶馨会不会受影响？
高晖摇摇头，把这些杂念甩开。作为一名纪检干部，他必须坚持原则，实事求是。
有问题就查，没问题就澄清，不能因为任何关系、任何顾虑而影响判断。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凌书记的号码“凌书记，有件事想向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