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坐在那张被他修补过无数次的破沙发上,眉头紧锁。
“博士,修女。”
艾尔打破了沉默,语气沉重:
“这里不能住了。”
正在检查设备的斯嘉丽愣了一下:“为什么?虽然窗户破了,但补补还能用……”
“不是窗户的问题。”
艾尔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复杂的贫民窟地形:
“昨晚是两个顶级刺客,下次可能就是一支军队。这个工厂四面透风,没有任何防御结界。如果对方远程轰炸,或者在水源投毒……”
艾尔的声音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落在艾莉亚修女的左肩上。
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还渗出一丝血迹(其实是艾莉亚为了逼真特意涂的红药水)。
艾尔的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
“我……可能护不住你们。决不能再让修女因为我而受伤了。”
一直安静喝茶的艾莉亚,此时轻轻放下了茶杯。
她脸色苍白,虚弱地靠在软垫上,配合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咳嗽:
“咳咳……阿呆先生说得对。”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令人心碎的脆弱:
“而且……这里的环境湿气太重,灰尘也多。医生说,这种贯穿伤如果不这这种无菌环境下静养,很容易感染坏死,甚至留下……终身残疾。”
“什么?!残疾?!”
艾尔吓得差点跳起来,脸都白了:
“不行!绝对不行!必须马上换地方!去最好的疗养院!钱我来出(虽然是修女的钱)!”
“疗养院太陌生了,我不习惯。”
艾莉亚微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充满了对艾尔的依赖:
“正好,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在首都郊区有一座闲置的庄园。那里有神圣结界,有恒温系统,非常适合……两个人静养。”
“两个人?” 斯嘉丽插嘴。
“哦,还有斯嘉丽小姐的实验室。” 艾莉亚补充了一句,然后再次看向艾尔,眼神楚楚可怜:
“阿呆先生,您会陪我去那里的,对吗?如果换了陌生的环境,没有您在身边……我会害怕伤口疼的时候没人照顾。”
暴击。
看着救命恩人如此虚弱的请求,艾尔哪里还说得出半个“不”字?
“去!马上搬!今天就搬!”
为了让这次搬家更加顺滑,艾莉亚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诱饵”。
她先是递给斯嘉丽一张照片:
“这是庄园的地下室。全秘银铺设地板,顶级魔导通风系统,比这里大十倍。”
斯嘉丽:“!!!”(瞬间被收买)“我这就去打包示波器!”
然后,她并没有给艾尔看照片,而是轻声描述道:
“阿呆先生,那座庄园后山,有一片s级黑壤土的耕地。我还订购了一批皇家芦花鸡的幼苗,明天就能送到。”
“黑土……芦花鸡……”
艾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神仙退休生活?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
“但是……” 艾尔看了一眼艾莉亚的肩膀,强行压下心中的喜悦,一脸严肃,“种田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给修女养伤!对,养伤!”
艾莉亚看着他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
真是个可爱的笨蛋。等你进了那个笼子,想种多少土豆都行——只要是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当天下午。
带有“圣光基金会”标志的搬家车队抵达。
一群伪装成工人的圣殿骑士开始高效地搬运重物。
艾尔看着几个工人搬那个几吨重的动力炉有些吃力,习惯性地卷起袖子,露出了结实的小臂肌肉:
“放着我来!我力气大,这种粗活我熟!”
他刚迈出一步,准备去扛那个铁疙瘩。
一只冰凉、柔软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角。
“阿呆先生……”
身后的艾莉亚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呻吟,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修女?!”
艾尔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一把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怎么了?伤口裂开了吗?是不是刚才动作太大了?”
“恩……有点晕……”
艾莉亚顺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艾尔身上,眉头微蹙,上演了一出教科书级别的“柔弱”:
“可能是刚才那阵风吹到了伤口……或者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我感觉眼前发黑,站不住了……”
“那快去车上坐着!”
“不……车里太闷了,我想站一会儿,透透气。”
艾莉亚紧紧抓着艾尔的手臂,十指扣进他的肌肉里,象是在抓救命稻草:
“但是我自己站不稳。阿呆先生,您能……当我的拐杖吗?”
她抬起头,那双碧绿的眼睛里蓄满了水雾:
“请不要离开我半步,好吗?如果是别人的话……我会不安心。”
艾尔看着这张为了保护自己而受伤的脸,心里充满了自责。
我真该死啊!修女都这样了,我还想着去搬砖?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儿。”
艾尔郑重承诺,反手紧紧搂住了艾莉亚的腰,让她能更舒服地靠着自己。
“你想站多久都行,我撑着你。”
于是,搬家现场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那边,斯嘉丽指挥着一群壮汉哼哧哼哧地搬运几吨重的铁疙瘩,累得满头大汗,灰头土脸。。
“慢点,修女,这里有个坑。”
“风大了,披上我的外套吧。”
“渴吗?我去拿水……哦不对,我不走,我喊斯嘉丽拿水。”
正在搬箱子的斯嘉丽:“???”
为什么受伤的是她,受累的是我?而且……这两人周围的粉红色泡泡是怎么回事?
黄昏时分,豪车驶入了半山庄园。
随着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艾尔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正式踏入了为他量身定做的“伊甸园(监狱)”。
车停稳了。
艾尔刚想落车去帮斯嘉丽拿行李。
“阿呆先生……”
车后座传来一声轻唤。
艾莉亚伸出一只手,悬在半空,眼神无助而羞涩地看着他:
“腿……好象麻了。下不来了。”
艾尔二话不说,转身钻进车厢,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将艾莉亚稳稳地抱了出来。
“哇哦……” 刚落车的斯嘉丽吹了声口哨,“阿呆,你力气还是没处使啊。”
“别胡说!修女是病人!”
艾尔瞪了斯嘉丽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怀里轻得象羽毛一样的女人,温柔地说:
“抓紧了,我抱你进去。”
艾莉亚顺势勾住艾尔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谢谢您。那个……我的房间在二楼。楼梯太陡了,能不能……”
“我抱你上去。”
艾尔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恩人受伤了,腿麻了,抱一下怎么了?这就是勇者的担当!
他抱着艾莉亚,大步走向主宅,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艾莉亚缩在他怀里,在这个艾尔看不到的角度,对着还在搬行李的斯嘉丽,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充满挑衅的微笑。
看到了吗,小丫头。
这就是战术。只要我还没“痊愈”,他的怀抱,他的时间,他的注意力……就全都是我的。
“阿呆先生。”
她在艾尔耳边轻声说道:
“今晚……我的伤口如果疼得睡不着,您能来陪我吗?”
艾尔脚步一顿,随即坚定地点头:
“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