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阳光刺眼。
斯嘉丽顶着鸡窝头，手里拿着牙刷，一脸困倦地从客房走出来。
她昨晚熬夜调试了地下室的通风系统，脑子里现在全是流体力学公式。至于昨晚艾尔进了修女房间这事儿？她早就抛到脑后了，毕竟——那是金主的要求，只要别把艾尔累死眈误今天的活儿就行。
咔哒。
主卧门开了。
艾尔走了出来。他伸了个懒腰，虽然精神看起来不错，但左脸颊上有一个明显的、红红的印记（趴在床沿压出来的）。
“早啊，博士。”
艾尔打着哈欠，看到斯嘉丽，习惯性地露出憨笑。
斯嘉丽叼着牙刷，目光扫过他的脸，眉头微微皱起：
“脸怎么了？过敏？”
“哦，这个啊。”
艾尔摸了摸脸，坦然道：“昨晚趴在床边睡了一宿，压的。那地毯看着软，趴久了还是硬。”
听到这话，斯嘉丽并没有象预想中那样吃醋或生气。
相反，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掉口中的泡沫，一脸“我就知道”的鄙视：
“阿呆，你是不是傻？”
“人家修女给你付了那么多钱，让你陪护，又没让你当看门狗。那么大的房间没沙发吗？非要趴地上？”
她走过去，像检查机器零件磨损一样，伸手戳了戳艾尔的肩膀肌肉：
“悠着点，别把腰弄坏了。今天还要帮我搬重型设备，你要是腰肌劳损，我可不报销医药费。”
在斯嘉丽眼里：
只要“起重机”没坏，甲方怎么折腾都行。
“放心吧博士，我身体好着呢。” 艾尔拍了拍胸口。
“行了，快去洗漱。早饭我想吃煎蛋，我要双面的。”
斯嘉丽挥挥手，转身回房补觉去了。
至于那一瞬间心里闪过的一丝莫名的、不想让艾尔给别人当保姆的不爽？
那是必然的——我的助手凭什么给别人当保姆？这严重影响了科研效率！
“丁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午后的空气中回荡。
正挥舞着锄头、大汗淋漓的艾尔，象是被触发了某种开关的机器，立刻停下动作，转身对着十米外露台上的艾莉亚挥手：
“在呢！修女！”
露台上，艾莉亚优雅地放下茶杯，对着艾尔温柔一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而在地下室的通气窗后。
斯嘉丽正戴着焊接面罩，手里拿着焊枪，通过窗户缝隙看着这一幕。
“这有钱人……是不是都有点大病？”
斯嘉丽推起面罩，一脸看智障的表情。
在她看来，这种每隔五分钟就要摇铃确认存在的行为，简直是极度低效的时间浪费。
“那个修女是把阿呆当成某种大型犬了吗？”
“而且阿呆这个笨蛋居然还挺配合？他那身肌肉是用来种土豆和挥手的吗？那是用来驾驶机甲抗过载的啊！”
斯嘉丽感到一阵烦躁。
这种烦躁不是因为“他爱她”，而是因为“资源的错误配置”。
就象是看到有人拿显卡去垫桌角一样，让理工女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斯嘉丽扔下焊枪，摘下手套。
“那个修女明显有某种心理依赖症。虽然这不关我的事，但如果阿呆一直被拴在那儿，谁来帮我测试新的动力系统？”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阿呆的时间‘抢’一点回来。”
“理由必须正当……嗯，就说是为了保护金主的安全，需要提升安保设备的测试频率。”
斯嘉丽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真是个为雇主着想的好员工。
入住第五天庄园的第五天深夜。
艾尔像做贼一样溜进了地下室。
“博士！博士！”
斯嘉丽正在吃泡面，头也不抬：“干嘛？上面那位终于睡着了？你现在的工时严重不足啊，阿呆。”
“别提了。”
艾尔一脸苦涩，反手锁上门，压低声音：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得那种‘屏蔽项炼’了。”
“修女她……虽然我知道她是病人，但她那个直觉太准了。我哪怕去上个厕所久一点，她都要敲门。我总觉得有点不自在。”
艾尔从怀里掏出那张图纸（实际上是他画的鬼画符）：
“博士，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个能屏蔽感知的装备？我想偶尔……哪怕每天有一小时，能稍微‘消失’一下，喘口气。”
斯嘉丽放下叉子，看着艾尔那副被“甲方”折磨得身心俱疲的样子，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
“活该。谁让你收了人家那么多钱。”
她接过图纸看了看，职业病瞬间发作：
“单纯的魔力屏蔽不难。只要用反相位的魔晶数组做个干扰器就行。”
“真的？！” 艾尔眼睛一亮。
“但是——”
斯嘉丽话锋一转，异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这是对技术的执着，不是对男人的）：
“这种干扰器一旦开启，你就彻底从感知雷达上消失了。万一你在外面出了事，比如晕倒了、被绑架了，我也找不到你。”
“你是我的内核试飞员，我不能冒这种险。”
斯嘉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还没组装完的项圈原型机：
“我可以给你做。但为了实验数据的安全（以及防止你把自己弄丢了导致我没助手用），我要加个‘安全模块’。”
“这模块能实时上载你的心率、体温和坐标。当然，这个数据只有我的终端能接收。”
斯嘉丽指了指自己的计算机，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这叫‘遥测系统’。懂吗？是航空航天领域的标准配置。”
艾尔哪里懂这些，他只听到了“只有博士能看到”：
“只要修女看不到就行！博士你是自己人，你看没事！”
“成交。”
斯嘉丽嘴角微扬。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在监视或者控制谁。
在她简单直接的逻辑里：
重要资产必须安装防丢定位器。
“等着，两小时后给你。”
斯嘉丽戴上护目镜，开始干活。
一边拧螺丝，她一边哼着歌，心情莫名变得很好。
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想到以后只有我能掌握阿呆的行踪，感觉……还挺爽的。
艾尔戴上了那个看起来象是个时尚金属颈环的【绝对屏蔽项炼】。
效果立竿见影。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艾莉亚，突然眉头一皱。
她抬起头，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艾尔身上。
她有些困惑。
明明肉眼看得到他在那里擦桌子，但那种名为“勇者气息”的独特感应，却消失了。
那种掌控感突然断裂的不安，让艾莉亚的手指微微收紧。
“阿呆先生？”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哎！在呢！”
艾尔立刻回应，并且指了指脖子上的项炼：
“博士给我的新发明！说是能调节人体磁场，对缓解疲劳有好处！”
“是吗……”
艾莉亚眯起眼睛，目光转向了正从地下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平板计算机查看数据的斯嘉丽。
斯嘉丽感受到视线，抬起头，毫无惧色地对着艾莉亚点了点头：
“瓦伦丁小姐，这是为了保证阿呆能有更好的体力为您服务。毕竟——”
斯嘉丽并没有展示平板。她把那个显示着心率和坐标的终端悄悄反扣在身后，脸上换上了一副标准的、理工科技术人员特有的呆板表情：
“瓦伦丁小姐，这是‘生物磁场屏蔽器’。原理是通过产生反向波段，消除人体对外的魔力辐射，从而降低身体的‘魔力负荷’。”
“简单来说，就象是给长期过载的发动机降温。这对阿呆的恢复至关重要。”
艾莉亚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那个金属项圈：
“仅仅是……屏蔽和降温？”
“当然。”
斯嘉丽推了推护目镜，一脸坦然：
“除此之外，它还能实时监测佩戴者的……呃，‘睡眠质量’。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馀功能。毕竟，我是科学家，不是偷窥狂。”
艾莉亚盯着斯嘉丽看了三秒。
在她的认知里，斯嘉丽只是个为了钱给家族打工的、有点木纳的技术宅，对男人这种生物应该没什么兴趣，更别提这种高段位的监控手段了。
“好吧。”
艾莉亚重新露出微笑，眼底的阴霾散去：
“既然是为了阿呆先生的健康，那就戴着吧。只要他还在这个庄园里，还在我眼前……气息什么的，暂时消失一下也没关系。”
斯嘉丽暗中松了一口气，手指在身后的终端上轻轻一划，将那详细到令人发指的监控界面隐藏进了后台。
哼，愚蠢的魔法师。
你以为你锁住了他的人？但我掌握了他的“心”（心率数据）。
这场战争，技术的胜利属于我。
艾莉亚看着斯嘉丽那副“我是专业的，我为了你好”的坦荡表情。
又看了看艾尔那副“终于能喘口气”的轻松模样。
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更加璨烂、更加温柔的微笑。
“那真是……太感谢斯嘉丽博士了。”
“既然是为了健康……那就戴着吧。”
有趣。
真是太有趣了。
原本以为是个只知道玩铁的傻妹妹。没想到……居然还会用这种手段来争夺控制权？
屏蔽了我的感知？却把数据掌握在自己手里？
斯嘉丽……你终于也想入局了吗？
艾莉亚低头喝茶，掩盖住眼中闪铄的兴奋光芒。
而斯嘉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打上了“情敌”的标签。
她正美滋滋地看着屏幕上的绿点：
“恩，心率72，血压正常。阿呆这家伙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回头可以试试加大过载测试了。”
就这样。
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午后。
艾尔觉得自由了。
斯嘉丽觉得自己掌握了内核数据，赢了技术。
艾莉亚觉得游戏变得更有挑战性了，赢了乐趣。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