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选赛结束的当晚。
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其实是艾尔点了几根蜡烛，为了省电费）。
地上堆满了从海选赛捡回来的“战利品”：那台红色机甲的c级钴合金装甲、几根断裂的传动轴、还有半箱不知道剩多少的等离子电池。
斯嘉丽围着这堆破烂转了三圈，眼里的光芒比乙炔喷枪还要亮。
“阿呆！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斯嘉丽举起那块坑坑洼洼的红色装甲板。
“一块……红色的废铁？” 艾尔正在旁边给自己的手掌缠绷带。
“错！这是奇迹的原材料！”
斯嘉丽把装甲板扔上工作台，抓起焊枪，“虽然这只是民用的c级合金，但它的导热性极佳。只要我改变一下它的分子排列……”
她停顿了一下，咬了咬牙：
“可惜，我们没有分子重组仪，太贵了买不起。所以我决定用物理折叠法！把它烧红了，然后你来锤！”
接下来的六个小时，实验室里响起了令人牙酸的打铁声。
斯嘉丽拆解了那几个捡来的等离子电池。它们因为过载已经报废了。
但在斯嘉丽眼里，没有报废的零件，只有放错位置的资源。
“通常来说，修复这些电池需要高精度的光刻机。”
斯嘉丽一边用放大镜眯着眼看电路，一边手里拿着一根最普通的绣花针，“但我发现，只要把这里的旁路切断，强行把三块电池串联……”
滋滋！
一团蓝色的电火花爆开。
原本死气沉沉的电池组，突然爆发出了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甚至发出了象是野兽低吼一样的嗡嗡声。
“看！” 斯嘉丽得意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我绕过了联邦的安全协议，做出了一个‘自杀式增压内核’！它的输出功率是原来的三倍！”
艾尔看着那个不稳定到甚至在微微颤斗的电池组，咽了口唾沫：
“博士，你也说是‘自杀式’了……这玩意儿不会炸吗？”！” 斯嘉丽理直气壮，“这就是没钱买稳压器的代价！全靠你的手速了，搭档！”
【暴徒一号】原本只有一把工业扳手作为武器。
但现在，斯嘉丽看上了那块红色的钴合金。
“我要给它造一只拳套。”
斯嘉丽指挥着艾尔，“把这块装甲焊在左手上！不对，角度再偏3度！利用这个弧度，当你出拳时，空气阻力会形成一个微型的气旋，增加击打的穿透力！”
艾尔充当着“人体液压钳”，在斯嘉丽的指挥下，将那块红色的装甲硬生生地“缝”在了黑色的机甲手臂上。
成品出来后，造型极其……非主流。
通体漆黑的机甲，左手却是一只鲜红色的、狰狞的巨大拳套，上面还满是焊接的伤疤，看起来就象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丑是丑了点。” 斯嘉丽抚摸着那个拳套，眼神温柔得象是在看自己的孩子，“但它的内部传动结构，我用了‘瓦伦丁螺旋结构’。这种结构能把引擎的输出放大五倍。”
“市面上的机甲要想达到这个出力，至少要用s级的秘银做轴承。但我用这堆废铁就做到了。”
她转过头，看着艾尔，眼中闪铄着那种“被贫穷限制了才华，但依旧要逆天改命”的傲气：
“阿呆，这就是我的技术。我能用垃圾造出神器。”
“但这把‘神器’有副作用——它的反震力会直接传导进驾驶舱。因为我没钱给你做惯性阻尼器。”
“所以，这是一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机器。只有你，只有你的身体，能驾驭它。”
凌晨三点。升级完成。
艾尔爬进驾驶舱。
这回更离谱了，驾驶舱里充满了那股“自杀电池”散发出来的臭氧味。
“激活左臂充能！” 斯嘉丽下令。
艾尔推下操纵杆。
嗡————！！！
那只红色的机械左臂瞬间亮起刺眼的光芒，周围的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
“挥拳！”
轰！
艾尔对着空气挥出一拳。
巨大的风压竟然直接吹飞了实验室大门上的铁皮！
与此同时，驾驶舱内的艾尔感觉自己象是被人拿着大锤在胸口狠狠砸了一下，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
“咳咳……” 艾尔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这哪是反震力，这简直是七伤拳。
“怎么样？！” 斯嘉丽兴奋地问，“输出功率达到峰值了吗？”
“达到了。” 艾尔看着显示屏上爆表的数据，露出了苦笑。
这台破破烂烂的机甲，现在的单次爆发力，恐怕已经超过了那台五千万的【白银骑士】。
给她一堆垃圾，她能造出核弹。
只要驾驶员不把自己震死。
“博士，你真是个天才。” 艾尔由衷地感叹，“也是个疯子。”
“谢谢夸奖。”
斯嘉丽骄傲地昂起头，但随即又低下头，看着手里剩下的几颗螺丝钉，叹了口气。
“如果……如果我们有钱买高纯度液压油，我就能帮你消除50的反震。”
“如果我们有钱买记忆金属，我就能给驾驶舱做个全包裹内衬。”
她握紧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阿呆，对不起。我的技术是无敌的，但我没钱保护你。”
艾尔看着她那副不甘心的样子，操从着那只巨大的、刚刚升级完的红色机械手，轻轻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斯嘉丽的头顶。
“没关系，博士。”
扩音器里传来艾尔温柔的声音。
“我不怕痛。只要它能带我们拿到冠军，这点痛算什么？”
“而且，这种拼装风……还挺帅的，不是吗？”
斯嘉丽愣了一下，随即破涕为笑。
“审美真差……笨蛋阿呆。”
“咕噜……”
一声极其不合时宜、但异常响亮的抗议声，突然打破了这感人的氛围。
斯嘉丽捂着肚子，脸腾地一下红了。连续高强度工作了这么久，她早就饿扁了。
“好吧，既然审美差的阿呆先生这么说……” 艾尔笑着从驾驶舱里跳下来，脱下手套，“那为了庆祝‘红手死神’诞生，我去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咱们的天才博士。”
“哎？还有吃的？” 斯嘉丽眼睛瞬间亮了。
“当然。” 艾尔神秘一笑，“今天比赛赢的奖金，我还偷偷留了一点，买了两斤上好的五花肉。”
……
十分钟后，机油味弥漫的实验室里，被一股霸道、浓郁、且带着微微焦糖甜香的肉味给镇压了。
“阿呆！好了没啊！我要饿死了！”
斯嘉丽像只嗷嗷待哺的幼鸟，蹲在那个用废弃离心机改成的餐桌上，手里拿着筷子，不停地敲着碗边。
“急什么，收汁才是灵魂。”
艾尔围着一条不知从哪捡来的粉色小围裙，站在那个用本生灯加热的坩埚前，熟练地颠勺。
坩埚里，切成方块的五花肉正在浓稠的酱汁里翻滚，色泽红亮，肥瘦相间。
“起锅！”
随着艾尔一声令下，那锅红烧肉被盛进了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原本用来装螺丝的大搪瓷盆里。最后，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
红的肉，绿的葱，白的蒸汽。这对于吃了整整一个月绿色营养膏的两人来说，简直就是至高无上的圣餐。
“哇——！！！”
斯嘉丽发出一声欢呼，筷子如闪电般伸出，精准地夹起一块最肥美的肉，塞进嘴里。
“嘶——哈——！好烫好烫！”
她一边被烫得直吸气，一边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咀嚼着：“唔！这口感！这油脂的爆发力！简直比液压杆的冲击还要完美！”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艾尔端着两碗白米饭走过来，看着斯嘉丽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此时的斯嘉丽完全没有了“天才博士”的高冷。她为了抢肉，整个人都快趴在桌子上了，嘴边沾满了红褐色的酱汁。
“不行！你是大块头，你吃得快！” 斯嘉丽护食地把盆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警剔地盯着艾尔，“这块肥一点的是我的！那块皮多的是我的！你……你吃瘦的！”
“好好好，全是你的。”
艾尔夹起一块斯嘉丽“嫌弃”的瘦肉放进嘴里。咸甜适中，肉质酥烂。
“阿呆。” 斯嘉丽突然停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粒米饭，“以后要是我们发财了，我要买一个纯金的锅，让你天天给我做这个。”
“行。” 艾尔伸手帮她把嘴角的米饭拿掉，“只要你不怕胖得钻不进驾驶舱。”
“闭嘴！我要再吃一块！”
昏黄的烛光下，两个被世界通辑和抛弃的人，围着一盆热气腾腾的红烧肉，度过了他们搭档以来最温暖的一个夜晚。
……
就在两人沉浸在红烧肉带来的短暂幸福中时。
在钢铁之城的上层区，一间豪华的办公室里。
画面定格在【暴徒一号】用工业扳手敲飞对手的那一瞬间。
“这台机甲……” 维罗妮卡眯起了眼睛。
旁边的皇家机械师不屑地说道：“大小姐，这就是个垃圾堆拼凑的废铁，毫无章法。”
“不。”
维罗妮卡指着机甲膝关节的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
“这种反向螺旋传动的设计……能够用最垃圾的材料承受最大的扭矩。”
“全联邦只有一个人会这么设计。”
“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废物妹妹……斯嘉丽。”
维罗妮卡冷笑一声，手中的红酒杯被捏碎，鲜红的酒液顺着她的手指流下，象极了某种不祥的预兆。
“原来躲在那种下水道里玩泥巴呢。居然还敢来参加比赛？”
“传令下去。”
维罗妮卡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
“下一场选拔赛，安排我们资助的‘猎杀者’佣兵团去对付他们。”
“告诉他们，不用留手。既然是废铁，那就把它，连同里面的驾驶员，一起拆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