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容会所,s包间。
林馥本来是陪周甜过来,顶不住甜某人的游说,跟着一起躺下,技师手法娴熟,一套下来很是解乏。
做完最后的项目,两人戴着眼罩照灯。
周甜还敷着厚厚的唇膜,却依旧口齿不清地八卦:
一会儿说某某和渣男复合,一会儿又说某某跟老头隐婚,穿插一些男模轶事,把钢丝球的花语讲得绘声绘色,跟她亲眼看到似的。
“你去光顾模子,不怕你男朋友闹?”
“嗐,他本来也是模子。”
“那能是一种模子吗?”
周甜男友本职是时装模特,去过米兰,混过巴黎,人帅,也上进。要是会所出来的名草,别说林馥要拦,只怕周家都会把她腿打断。
“都是模子,都是模子,职业哪分高低贵贱。”
周甜直撇嘴,问林馥,白小姐最近有没有闹事。
“没有闹。”
“这么乖,吃了陆斯年一大笔吧。”
“她在养胎。”
“……”
周甜垂死病中惊坐起,头把照灯都撞开了:
“什么?!她养胎?!”
林馥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无比安详,“快躺回去,待会儿唇膜掉下来,又得重新弄得。”
“我踏马……”
周甜躺回去。
接下来是一通不带重复的国粹。
林馥一直觉得闺蜜可以勇闯嘻哈圈,瞧这freestyle,普通话夹杂方言,一分钟骂了几百个字,溜得没边了。
“呵呵呵……”
林馥听得直乐,笑得象个机器人。
周甜突然住嘴,过了许久,小声道:“阿馥,你别吓我。”
“其实,我没感觉。”
以为永远无法走出来的感情,其实要断,也就一念之间。
世间本来没有烦恼,都是人自寻烦恼。
周甜长长叹气。
她一直以为陆斯年是根好黄瓜,在一众小姐妹的对象当中,怎么也算可圈可点,没想到,他只是表面光鲜,背地里早烂了。
私生子是豪门联姻的大忌。
如果林馥爷爷还在,大可以以此为由取消婚约,可现在……
周甜问她打算怎么办。
林馥倒是还小,陆斯年却到该结婚的年纪。
林馥说快了。
“等首次画展结束,我就跟陆伯伯摊牌。”
“你要做什么?”
“做我早该做的。”
周甜似懂非懂,但也不好再问。
她知道林馥能淡然面对,背后必定经历过刻骨的煎熬,那么多年的崇拜和期待,她都心疼她。
“阿馥,一定要幸福啊。”
周甜幽幽叹气。
林馥蒙着眼,向右摸索,握住周甜的手。两个女孩子躺在两张床上,攥紧彼此,轻轻晃悠。
……
也许是陆斯年的一拳打通陆笑麟的任督二脉。
不用等陆伯伯生病,他也乖乖搬回家。
陆笑麟的房间重新装修,让给林馥。他打算去睡二楼客卧,陆斯年让他搬去三楼,还特别放了一下午的假,回来看他搬。
陆笑麟的东西不多。
两只箱子就是全部。
林馥对他的衣柜很不满意——衣服款式停留在三年前,他添了两件,不是电单车服就是皮衣,最厚的大衣还是出狱时林馥准备的。
“你当自己是北极熊吗?”
林馥打电话,叫人送衣服。
陆笑麟瘫在懒人沙发,任由林馥一件件往自己身上套。
“这件怎么样?”
林馥推他。
陆笑麟眼睛都懒得睁开,“你喜欢就好。”
“什么叫我喜欢就好?”林馥提高音调,又压下去,“明天我们要跟甜甜和他男友出去玩,sion是一线男模……”
陆笑麟坐起来,让人把衣服推到跟前,一件件翻。
林馥在旁边给意见,趁机让他把包浆的八孔马丁靴换掉,穿着那双鞋,感觉在洛杉矶至少当了十年流浪汉。
“不换。”
“那双鞋救过你的命吗?”
“你送过我几样东西。”陆笑麟口吻淡淡的,眸光散漫地落在面前的衣服,“鞋是其中之一。”
……
门外。
陆斯年叫住吴嫂:
“站在这做什么?”
吴嫂擦擦眼角,低下头,“好久没看到小少爷那么开心了。”
陆斯年漠然道:“他开心吗?”
“很开心。”吴嫂满脸欣慰,说着说着又忍不住酸了鼻子,“放以前,哪会那么听话。”
陆斯年瞥向屋内——
林馥兴致很高,一直在说话。
十几个人排队往陆笑麟面前送东西,每个人都在观察他的脸色。
他倒是开心了。
“陆总!”
银汇店的sa看到陆斯年,忙把手里的货品交给其他人,殷勤地上前打招呼。两人说着话,自然而然走进屋,陆斯年顺势挑上了衣服。
林馥坐在沙发,双腿并拢斜放。
象一支幽寂的百合。
她握拳抵住下巴,另一只手抱在身前,似笑非笑,“陆总,这里没有孕妇装,你要选,叫人带货到别处选。”
人声消失。
所有人的目光换来换去。
sa不敢得罪陆斯年,也不敢得罪林馥,一时间,像块夹心饼干,汗都要流下来。
“孕妇装,那真是恭喜陆总和林小姐了。”
不知道是谁自作聪明说了一句。
林馥笑起来,声音软糯似蜜,甜得有毒,“哎呀,关我什么事,这是陆总跟别人的喜事。”
全场二次死寂。
刚刚说话的人差点死过去。
陆笑麟还不知道白亦玫怀孕,男人长手长脚坐着,像只蛰伏的巨型蜘蛛,他抬头,望向陆斯年,琥珀色的眼睛沉淀出令人心悸的暗色。
“哥,这是真的吗?”
“你打算怎么给林馥交代?”
林馥眼皮一跳,按住陆笑麟的手,陆笑麟拿开她的手。
陆斯年不应,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
陆笑麟起身。
林馥问:“去哪?”
“卫生间。”
“别把你哥当卫生间,坐下,继续选。”
陆笑麟的状态不对,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象即个将引爆的炸弹,还没有滴滴提示音。
鉴于这哥的名声,有些胆小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大家都不知道林馥哪来的勇气叫他坐下。
陆笑麟还真坐了。
没事人似的继续挑。
但明眼人都知道,绝对有事。
……
夜色凉薄。
林馥为明天的行程,给陆笑麟打预防针。
“甜甜对你有偏见,说话又不过脑子,阿麟,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她,但明天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都别发火,行吗?”
“谁说我不喜欢她?”
陆笑麟突然发作。
林馥目光沉下来,轻描淡写哦了一声。
陆笑麟说:“她陪伴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林馥说:“甜甜不是我的陪玩,她是我的朋友。”
陆笑麟不置可否,背对林馥,面朝窗户站着。
冬夜的月光照在男人猎豹似的躯体上,象一层无法融化的霜。
脸颊的伤口差不多好了,只剩一点暗沉的血痂,但他心里的伤口,却好象更大了。
“林馥,你是因为姓白的怀孕,想要惩罚哥哥,才故意对我示好么?”
陆笑麟抚住脸颊,声音低沉压抑,却薄得象一把刀。
“那个吻,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