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皎觉得自己有点莫明其妙。
心跳怎么会乱成这样……应该不是可怜段君彦的缘故,而是被那一下脑壳差点开瓢的恐惧给吓的。
她口干舌燥,猛灌两大杯温开水,正要戴上手套和护腕继续打沙袋,就听见门铃声接连响起,响个不停。
阮皎走出健身房,往洗手间看了一眼,花洒水流声开得很大,看样子一时半会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想到男人在里面做什么,她脸颊腾一下就烧起来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踢他那里,谁知道他非但不怕……
还……凶起来了。
外面门铃声还在响,阮皎担心是基地的要紧事找段君彦处理,边戴手套边朝门口走去,解锁开门。
门外,倪婉怡按得手指都酸了。
回基地这么久,她今天才得知段君彦住在这里,早知道段伯伯有心撮合他们的婚事,她哪用费那么多心思?
虽然之前解除婚约的时候,段家给了他们倪家不少好处,但当年段老爷子,欠她爷爷的可是一条人命!
要不是她爷爷在战场上舍命救了段老爷子,哪来段家这几十年的辉煌,这婚约本就是段君彦欠她的。
倪婉怡这样想着,心头那股焦躁不安才舒缓一些,如今倪家跟段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父亲说的没错——
她必须要嫁给段君彦,成为段家的女主人,成为整个东洲基地的女主人,倪家的日子才能越来越好。
倪婉怡盯着紧闭的房门,望眼欲穿,恨不得下一秒房门打开,那个清贵完美的男人轻声唤她未婚妻。
下一秒,房门确实开了。
不过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她朝思暮想的男人,而是面容清丽漂亮的小女孩,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阮皎?!你怎么会在这?”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刺得阮皎耳朵不适,她想起段君彦的叮嘱——没必要交流,下意识想把门关上。
倪婉怡上前两步,强行卡进门缝里,面色不善地瞪着她,“你想做什么?警告你,这是我未婚夫的住处。”
听到未婚夫三个字,阮皎顿时有点为难,段君彦跟倪婉怡是未婚夫妻关系吗?她有点记不清楚了。
“那段君彦有给你房卡吗?”
倪婉怡愣住:“什么房卡?”
阮皎看她一脸迷惑,确实像不知情的样子,于是从兜里摸出段君彦给她那张,“就长这个样子的卡。”
“如果你有的话,我可以放你进来,如果你没有,还是在外面老实等着吧,段君彦他在浴室洗澡,不方便。”
她发誓自己的语气够诚恳。
可能有点茶里茶气,但她故意的。
不是说打狗看主人吗?那她就小小地咬倪婉怡一口,看段君彦会怎么处理,谁让臭狐狸骂她是狗。
倪婉怡没见过s区的黑金卡,但她认识卡面上段家的族徽,再加之听到这句类似挑衅的话,怒火中烧。
“贱人!当小三当得不知天高地厚,勾搭我的未婚夫,还敢蹬鼻子上脸,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她张牙舞爪地朝阮皎打来。
阮皎活动了下带着防护手套的五指,截住倪婉怡挥过来的手,“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我顶多算防卫过当。”
话音未落,不给倪婉怡反应时间,她一脚把人踹出门口,紧接着自己也闪身出去,反手带上房门。
不一会,空旷寂静的走廊上,回荡着拳拳入肉的打击声和其中一方的痛呼尖叫,很快又变成哀声求饶。
阮皎卡着倪婉怡的脖子,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清脆的啪啪声音象是有人在鼓掌,听着很是悦耳动听。
她笑眯眯地问:“谁是贱人?”
倪婉怡痛得手脚抽搐,双耳嗡鸣,大脑一片空白,颤斗着重复:“我是贱人,我是贱人,我才是……”
她肿胀的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模糊不清的视野里,是女孩眉眼弯弯、笑容璨烂的模样,那一瞬间——
倪婉怡竟觉得那双弯起的杏眼,透出几分与段君彦如出一辙的神韵。
阮皎见她认错了,好心地火上浇油,“你听我说,我没有勾引他,房卡是他自己塞给我的,你猜为什么?”
倪婉怡咬着后槽牙,生理性的泪水在眼框里打转,不甘心问:“为什么?他明明最恶心你这种女人……”
阮皎站直身体,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为了教我怎么收拾你啊,怎么样,我学得还不错吧?”
女孩有恃无恐的姿态,倒映在倪婉怡眼里,就是活脱脱的恶霸。
偏偏还只是言语攻击,就险些让她心态崩溃,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忍着疼痛在地上反复挣扎。
倪婉怡想不明白,以前那个胆小如鼠的阮皎,见了她们要么躲起来,要么忍气吞声,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变得这样牙尖嘴利?
阮皎垂眸整理了下护腕,想起什么,忽然抬脚朝地上的女人逼近。
倪婉怡挨了一顿毒打,身体形成下意识的反射,撑着地面满眼恐惧地往后缩,“你、你还要做什么?”
阮皎半蹲下身,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审视的目光淡淡落在她脸上,“你跟段君彦,是未婚夫妻关系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
但就是想问,所以就问了。
倪婉怡紧张地咽了下唾沫,她从来不知道,阮皎那么乖软漂亮的一张脸蛋,表情沉下来时会那么可怕。
她试图模棱两可地混肴概念。
“我跟段家确实有过婚约。”
阮皎捕捉到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冷声问:“有过婚约,也就是现在婚约没有了,对吗?”
“段家?段君彦有个弟弟,就算有婚约那会,你们也没关系。你造谣他是你未婚夫,这事他知道吗?”
倪婉怡被怼得憋不出半个字。
她干巴巴反问:“那跟你有什么关系?至少我们曾经可能有过婚约,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来质问我?”
阮皎罕见地沉默了半分钟,纤长卷翘的睫毛垂下,掩住眸底异样的情绪,她说:“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等倪婉怡扬眉吐气地奚落,她掐着对方下巴的手紧了紧,语气陡然转冷,“所以,别再来找我麻烦。”
“不然你的下场只会比今天惨。”
她烦躁地松开手,倪婉怡以为自己又要挨打,连滚带爬地跑走了。
阮皎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低头看着自己被手套包裹的双手。
这个场面多少有些熟悉。
曾经的她,面对恶女团四人,既没有还手的力量,也没有还手的勇气,她知道还手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不知道什么从时候开始,形势一下就逆转过来了,而她自己好象也变了,变得伶牙俐齿,敢于反击了。
所以是跟谁学成这样的呢?
阮皎心里有个答案,但不敢深思。
倪婉怡只是倪婉怡,不是女主。
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转身朝门口走去,正要掏卡,房门从里面拉开。
长身玉立的男人站在门框里,狐狸眼弯出两道好看的月牙。
“问她那些话,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