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伍进没好气地走过去，“一大早的，又想折腾啥？
昨天的‘千里索敌’cd转好了？”
陆宁没说话。
站起身，把手里那个专业遥控器递了过去，屏幕还亮着。
陆宁用下巴点了点屏幕：“自己看。”
“看什么？
你又拍到谁违章停车了？”
伍进嘟囔着接过遥控器，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暂停的画面。
与此同时，刚才被呛到的小李也缓过劲来了。
他好奇心重，也端着碗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半个馒头。
黄科长也尽职尽责地跑回来，蹲在陆宁脚边，歪着狗头看屏幕。
于是，后院里出现了奇妙的一幕：三个人，一条狗，脑袋挤在一起，死死盯着一个小小的液晶屏。
屏幕上，是高空俯拍的画面，一个农家小院，五个男人正围着两个大黑塑料袋，往屋里搬东西。
“这是……哪家在聚餐？”伍进第一反应。
“伍队，你看！”小李突然指着屏幕，嘴里的馒头差点掉出来，“那个！
那个鹰钩鼻！
卧槽！
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伍进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然也眼熟！
陆宁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了一下，调出了另一份文档。
那是他昨晚连夜录入系统的协查通报——“827特大文物盗窃案”。
屏幕上，五个主犯的大头照，清淅无比。
陆宁再把无人机拍摄的视频放大，暂停。
鹰钩鼻、刀疤脸、黑胖子……
“滇省，827文物盗窃案，五名主犯。”陆宁轻描淡写地公布了答案。
“噗——！”
这回不是小李了。
是刚从食堂闻声赶来，端着粥碗的小张。
那一口热粥，不偏不倚，全喷在了小李的后背上。
“我x你大爷！
烫死我了！”小李跳了起来。
“哐当！”
伍进手里的打火机，本来是下意识掏出来想抽烟的，僵在半空，直接掉在了地上。
“咕咚。”
小李嘴里那半个没嚼完的馒头，也应声落地。
下一秒，黄科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叼住了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嗖”地一下蹿到墙角，美滋滋地享用去了。
“陆……陆宁……”
伍进的声音都在发颤，“你……你别告诉我……你就是大清早飞一圈，把这五个……全给找着了？”
“恩。”陆宁淡定地点头，开始收拾无人机，“刚找到的。”
“……”
伍进、小张、小李，三个人，石化当场。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又是喷粥又是掉馒头的。
食堂里剩下的人彻底坐不住了。
“出啥事了？”
“是不是又抓着人了？”
“走走走，去看看！”
呼啦啦一下，整个食堂的队员全涌了出来。
有的人手里还抓着包子，有的人端着面条，有的人甚至把小咸菜碟都端出来了。
一大群人，端着各自的早饭，把陆宁围了个水泄不通。
“陆副，咋了咋了？”
“快给我们看看，你那无人机拍到啥宝贝了？”
陆宁被这群“干饭人”围得没辄，只好又把遥控器拿出来，当众按下了“回放”。
于是，依康刑警大队全体队员，就着手里的包子油条，观看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空中侦察行动。
时间：早上7点10分。
陆宁操控无人机升空，开始“例行巡逻”。
时间：7点18分。
无人机镜头扫过老城区一个早餐摊，画面定格在一个正在吃米线的“耗子”身上。
“停！”一个老刑警喊道，“这不是827的张浩吗！”
“对！
就是他！”
时间：7点20分。
张浩骑上摩托车，无人机瞬间拉升到五百迈克尔空，藏匿于阳光之中，开始了长达十五分钟的隐蔽跟踪。
“我艹！
还能这么飞？”
“这藏得……耗子他祖宗都发现不了！”
时间：7点36分。
摩托车抵达山腰民房，另外四名主犯出门迎接，五人团伙，全员到齐。
“……”
整个后院，鸦雀无声。
只剩下队员们“咕咚咕咚”咽口水和包子的声音。
从发现目标，到摸到老巢，全程……不到四十分钟。
“妈的……”一个小刑警喃喃自语，“昨天陆副用无人机抓到那个沉昊，我还以为是运气好。
闹了半天……这他妈是真本事啊！”
“服了，彻底服了。”
“咱们还在为了一碗粥跑食堂，陆副一顿早饭的功夫，把一个案值过亿的大案给破了？”
“关键是……”小张一脸梦幻，“他连腿都没动，就蹲在这儿动了动手指头……”
“可不是嘛。”陆宁把换下来的电池拿在手里晃了晃，一脸认真，“费电。
一块电池刚充满，一下就干没了。”
众人：“……”
“我操……”
老刘嘴里那半个肉包子差点没拿住，两眼发直地盯着无人机屏幕上的画面。
“这、这他娘的……”老刘使劲嚼了两下，把包子咽下去，“这就是高科技啊？
这玩意儿也太不讲道理了！”
旁边一个端着稀饭的队员跟着猛点头：“可不是咋地！
咱们累死累活跑线索，还不如陆宁这早饭的功夫，飞一圈就把人全揪出来了。”
伍进站在一边，手里的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烫得一哆嗦才反应过来。
“妈的，神了。”伍进扔掉烟头，也顾不上形象了，赶紧掏出手机，手都有点抖，拨通了市局领导的电话。
“喂？
领导，我，伍进！”
电话那头估计刚上班，背景音还有点嘈杂。
“伍进啊，什么事？
你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领导！
827案！
蜀省那个特大文物盗窃案！”伍进的嗓门没控制住，吼得全院子都听见了。
“8v2？
什么827？
说清楚点！”
“就是蜀省重案组协查的那个827，五个主犯！
全他妈在依康！
刚找到！
一个不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三秒。
“什么？！
在哪找到的？
你们抓了？
开火了没？！”
伍进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换电池的陆宁，表情极其古怪，简直就是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复杂表情。
“报告领导……人还在窝里。
是陆宁……对，就是新来的那个陆副大队长……”
“陆宁怎么了？
他受伤了？”
“不是……”
伍进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汇报天方夜谭的口吻说：
“陆宁同志今天早上，一边吃早饭，一边在后院飞无人机……然后……就把那五个主犯全找到了。”
“……”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伍进赶紧补充：“领导，我没开玩笑！
千真万确！
陆宁那架无人机，飞得老高，那几个孙子在山腰的农家院里，全被拍下来了！”
“哈哈哈哈！”电话那头的领导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行！
行！
行！
我就知道！
陆宁！”
“伍进我跟你说，你现在就算跟我说，陆宁是闲着无聊，在马路上扔了块石头，结果砸晕了一个a级通辑犯，我他妈都信！”
领导显然是高兴坏了：“盯紧了！
必须给我盯死了！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我马上……不，我不过去了，我让老张过去……”
领导说到一半，又改了主意：“不行，老张压不住。
我亲自过去！
你稳住！
千万别打草惊蛇！”
“是！”
伍进挂了电话，长长吐出一口烟。
“妈的，”伍进又点上一根，“跟陆宁一块儿干活，我这心脏迟早要出问题。”
老刘凑过来：“头儿，领导信了？”
“信了，”伍进苦笑，“领导说，就算陆宁拿对讲机砸下来一个通辑犯，领导都信。”
全院子的刑警都听到了，一个个表情精彩纷呈。
“下一步咋整？”老刘问。
“还能咋整，先给蜀省那帮兄弟报个信儿吧。”伍进又拨了个号码。
“喂，是蜀省重案组的兄弟吗？
我依康刑警队，伍进。”
“对，关于827案，我们有重大发现了……我们已经锁定了五名主犯的窝点……对，都在依康……”
“咚！”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好象是手机掉地上了，紧接着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桌椅碰撞声。
“喂？
喂？
兄弟？
还在吗？”
“在在在！”电话里换了个急促的吼声，“哥！
亲哥！
你再说一遍！
全锁定了？！
在哪？！
我们追这帮狗日的追了大半年了！”
“在依康郊区山腰，我们正用无人机盯着呢。”
“别动！
千万别动！
我们！
就在云省高速上！
三辆车，十多个人，正往你们依康赶！
本来以为要蹲半个月，我们早饭都在车上啃的！
哥！
稳住！
最多三个钟头！
我们马上到！”
“放心吧，跑不了。”伍进挂了电话，感觉自己这辈子的烟都不够今天抽的。
院子里，陆宁压根没管那帮咋咋呼呼的同事，专心致志地换好了无人机电池，再次升空。
无人机象一只敏锐的猎鹰，悄无声息地盘旋在五百米的高空，将农家院的画面实时传回。
伍进凑到陆宁身边，递了根烟过去，陆宁摆摆手。
“陆宁，”伍进压低了嗓子，“蜀省的人在路上了，市局领导也马上到。
咱们……是直接等他们来了抓，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