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炎看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怀抱,眉头微挑。
他回味着刚才顾清言那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活象只受惊小鹿的模样,再结合他偷偷打量自己嘴唇的眼神……
半晌,祁炎的嘴角缓缓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这个看似清冷的小家伙,心里好象并不象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顾清言在浴室里用冷水冲了好一会儿脸,才勉强压下脸上的热意和心里的躁动。
他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脸颊泛红的自己,再次在心里唾弃了一番。
等他磨磨蹭蹭地走出浴室,赵姨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顾先生,起来了?早餐已经做好了,快趁热吃。”
“谢谢赵姨。”顾清言在餐桌前坐下,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没过多久,祁炎也洗漱完毕,换好了西装,从卧室走了出来。
他神色如常,依旧沉稳冷峻,仿佛早上那个抱着人不放、还露出意味深长笑容的不是他一样。
顾清言一看到他,眼神就不由自主地飘到对方唇瓣上。
随即迅速低下头,假装专注地对付盘子里的煎蛋,心里又开始疯狂刷屏:顾清言,控制住你的眼睛,你真是没救了没救了。
祁炎在他对面坐下,姿态优雅地开始用餐,仿佛没有察觉到对面那人几乎要埋进盘子里的鸵鸟行为。
一顿早餐在顾清言食不知味和祁炎气定神闲的诡异氛围中结束。
放下餐具,祁炎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向顾清言,语气自然地说道:“吃完了?我送你。”
顾清言愣了一下,下意识想拒绝:“不用……”
“至于下班,”祁炎打断他,语气平稳却不容反驳。
“我接你。我不去你公司,在车里等你,给你空间。”
顾清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这已经是祁炎做出的让步了。
两人一起下楼,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已经等在楼下。
司机躬敬地拉开车门。
车子平稳地驶向言骁科技。
车厢内,与前排驾驶座之间升起了隔板,确保了后座的绝对私密。
顾清言正襟危坐,看着窗外,努力忽略身边存在感极强的男人。
然而,祁炎显然没打算让这段路程平静度过。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顾清言微微紧绷的侧脸上,缓缓靠近。
顾清言感觉到他的靠近,本能地往车窗边缩了缩。
祁炎低笑一声,伸手轻轻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顾清言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声音低沉带着蛊惑:
“想亲就亲,躲什么?”
顾清言脸颊爆红,心跳如擂鼓,嘴硬道:“我、我才没有想……”
话未说完,祁炎已经低头,精准地攫取了他的唇,将他未尽的否认全部堵了回去。
“唔……”顾清言瞪大了眼睛,手抵在祁炎坚实的胸膛上,却使不出力气推开。
这个吻缠绵而温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耐心。
一吻结束,顾清言已经气喘吁吁,眼尾泛红,靠在祁炎怀里,大脑因为缺氧而有些晕眩。
祁炎看着他这副诱人的姿态,拇指轻轻擦过他湿润红肿的唇瓣,眼底带着餍足的笑意,声音沙哑:
“好,你没有,是我想亲。”
顾清言:“……”
他发现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所有的清冷和镇定都是纸老虎。
直到车子停在言骁科技楼下,顾清言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消退。
他逃也似的下了车,连再见都忘了说。
祁炎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柔软唇瓣的触感,心情颇佳地勾了勾唇。
顾清言走进了言骁科技的大楼,脸上的热度被晨风一吹,稍微降下去一点,但心跳依旧有些失序。
他刚走到电梯口,就碰到了正在等电梯的祁骁。
“清言,早上好!”祁骁元气十足地打招呼。
目光落到他脸上,顿了一下,凑近了些,疑惑道,“额,你脸怎么红红的?不会是发烧了吧?我摸摸……”
说着就伸手要去探他额头。
顾清言迅速往后一仰,躲开他的爪子,眼神飘忽,强作镇定:“没有,可能是……刚过来的时候跑了两步,有点热。”
他生怕祁骁再追问,赶紧转移话题,“电梯来了。”
两人走进电梯,祁骁果然被带偏了思路,没再纠吉他脸红的问题,而是摸着下巴,有些纳闷地嘀咕:
“说起来,最近一直都没见到温旭那家伙,还有点不习惯,这家伙平时不是挺能刷存在感的吗?”
顾清言闻言瞥了他一眼,调侃道:“你不是一向最讨厌他?怎么,见不到,反而想他了?”
“谁、谁想他了。”祁骁立刻反驳。
“我就是觉得不正常,那家伙肯定在憋什么坏水。”
他嘴上这么说,眼神却闪过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
他并不知道,此刻的温旭正被关在温家老宅里。
上次他为了救顾清言,不惜与周曼丽正面冲突,这事到底没瞒过他父亲温振庭。
周曼丽的倒台对温氏部分生意造成了牵连。
温振庭本就对这不按常理出牌、还总跟自己作对的儿子不满。
借此机会大发雷霆,动用了家法,将温旭关了禁闭,勒令他好好反省。
-
温家老宅的阁楼里。
温旭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刚一碰到砖石,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
粗粝的皮带印在他脊背蜿蜒,有的地方已经渗出血迹,黏住了单薄的衬衫,一动就是撕裂般的疼。
温旭闭上眼,喉结动了动,胃里空荡荡的。
他被关进来这几天,每天只有一个馒头和一碗水。
饥饿感像细小的虫子,顺着喉咙往五脏六腑里钻,可这点难受,比起后背的疼、心里的冷,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想起十岁那年,也是在这个阁楼。
因为想偷偷给祁炎塞块蛋糕,被温振庭发现后,用鸡毛掸子抽得骼膊满是血印,关了整整两天。
那时候他还会哭,会拍着门喊“爸爸我错了”,可回应他的只有楼下传来的、父亲与生意伙伴谈笑风生的声音。
后来他就不哭了。
疼到极致时,他会盯着墙上剥落的墙皮发呆,书着灯泡闪铄的次数,直到意识变得模糊。
就象现在,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血从后背的伤口渗出来,浸湿了衬衫,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可他连抬手扯一下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为了个周曼丽,值得吗?”
值得吗?温振庭大概觉得值得。
在那个男人眼里,所有东西都能换算成利益——周曼丽能带来合作。
而他温旭,不过是个能用来牵制祁炎、继承温氏的工具。
至于他身上的伤、心里的恨,从来都不在温振庭的考虑范围内。
胃里的绞痛突然加剧,温旭蜷缩起身子,额头抵在膝盖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摸向口袋,拿出之前藏在西装内衬里母亲的旧照片。
照片边缘已经被磨得发白,母亲的笑容却依旧温婉。
他把照片贴在胸口,冰凉的卡片隔着薄薄的衬衫,贴着渗血的伤口,竟奇异地让他冷静了些。
“妈……”
这时,楼下隐约传来脚步声,温旭立刻把照片塞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