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言压下心头纷乱的情绪，直接打车去了爷爷所在的医院。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浓郁，爷爷躺在病床上，比上次见时又消瘦了些，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
母亲坐在床边，眼框微红，看到顾清言进来，勉强笑了笑，：“来了？微微顺利登机了？”
“恩，妈，您回去休息会儿吧，我在这儿陪着爷爷。”
“我没事，等爷爷醒了，你陪他说说话，他刚才还念叨你呢。”母亲拍了拍他的手。
顾清言点点头，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轻轻握住爷爷干瘦的手。
他刚坐下，一个略带惊喜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顾清言？真的是你？”
顾清言闻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打扮得体的年轻男人站在病房门口，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喜悦。
看着这张有几分熟悉的脸，他微微蹙眉，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是我啊，周川。高三（七）班的，坐你后面两排。”
男人笑着走进来，态度热络，“我刚才在走廊看着背影象你，没想到真是你。”
周川……这个名字在记忆中翻涌了一下，顾清言终于想起来了。
高三毕业那年，就是这个周川，在学校操场上当众给他表白，弄得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他当时明确拒绝后，两人就再没什么交集了。
“周川，好久不见。”顾清言站起身，语气客气而疏离。
周川的目光落在顾清言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
几年过去，顾清言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容貌长开，越发清俊逼人，气质也沉静了许多。
“是啊，好久不见，你……更帅了。”周川笑着，语气真诚。
“我听几个老同学说，你现在自己开公司了？叫言骁科技，做ai和数据分析的，对吧？真厉害！”
“小打小闹，混口饭吃。”顾清言不欲多谈。
“你这可就谦虚了。”周川目光扫过病床上的老人和旁边的顾母，识趣地没有多问病情，转而切入正题。
“说起来也巧，我正想联系你。我们家内核业务是地产，我个人则侧重医疗器械领域的布局。
现在准备给业务升级，计划用ai技术改善供应链效率，同时研发设备的智能诊断功能。
这个项目由我牵头，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有空约个饭，咱们深入谈谈合作的事儿？”
顾清言有些意外。
他本能地想拒绝和周川有过多的私下接触，毕竟有过那么一段尴尬的过往。
但对方提出的合作方向，又确实与言骁科技的业务领域有契合之处。
医疗器械领域的ai应用，市场前景和利润都相当可观。
于公，他没有理由拒绝一个潜在的优质客户。
他略一沉吟，在周川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可以。谈合作的话，我这边随时有空。”
“那太好了！”周川脸上笑容更盛。
“那就今天晚上？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粤菜馆，环境安静，适合谈事情。”
他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方便联系。”
顾清言只好拿出手机，扫了周川的二维码。
加之好友后，周川心满意足，又寒喧了几句，便礼貌地告辞离开了。
看着周川离开的背影，顾清言微微皱眉。
他感觉周川看他的眼神，除了商业上的考量，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什么。
但合作机会摆在眼前，他不能因为个人感受就轻易放弃。
“小言，是你同学啊？”顾母问道。
“恩，高中同学，很多年没见了。”顾清言收起手机，轻描淡写地带过。
顾清言又在医院陪了一会儿爷爷，直到老人精神不济再次睡去，他才和母亲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
晚上，他准时赴了周川的约。
那家粤菜馆确实环境清雅，包厢里很安静。
席间，主要是周川在说，从高中趣事聊到近况。
顾清言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声。
只有当话题转到具体的ai技术如何应用于医疗器械的供应链优化和智能诊断时，他的话才会稍微多起来，言辞精准，逻辑清淅。
“说起来，咱有四年多没见了吧？”周川抿了口酒，状似随意地提起。
“听说祁少跟你一起合伙开的公司？真没想到，他那样的人，会跟你一起踏踏实实创业，我还以为他毕业后肯定直接回祁氏。”
顾清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他有自己的想法。”
周川笑了笑，眼神在顾清言清俊的侧脸上流转，试探着问：“那你呢？现在事业起步了，个人问题……有没有着落？象你这么优秀，肯定很多人追吧？”
顾清言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了周川一眼，语气平静无波：“暂时不考虑这些，公司事情多。”
他这明显的回避态度让周川有些讪讪，正想换个话题，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推开。
一个穿着墨绿色旗袍，披着流苏披肩，气质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笑着走了进来。
“小川，果然是你。妈妈跟朋友在隔壁吃饭，听服务员说你也在这儿。”
顾清言抬头，看向来人。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对方看他的眼神带着一种过于热络的审视，让他感到些许不适。
“妈？你怎么在这儿？”周川有些意外，连忙起身。
女人目光含笑，落在顾清言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这位是？”
“妈，这是我高中同学，顾清言，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自己开科技公司的那位。”
周川介绍道，“清言，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顾清言起身，礼貌地问好。
“同学啊，同学好。”周曼丽笑容温婉，目光却在顾清言脸上流连。
“小顾真是一表人才。小川，有空多约同学来家里玩嘛。”
她话锋一转，热情提议，“这样吧，今晚妈请客，带你们去揽月坐坐，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那种地方，放松一下。”
揽月是本市有名的顶级私人会所，会员制，极尽奢华。
顾清言立刻婉拒：“谢谢阿姨好意，不过我晚上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恐怕……”
他话没说完，就被周川带着点恳求的语气打断：“清言，去吧！我们合作的事还没谈完呢，正好换个轻松点的环境继续聊。我妈难得这么有兴致请客，给个面子嘛。”
周川并不知道母亲对顾清言存着别样的心思，只当是长辈对儿子朋友的寻常热情。
顾清言感觉到这位周阿姨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一种隐隐让他不适的探究。
他权衡利弊，若是强硬拒绝，恐怕会立刻得罪周川，合作也可能告吹。
他暗自吸了口气，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那……好吧，不过我不能待太晚，十点前必须离开。真的还有事。”
“好好好，十点前一定让你走。”周川见他松口，立刻高兴起来。
周曼丽满意地笑了，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志在必得：“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我的车就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