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揽月的路上，顾清言坐在周家母子车的后座，心情有些莫名地沉重。
这位周阿姨过分热情的态度，以及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都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他只想尽快谈完合作，然后找个理由离开。
揽月内部果然极尽奢华。
周曼丽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侍者躬敬地将他们引到一个私密的卡座。
周曼丽热情地招呼顾清言点单，顾清言只要了一杯温水。
周曼丽却笑着对侍者说：“来一瓶我存这里的红酒，再给这位顾先生调一杯你们特色的月光，酒精含量低，适合聊天。”
顾清言本想拒绝，周川在一旁帮腔：“清言，尝尝吧，月光挺好喝的，算是这里的一个招牌。”
话已至此，顾清言不好再推辞，只能道谢。
酒水很快送来。
周曼丽举止优雅地举杯：“来，小顾，阿姨敬你一杯，感谢你照顾我们家小川，希望你们合作愉快。”
顾清言端起那杯泛着淡蓝色光泽的月光，与周曼丽和周川碰了碰杯，谨慎地只抿了一小口。
口感清甜，确实没什么酒味，他便稍微放松了些警剔。
周曼丽很会调动气氛，话题围绕着商业和科技，并不让人反感，期间又劝了几次酒。
顾清言不好一再推拒，又想着这酒似乎没什么劲道，便陆续喝了几口。
然而，没过多久，顾清言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头隐隐发晕，身体也泛起一阵不正常的燥热，视线似乎都有些模糊。
他以为是包厢空气不流通，加之之前喝的一点红酒和这杯调酒混合的后劲。
“怎么了清言？脸色不太好看，不舒服吗？”周川一直留意着他，见状立刻关切地凑近，扶住他的骼膊。
顾清言想推开他，手上却没什么力气，声音也有些发软：“没事……可能有点闷，头晕。”
周川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有些迷离的眼神，心里一动，以为他是不胜酒力。
这副模样比平时清冷的样子更添了几分诱人的脆弱。
他咽了口口水，柔声道：“不舒服就别硬撑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下。”
周曼丽适时开口，语气带着长辈的关怀：“是啊，小顾脸色是不太好。小川，带你同学去楼上我常订的那个套房休息吧，安静些。”
她早已安排好一切。
周川不疑有他，点头应下：“好。”
他半扶半抱着顾清言起身，顾清言浑身发软，意识虽然尚存。
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倚靠着周川，这让他感到极度恐慌。
“你这酒量……也太不经……”周川低声说着，感受到怀里人温热的体温和清浅的呼吸，心跳不由得加速。
将顾清言扶进套房，小心地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周川看着仰躺在那里的顾清言，灯光明亮，将他精致无暇的容貌照得清清楚楚。
因为药效和不适微微拧起的眉头，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微张的唇瓣……
周川呼吸一滞，多年压抑的情感混合着此刻旖旎的场景，让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想要亲吻那渴望已久的唇。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顾清言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小川，怎么样，你同学还好吗？”周曼丽的声音传来。
周川猛地僵住，迅速直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妈……他、他睡着了。”
周曼丽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床上意识模糊、脸色潮红的顾清言，又看向自己儿子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变态的欣赏和共享秘密的兴奋：“你……小川，你……”
“也是，这种人间绝色，谁能不动心呢？我们不愧是母子，居然看上了同一个人。”
周川闻言，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母亲：“妈？你说什么？他是我同学，你想干什么？”
他本能地挡在床前，语气激动，“你还有没有底线，不行，不可以。妈，我喜欢他，从高中就喜欢他了。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谈女朋友吗？因为我心里一直有他，所以……你能别动他吗？算我求你了！”
他知道自己母亲私生活混乱，喜好玩弄年轻漂亮的男孩。
也早就习惯了母亲这样的生活，从他记事起，父母就象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当年两家为了商业版图联姻，生下他后便彻底各归各的世界。
父亲在外包养大学生，母亲身边也从不缺年轻漂亮的男孩，彼此心照不宣，谁也不管谁。
可他从未想过，这份龌龊的心思会落到他真心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身上。
此时，床上的顾清言药效进一步发作，难耐地动了动，无意识地扯了扯领口，发出细微的呻吟，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极其难受。
周曼丽看着顾清言这副任人采撷的模样，眼神更加炽热，她冷下脸对周川说：“小川，让开。要么，我们母子……好好分享。
要么，等我玩够了，就把他丢给下面那些更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你自己选。”
周川脸色瞬间惨白，他太了解他母亲说得出做得到的疯癫性格，巨大的恐惧和愤怒攫住了他。
他声音颤斗带着哭腔：“不……妈，妈，我求你，不要这样，你不能这样对他。”
他死死地护在床前，不肯退让。
周曼丽看着挡在床前、浑身颤斗却不肯退让的儿子，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她目光扫过周川惨白的脸，抛出了一个致命的威胁，“还是说，你想让你爸知道，你挪用他给你管理分公司的那笔备用金，去填你在澳门赌场欠下的窟窿？”
周川猛地瞪大眼睛，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了。
那件事他做得极其隐秘，本以为天衣无缝，原来……原来早就被他母亲掌握了把柄。
“妈……你……”他嘴唇哆嗦着，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如果这件事被他那个严厉的父亲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他不仅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可能……
“我数三声。
周川看着床上因药效而痛苦蹙眉的顾清言，又感受到身后母亲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巨大的痛苦和挣扎几乎要将他撕裂。
一边是他默默喜欢了多年、不忍沾污的人，一边是足以毁掉他现有生活的把柄……
“二……”
周川的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闭上眼，两行屈辱和绝望的泪水滑落，脚步极其缓慢地向门口挪去，每一步都象踩在自己的良知和尊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