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最终停在市中心的江景小区。
这里的区位和配置，显然远超顾清言目前租住的那个小区。
顾清言跟着祁炎走进顶层大平层，玄关宽敞，室内是沉稳的现代风格，视野极佳。
一位面容和善、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正笑着迎上来。
“先生回来了。这位就是顾先生吧？您好，我是赵姨，负责这里的日常打扫和做饭。”
赵姨热情地招呼着，目光在顾清言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善意的打量。
“赵姨您好。”顾清言礼貌回应，心里却是一怔。
连保姆都提前知会了？
祁炎脱下外套，语气自然：“赵姨，以后清言会住在这里，口味偏清淡，喜欢喝汤，你多费心。”
“好的先生，我记下了。”赵姨笑着应下，转身去厨房准备茶水。
顾清言站在原地，想说，“我还没答应呢！”
见祁炎已熟稔地走向客厅。
他忍不住开口：“祁总，您怎么知道……”
怎么知道他的喜好风格，以及口味偏好？
祁炎脚步未停，走到沙发边坐下，：“祁骁说的。”
顾清言：“……”
祁骁那个大嘴巴！
祁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补充道：“我问他，他不敢不说。”
语气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仿佛撬自家侄子的话是天经地义。
他指了指走廊另一侧：“那边是次卧，已经收拾好了，你可以看看还缺什么。主卧在另一边。”
“我说过，不会逼你。这里房间隔音很好，你过来住，互不打扰。”
顾清言顺着他的指引看了看次卧的方向，又看向祁炎。
这个男人用最强势的方式安排了一切，却又在最关键的地方留下了馀地。
这种矛盾的作风，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祁炎起身走到落地窗边，俯瞰着楼下蜿蜒的江景，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考虑好了，随时可以搬过来。”
他侧过身，目光落在顾清言微蹙的眉头上，语气放缓了几分，“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等你的决定。”
顾清言张了张嘴，那些反驳的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赵姨端来两杯温茶，茶香袅袅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言骁科技的项目进展。
祁炎没有再提搬过来住的话题，只是偶尔会提醒他注意休息，语气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这样相处了许久。
顾清言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竟也跟着聊了不少关于项目规划的想法，
祁炎听得认真，偶尔提出的建议依旧精准犀利，总能点醒他未曾考虑到的细节。
不知不觉间过了近一个小时，祁炎看了眼手机上的日程提醒，起身整理了一下外套：“我还有个会议要开，送你回公司。”
顾清言没有推辞，跟着他走出了这套视野绝佳的江景大平层。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市区的主干道上，两人都没有多言，却没有丝毫尴尬，车厢里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宁静。
到了言骁科技楼下，顾清言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祁炎忽然叫住他：“清言。”
他回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清淅地映着他的身影。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
顾清言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沉默了几秒，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看着顾清言走进办公楼的背影，祁炎才吩咐司机开车离去。
……
顾清言走进公司，一把将正在喝咖啡的祁骁拽进了办公室。
“祁骁，你到底跟你二叔说了我多少事？他怎么连我喜欢喝什么汤都知道？”
祁骁一口咖啡差点呛住，放下杯子，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
“言，你听我说，真不怪我，我二叔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沉着脸往那一坐，问我你平时喜欢什么、习惯怎样，我……我撑不过两个回合啊！”
他双手合十，作求饶状，“再说了，那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咱们真成一家人了呢？我这也算是……提前促进家庭和谐嘛！”
“好啊你！”顾清言被他这歪理气得想笑，“骼膊肘往外拐是吧？”
“哪能啊！”祁骁凑近一步，嬉皮笑脸。
“怎么拐不都是家里人嘛！别生气了，啊？”
他挤挤眼睛，压低声音，“怎么样？你……答应我二叔了？搬过去了？”
顾清言看着他八卦兮兮的样子，没好气地，但还是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八九不离十吧。”他其实心里的天平已经倾斜了。
“哇哦，不愧是我二叔，还是二叔厉害，这就成了？”
祁骁兴奋地揽住顾清言的肩膀，凑到他耳边，用气音贼兮兮地说：“言啊，那啥……保护好你屁股啊！”
顾清言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一把推开他：“祁、骁！你给我闭嘴，他说了不会逼我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睡一间房！”
“哦——”祁骁拉长了声音，眼神里的戏谑更浓了。
“分房睡啊……我二叔还挺能忍。行吧行吧，你们慢慢来，循序渐进，嘿嘿。”
“滚去干活！”顾清言实在受不了他的调侃，抓起桌上一份文档作势要打。
祁骁大笑着灵活地躲开，溜出了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补充一句：“二婶，加油！”
顾清言看着关上的门，手里的文档缓缓放下，脸上热度未退，心里却因为祁骁这插科打诨的态度，莫名松快了些。
只是“二婶”这个称呼……实在太惊悚了。
他揉了揉眉心，决定暂时把祁骁的话当耳旁风。
下午五点多。
顾清言处理完手头紧急的工作，跟祁骁打了声招呼便提前离开了公司。
他得送顾知微去机场。
机场国际出发大厅人来人往。
顾清言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身姿挺拔，清俊出众的容貌在人群中格外显眼，不时引来或欣赏或探究的目光。
顾知微拖着行李箱，凑到顾清言身边，小声嘀咕：“哥，以后你出来还是戴个口罩吧。你看那边那两个女的，盯着你看半天了，眼神恨不得把我挤开取而代之。”
顾清言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别瞎说。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钱不够了就跟哥说，哥现在……有钱。”
“知道啦，我哥最厉害了！”顾知微抱住他的骼膊，语气依恋。
但很快又染上担忧，“妈那边你多费心。”
“恩，妈去医院看爷爷了，本来也想赶来送你的，但爷爷情况不大稳定。”
顾知微点点头，眼神黯淡了一瞬：“我昨天去看爷爷了，瘦了好多，看着让人心疼。”
“别太担心，有医生在。”顾清言安慰着妹妹，心里却也沉甸甸的。
送顾知微过了安检，看着她消失在信道尽头，顾清言站在原地，心里空落落的。
他拿出手机，看着通讯录里“祁炎”的名字，指尖悬停片刻，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清言？”
“祁总，我考虑好了。我……搬过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响起祁炎依旧沉稳，但细听之下似乎加快了一丝语速的回应：“好。什么时候？”
“明天吧，今天有点累了。”
“地址发给我，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祁炎安排得干脆利落。
“不用麻烦，东西不多，我自己……”
“让司机接。明天几点？”
顾清言知道拗不过他，只好妥协：“……下午三点吧。”
“好。”祁炎应下，随即又道，“晚上一起吃饭？”
顾清言此刻确实没什么心情，妹妹刚走，爷爷还病着，他婉拒了：“今天算了，我想早点休息。”
祁炎没有强求：“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挂断电话，顾清言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个决定，似乎比他想象中要轻松一些。
他知道踏出这一步，未来会有很多未知，但至少此刻，他选择遵从内心的倾向，以及……现实的需要。
他收起手机，转身融入机场的人流。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打电话的时候，不远处，一个戴着墨镜、衣着时尚的女人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直到他离开，才优雅地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周姐，你猜我刚才在机场看到谁了？对，就是祁炎护着的那个，顾清言。真人比你发我的照片还好看呢，难怪……”
电话那头，周曼丽慵懒的声音传来：“姐的眼光差不了，继续留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