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首座长者上前一步。00晓税网 追醉芯章踕
他从随行人员手中接过话筒——这是他今天第一次使用扩音设备。风吹起他鬓角的白发,但那双眼睛锐利如鹰,扫过全场每一个年轻的脸庞。
“全体都有——稍息!”
一万两千双脚同时移动,声音整齐划一。
长者沉默了三秒。这三秒里,整个操场寂静得能听见红旗在风中的猎猎声。
“同志们。”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敲在钢板上:
“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位百岁老兵。他叫李然。七十年前,他带领你们的先辈跨过鸭绿江时,只有二十八岁——比今天在场的大多数营连干部还要年轻。”
“那支队伍,出发时齐装满员。回来时,三分之二的人长眠在异国他乡。”
他停顿,目光从一个个方阵前扫过:
“他们为什么去?因为那时候,我们的国家一穷二白,我们的工业基础几乎为零,我们的空军刚刚组建。敌人有世界上最先进的飞机、坦克、火炮。他们甚至扬言:要让圣诞节前结束战争,让我们的战士‘回家过年’——回的是永远回不去的家。”
“但李然将军和他的战士们,用两条腿跑赢了汽车轮子,用步枪手榴弹对抗飞机坦克,用血肉之躯筑起了钢铁防线。为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一仗如果不打,我们的后代就要打;这一代人的牺牲,是为了下一代人不用牺牲。”
长者向前走了两步,声音忽然提高:
“七十年后的今天,我想问你们——如果明天战争来临,你们能不能像先辈那样,用决心弥补装备的差距?用意志战胜物质的优势?”
“能!!!”万人齐吼,声震云霄。
“我听不见!”长者厉声道。
“能——!!!!”
这一次,连远处的群山都传来回声。
长者点点头,语气稍缓:
“我知道,今天的74军,装备世界一流,训练严苛扎实。你们有九九式坦克,有歼-20战机,有东风快递。但我要告诉你们——真正让一支军队不可战胜的,从来不是武器。”
他指向李然:
“是这位老人身上那种精神。是在零下四十度潜伏一夜不动弹的纪律;是在弹尽粮绝时用刺刀发起反冲锋的血性;是战友倒下后擦干眼泪继续前进的坚韧;是明知道此去可能不归,依然高唱战歌跨过江去的担当。”
全场寂静。只有风声。
“七十年前,李然将军在战前动员时说:‘我们这一代人,吃完了五代人的苦,打完了三代人的仗,是为了后面的孩子不用吃苦,不用打仗。’”
“今天,”长者看向台下年轻的面孔,“我要告诉你们——先辈的承诺,他们兑现了。这七十年,我们的国家没有大战,我们的孩子能在教室里读书,我们的城市能在和平中建设。这是用鲜血换来的和平期。”
“而现在,和平的接力棒传到了你们手中。”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凝重:
“世界并不太平。霸权主义从未消失,遏制围堵从未停止。有些人见不得我们过上好日子,有些人想把我们永远锁在产业链的低端,有些人想在我们的家门口制造事端。”
“怎么办?”
长者自问自答:
“靠谈判,也靠实力。靠智慧,也靠勇气。但最重要的是——靠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
“74军的同志们!”他的声音再次拔高,“你们肩上扛着的,不只是枪。是十四亿人民的安危,是五千年文明的延续,是先烈用生命换来的国土完整,是后代子孙和平发展的权利。”
“今天,李然将军回来了。他看见的是一支现代化的钢铁雄师。但我希望你们记住——无论装备如何更新换代,无论战术如何演进变革,74军的魂不能丢。泰山压顶不弯腰,强敌当前敢亮剑’的精神!”
“告诉我,你们能不能传承这种精神?”
“能!!!!”
“能不能让老军长放心?”
“能!!!!”
“能不能让党和人民放心?”
“能——!!!!!”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许吐司兵喊哑了嗓子,眼含热泪。
长者转身,向李然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老将军,请您检阅——您用鲜血缔造的这支军队,七十年后的今天,依旧是国家最坚固的盾,最锋利的剑!”
李然缓缓抬手回礼。
他的手在颤抖,但眼神坚定如铁。
检阅持续了二十分钟。
李然没有走过队列,只是站在指挥台上,一个一个方阵地看过去。
看坦克方阵,他点头:“当年要有这些铁家伙,咱们能少死多少人。”
看特种兵方阵,他微笑:“好苗子,眼神里有杀气。”
看到女兵方阵时,老人忽然问:“现在女兵也能上一线了?”
“报告老军长!”女兵方阵指挥官出列,敬礼,“74军女子特战连,随时准备战斗!”
李然愣了愣,然后开怀大笑:
“好!好!当年我们有个卫生员,叫林秀英,抱着手榴弹跟鹰酱坦克同归于尽。要是她知道今天有女子特战连,该多高兴”
笑声里,有泪光。
结束时,李然从指挥台走下,手杖在水泥地上发出沉稳的叩击声。
他没有直接上车,而是走到宋然面前。
两人对视。
宋然这才近距离看清老人的脸——那些皱纹的走向,眉骨的形状,下巴的轮廓太熟悉了。熟悉到他几乎要脱口问出什么。
“你,”李然开口,声音很轻,只有两人能听见,“姓宋?”
“是,老军长。宋然。”
“宋然”老人重复这个名字,眼神深得像古井。
李然的手指在手杖上轻轻摩挲。
上世纪,离开西点军校,回到龙国,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如果那个孩子活下来,和他一样吧。
“你,”李然的声音更轻了,“你父亲是谁?”
宋然怔住。这个问题在检阅场合显得突兀,但他还是回答:“报告首长,我不知道!”
“不知道”李然喃喃道,然后问,“你母亲呢?”
“我”宋然的声音忽然有些干涩,“我母亲宋婉如,一位普通的农妇,十年前去世了。”
李然的手杖,轻轻敲击地面。
一下,两下。
“你,”他盯着宋然的眼睛,一字一句,“跟我年轻时,长得真像。”
这句话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从岁月深处挖出来的。
宋然浑身僵硬。
像?
他也觉得像——从看到老人的第一眼,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但他以为是错觉,是某种对传奇人物的心理投射
可现在,老军长亲口说出来。
“老军长,您”宋然想问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李然却已经转身,向车辆走去。走了三步,停住,回头:
“好好带兵。”
“是!”
“还有,”老人的声音在晨风中飘来,“如果有时间多去纪念馆看看。”
车门关闭前,李然最后看了一眼这支部队,也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宋然,轻声说:
“告诉他们,我回来了。也告诉他们,我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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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驶出营门。
操场上,一万两千名官兵久久没有散去。
首座长者最后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你们要记住今天。记住这位百岁老人站在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宣言——告诉全世界,龙国的军人,脊梁从来不曾弯过,血脉从来不曾断过,精神从来不曾垮过!”
宋然站在指挥台上,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你跟我年轻时,长得真像。”
“还有他的母亲,宋婉如”
“政委。”他忽然开口。
“到。”
“查。”宋然的声音斩钉截铁,“现在就去给我查,去李家村,去宋家村,查所有关系到我母亲和李然老首长消息。”
“您怀疑”
“我不知道。”宋然深吸一口气,“但今天,咱们的老军长回来了。而他看我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陌生后辈。”
远处,朝阳完全升起。
红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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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一条没有图片、没有视频的文字消息,在74军内部论坛悄悄流传:
“今天,泰山回来了。”
短短七个字,三小时内,点击破万。
跟帖只有一种内容:
“敬礼。”
“敬礼。”
“敬礼。”
帖子中,一个匿名账号发了一句话:
“他说:74军,到!”
瞬间,论坛炸了。
“真的是老军长?!”
“泰山还活着?!百岁了?!”
“我今天在队列里,看到他敬礼的手在抖但我哭了,全连都哭了”
“他说‘弟兄们’,七十年了,还有人叫我们弟兄们”
“中枢首长今天的训话,我一字不漏记下来了。‘先辈吃完了五代人的苦,打完了三代人的仗’——这句话,我要刻在心里。”
“求照片!求视频!”
“别求了,这种级别的检阅,不可能有影像流出。但我们看到了,我们记住了,就够了。”
深夜,宋然独自坐在屋内,看着手中两封发黄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