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弹幕闪过:老爷子!援战…,您真的去过吗?棒子国朴志千说的是真的?”
【老爷子老爷子!别打哑谜了!急死我了!您快说说啊!】
【金色弹幕:同问!老爷子参加过援战吗?那必须是英雄啊!】
【粉色弹幕:如果去过,那您当时是什么身份?师长?还是军长?!】
【弹幕:感觉以老爷子的资历和本事,至少得是个师长!指挥千军万马那种!】
【弹幕:会不会是更高级别的参谋?就像北伐时那样?】
李清影也看到了这些提问,她心中的好奇同样被勾了起来。她看向太爷爷,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依旧能撑起一片天。
“军长”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带着崇拜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如果太爷爷真的是率领一个军在那冰天雪地里与强敌鏖战那该是何等的气魄?但她不敢问,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李然,等待着他的回应。
“啊?”李然张了张嘴,声音还是那样沙哑、慢吞吞的,“去去过吧。好些年前的事了。”
去过吧。 这含糊的用词,轻飘飘的,像在说去隔壁村赶了个集。
“那您老的身份是啥?是不是特别厉害?师长?还是军长?”另一个声音急不可耐地追问,眼神里闪烁著对传奇的渴望。
李然这次沉默得久了一点。他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沾著新鲜泥土的旧布鞋,用另一只没被搀扶的手,慢悠悠地拍了拍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
然后,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很平淡,甚至带着点老年人回忆久远事情时特有的费劲:
“啥师长军长的记不清咯。就是个当兵的。”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从记忆的碎片里打捞点什么,“那时候番号换来换去,今天这个团,明天那个队,乱得很。我嘛,就是听命令,让去哪就去哪,让打谁就打谁。优品晓说罔 蕞薪蟑踕耕新筷”
李清影忍不住侧头看了爷爷一眼。她从未听过爷爷如此具体地提及“那时候”,哪怕只是这样模糊的只言片语。
她能感觉到爷爷的手,在她掌心下,指节微微蜷缩了一下。
直播间里有人立刻抓住重点:“听命令?听谁的命令?您上面是谁?”
李然摆了摆手,似乎嫌问题麻烦:“上面?上面就是上级呗。首长让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他眯起眼,望向村外绵延的田野,目光有些飘远,“那地方冷啊。
真冷。比咱这儿冬天冷多了。一口炒面一口雪,耳朵冻掉了都不知道”
鸭绿江那边,战火已经烧到了家门口。”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冻土般坚实,“去,当然去了。那样的国战,那样的危局,但凡身上还有一丝血性的中国军人,岂有不去的道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屏幕,仿佛在审视著每一个提问者的眼睛:“至于身份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我的同志们,我的兵,在那里。”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师长”或“军长”的猜测,这种回避反而更增添了神秘感。他只是用“我和我的同志们,我的兵”这样模糊而亲密的指代,将自己置于那支英雄的部队之中。
“你们问艰苦?胜利?” 李然的嘴角微微绷紧,那是一种咀嚼过极度艰辛后的表情,“那根本不是‘艰苦’两个字能形容的。那是炼狱。”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仿佛被拉回了零下三四十度的寒风与硝烟之中: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部队奉命向预定阵地急行军,穿插。
天上是美军密密麻麻的飞机,像秃鹫一样盯着地面,照明弹把雪地照得惨白,跟白天一样。
我们没有制空权,只能靠两条腿,在没膝深的积雪里,在崎岖的山林中,奔袭,再奔袭。”
老爷子描述的场景开始具象,充满了细节:
“很多战士,来自南方,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厚的雪,那么冷的天。脚冻坏了,肿得像馒头,脱不下鞋,就用刺刀割开,血肉和棉絮冻在一起耳朵、鼻子一碰就掉。没有热食,炒面就著雪往下咽,喉咙像被刀割。冻土豆硬得像石头,得捂在怀里暖化了才能咬动。”
“但没有人停下,更没有人后退。因为你知道,你停下,可能就是死,任务就完不成。你后退,身后的祖国、刚喘过气的家乡父老,就要再次面临战火。”
他的语速逐渐加快,带着一种亲历者特有的、压抑著激越的节奏:
“我们终于赶到了指定位置,一个关键的隘口。对面,是武装到牙齿的‘联合国军’,坦克、重炮、无尽的弹药补给。
我们有什么?除了步枪、手榴弹、有限的迫击炮,就是这一腔血,和必须守住阵地的死命令。”
“战斗打响了。炮火把山头都削平了几尺,雪混著泥土、弹片,还有血,到处飞溅。敌人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像潮水一样。我们的阵地几次被撕开口子,又几次用刺刀、用拳头、用牙齿,甚至用抱着炸药包冲上去的身体,给堵回去。”
李然的声音里染上了鏖战的嘶哑:
“有一个连队,奉命守住侧翼一个高地。打到最后,连长、排长全牺牲了,只剩下十几个伤兵,弹药也快打光了。敌人又上来了。你们猜他们怎么做的?”
他停顿,留给屏幕前的人们一个沉重到窒息的悬念。
“他们沉默著,检查了最后剩下的武器——几颗手榴弹,上了刺刀的步枪,还有石头。然后,当敌人靠近时,他们发起了反冲锋。不是为了击退敌人,而是为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多拖住敌人几分钟,为主阵地调整部署争取时间。”
老爷子的眼眶有些发红,但脊梁挺得笔直:“那个高地,最后没有一个人活着下来。但敌人,也没能在预定时间突破我们的侧翼。他们的牺牲,值了。”
房间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老爷子沉重而清晰的呼吸声。李清影早已泪流满面,韩建国紧握著拳头,指节发白。
“就是这样的战斗,一场,又一场。” 李然继续道,语气中悲壮与豪迈交织,“我们就是用这样的意志,这样的牺牲,把战线一步步推回去。
把那些不可一世的名将,他们的计划,他们的骄傲,一寸寸砸碎在朝鲜的群山冰雪之中。”
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回忆某个特定的对手:
“鹰酱人里,也有能打的。他们有一个将军,很骄傲,也很厉害,他的部队装备精良,战术灵活,是块硬骨头。
我们和他的部队,在一条重要的交通线上,反复拉锯,碰撞了不止一次。”
李然的语气里,带上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凝重,以及最终胜出一筹的深沉自信:
“他善用火力,擅长迂回。但我们更熟悉山地,更能忍耐,也更不怕死。我们穿插分割,夜袭破袭,断他的补给线,袭扰他的指挥部。
他预设的包围圈,我们反而钻进去,打成了中心开花。他以为凭借绝对优势的火力可以碾压我们,但我们用近战、用夜战、用顽强的坑道防御,让他的火力优势大打折扣。”
“后来,在一次关键的战役后,他的攻势被我们彻底遏制,部队损失惨重,不得不后撤。”
李然说到这里,眼神锐利如刀,嘴角甚至牵起一丝冷峻到极点的弧度,“战后,通过一些渠道,我们得知,这位以傲慢和战术能力著称的美国将军,在给他的上级报告中,用了这样的词句来形容他所面对的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难以捉摸’、‘像山一样顽固,又像幽灵一样无处不在’、‘对战场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他没有说出这位美国将军的名字,但这番描述,已足够让熟悉战史的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
是哪位名将?麦克?沃克?还是阿尔蒙德,或者后来的李奇微、范弗里特?无论哪一位,都曾是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而让他们给出如此评价的中国指挥官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被震撼刷屏:
【我的天!这评价!老爷子到底是谁?!】
【野兽般的直觉!难以捉摸!这绝对是高阶指挥官的风格!】
【能让美军名将这么评价,老爷子当年指挥的部队肯定是我军主力中的主力!】
【粉色弹幕:所以军长的可能性真的很大啊!甚至可能是兵团级别?】
【金色弹幕:先别猜!老爷子还没承认呢!但这战斗描写,绝对是亲历者,而且是高级指挥员的视角!】
【弹幕:泪目了那个反冲锋的连队致敬!】
【弹幕:太艰苦了,也太伟大了!这就是我们的先辈!】
李然没有理会弹幕的猜测,他仿佛还沉浸在那冰与血的回忆里,缓缓总结道:
“胜利是怎么来的?就是靠这样的战斗,靠无数这样的连队,这样的战士,用生命和鲜血,一寸一寸换来的。
官职是什么?在那种环境下,一个指挥员,首先得对得起跟你冲上去的兵,对得起他们的信任和牺牲。”
他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手很稳,但指尖微微的颤抖,或许透露出他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的波澜。
“至于我具体是做什么的”他抬眼,目光似乎越过了眼前的众人,投向遥远的历史天空,终于给出了一个依旧模糊,却重若千钧的答案:
“我,和我的同志们一样,是那场立国之战中,一个尽责的中国军人。我们面对了最强的对手,经历了最残酷的考验,然后我们赢了。”
他没有说“军长”,也没有说“司令官”。但这个“赢了”,以及之前那震撼人心的战斗描述和对美军名将的间接交锋,已将他推到了一个令人无限遐想的高度。
悬念,依旧高悬。
而李清影看着太爷爷那在灯光下仿佛镀上一层金边的侧影,心中那个“军长”的猜测,已然变成了近乎确定的崇拜与震撼。她甚至不敢去细想,“司令官”这三个字,是否真的与眼前这位老人有关。
李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将那沉重如山的回忆稍稍收敛,仿佛从极寒的战场回到了温暖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