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金属碰撞声、魔咒爆裂声、沉重的呼吸声——在斯坦福森林的雨夜里交织成绝望的交响。
埃利奥特手中的gáebolg已经彻底化为长枪形态，暗红与秘银的枪身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轨迹。他的双臂肌肉因过度使用而痉挛，虎口崩裂的伤口被雨水浸得发白，每一次格挡都带来钻心的疼痛。但疼痛让他清醒，清醒地意识到眼前这个敌人的恐怖。
莫德雷德不知疲倦。
这是最令人绝望的事实。那具被摩根的黑魔法维持了千年的躯体，仿佛连接着某种无尽的怨恨之源，每一剑都保持着最初的力量与速度。克拉伦特在他手中不再是骑士的佩剑，而是毁灭的权杖，每一次挥砍都撕裂空气，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左侧三步，闪避！”芙蓉的声音穿透雨幕，她的芙蕾雅宝石在胸前绽放出玫瑰金色的光芒，那光芒形成一道道纤细的光线，试图缠绕莫德雷德的动作。媚娃天赋的“亲和”力量在此刻转化为对敌人动作的预判与干扰。
埃利奥特依言向左急闪，克拉伦特的剑锋擦着他的右肩划过，铠甲碎片与鲜血一起飞溅。他没有停顿，身体前倾，枪尖顺势上挑——库丘林传授的枪术·逆鳞刺！
枪尖精准地刺向莫德雷德腋下的铠甲接缝处，那里正是斯内普所说的关节弱点之一。但在枪尖触及前的刹那，莫德雷德周身那层无形的怨恨力场陡然增强，gáebolg仿佛刺入粘稠的胶水，速度骤减。
“啧。”埃利奥特果断收枪后撤，几乎同时，克拉伦特的反击就从头顶劈落。
“他本能的防御反应比意识更快！”赫敏在远处喊道，她和罗恩正配合着用变形术改变地面——将泥土化为流沙，将雨水凝成冰面，试图限制莫德雷德的移动。但这些手段效果有限，莫德雷德脚下黑气翻涌，所过之处流沙凝固、冰面崩碎。
“需要同时攻击多处关节，破坏协调性！”小天狼星吼道，他和卢平从两侧突进，魔杖尖端喷射出炽热的火焰与锋锐的风刃，瞄准莫德雷德的膝盖与肘部。
莫德雷德甚至没有回头，克拉伦特在身侧画出一个完美的圆弧，剑风将火焰与风刃一并搅碎，余波将小天狼星和卢平震退数米。
“这就是……圆桌骑士顶尖战力……”塞德里克喘着气，他的脸上有一道被飞溅碎石划出的伤口，“即使死后千年，依然……”
“别说丧气话！”哈利厉声道，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斯内普教授，药剂还要多久？！”
临时工作台旁，斯内普的双手稳定得可怕。两个烧瓶中的液体在他的操控下，通过细长的玻璃导管缓缓混合。一种墨绿色的浓稠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混合了腐烂与硫磺的气味；另一种则是晶莹剔透却冒着白烟的强酸。它们在第三个烧瓶中相遇，没有剧烈反应，反而诡异地融合成一种暗沉如沥青的物质，表面偶尔浮现金色的细碎闪光。
“三分钟。”斯内普的声音毫无波澜，“需要有人将这药剂涂抹在至少三处主要关节——颈部、右肩、左膝。药剂接触怨恨力场后，会在五秒内产生‘蚀刻’效果，暂时瘫痪局部防御。但注意——”他抬起眼皮，黑色的眼睛扫过战场，“药剂本身具有强腐蚀性和灵魂侵蚀性，携带者需要用魔力隔绝双手，且不能沾染任何衣物或皮肤。”
“我来。”埃利奥特沉声道，又一次挡开莫德雷德的劈砍后，他借力后跃，暂时脱离战圈。
“你不行。”芙蓉已经冲到工作台前，她伸出双手，手腕上德拉库尔家族的手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我的媚娃天赋对负面能量有天然抗性，而且——”她看了一眼埃利奥特流血的双臂，“你需要保留体力，投出那一枪。”
埃利奥特想反驳，但莫德雷德的咆哮再次响起。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漆黑眼睛锁定了临时工作台——他本能地感知到那里正在准备某种威胁。
“保护斯内普和药剂！”卢平喊道，他和唐克斯、塞德里克迅速组成防线，魔咒如同雨点般射向冲来的莫德雷德。
但莫德雷德这一次没有硬冲。他停下脚步，双手握住克拉伦特的剑柄，将剑尖插入地面。剑身上的暗红光芒如同血管般顺着剑身蔓延到地面，然后——
“轰！”
以剑尖为中心，暗红色的波纹如同涟漪般扩散！波纹所过之处，地面龟裂，泥土翻涌，无数苍白的手骨从地下破土而出！那些手骨上还残留着破碎的衣物碎片，有维京风格的皮毛，也有中世纪风格的布料——是船墓周围乱葬坑中的尸骸！
“亡灵唤醒！”赫敏尖叫道，“他在调用仪式场地的残留魔力！”
数十具残缺不全的骸骨摇晃着站起，眼窝中燃烧着与莫德雷德眼中同样的暗红火焰。它们动作僵硬却异常迅速，如同潮水般涌向众人！
“清场！”哈利怒吼，他和罗恩背靠背站立，“火焰熊熊——爆裂增幅！”
炽热的火环以两人为中心爆发，将最近的几具骸骨吞没。但更多的骸骨从侧面、后方涌来。小天狼星和卢平被三具骸骨缠住，塞德里克独自抵挡五具。
埃利奥特一枪刺穿一具骸骨的头颅，gáebolg上的卢恩符文亮起，骸骨眼中的火焰瞬间熄灭。但更多的骸骨围了上来。
“药剂好了！”斯内普的声音响起。
芙蓉毫不犹豫地接过那个特制的金属容器——内部衬着抗腐蚀的龙皮，外部则是隔热隔魔的秘银外壳。她打开盖子，用魔杖引导，三团暗沉如沥青的药剂悬浮而起。
“掩护我！”芙蓉对埃利奥特喊道，她已经冲了出去，身姿轻盈如鹿，在骸骨群中穿梭。媚娃的天赋让她能够预判骸骨笨拙的攻击轨迹，芙蕾雅宝石的光芒则在她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盾，弹开零散的抓挠。
埃利奥特紧随其后，gáebolg舞成一片枪幕，为芙蓉开道。他们如同利刃，切开骸骨的浪潮，直逼中央的莫德雷德。
莫德雷德似乎意识到了威胁，他拔出克拉伦特，放弃了继续操控骸骨，转身直面冲来的两人。漆黑眼瞳中的火焰跳动得更加狂暴。
“就是现在！”埃利奥特怒吼，他不再保留，原初之火从体内奔涌而出！
不同于以往的金红色火焰，这一次，火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双色螺旋——外层是炽热的金红，代表着毁灭与净化；内层则是温润的乳白，代表着守护与创造。两种火焰缠绕着gáebolg的枪身，让整柄长枪仿佛活了过来。
埃利奥特的身影骤然加速，不是直线突进，而是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枪尖在空中留下螺旋状的火焰轨迹。这是库丘林技艺的极致应用，结合了影之国步法的精髓。
莫德雷德的克拉伦特迎头劈下，但枪尖在最后一刻微调了角度，没有硬碰硬，而是擦着剑身刺向他的右肩关节！
“铛！”枪尖与铠甲碰撞，原初之火疯狂侵蚀着那层怨恨力场。与此同时，芙蓉从侧翼闪出，手指轻弹，第一团暗沉药剂精准地落在莫德雷德右肩铠甲接缝处！
“嘶——！！！”
药剂接触怨恨力场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墨绿色的烟雾升腾，那层无形的力场如同被烧穿的纸张，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破洞边缘，金色的细碎闪光疯狂蔓延，侵蚀着周围的防御。
莫德雷德发出一声吃痛的嘶吼，右臂动作明显一滞。
“继续！”埃利奥特没有停歇，枪身回转，这一次他动用了迪卢木多传说中的双手技艺——左手突然松开枪柄，虚空一握，插在一旁地上的无锋暗金剑仿佛受到召唤，嗡鸣着飞入他左手！
一手持枪，一手握剑！
枪主攻，剑主守。枪是贯穿一切的锋芒，剑是守护己身的壁垒。埃利奥特从未尝试过同时使用两种武器，但在生死关头，德鲁伊对自然的感知、库丘林对战斗的本能、迪卢木多传说中的双武技巧，在这一刻奇迹般融合。
他左手暗金剑横挡，架住克拉伦特的一次斜劈，右手gáebolg如毒蛇吐信，刺向莫德雷德的左膝！
莫德雷德抬腿欲踢，但芙蓉的第二团药剂已经飞来，精准命中左膝关节！
又一团腐蚀烟雾爆开！
“最后一处——颈部！”埃利奥特吼道，他已经能感觉到双臂的骨骼在呻吟，同时驾驭两种顶级武器对身体的负荷远超想象。
莫德雷德彻底狂怒，他不再防御，克拉伦特高高举起，剑身上暗红光芒疯狂凝聚，仿佛要斩出劈开天地的一击！
“保护埃利奥特！”卢娜的声音响起。她站在远处，双手捧在胸前，耳垂上的螺旋耳钉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护盾，而是化作无数细密的、如同藤蔓般的光丝，跨越数十米距离，缠绕向莫德雷德的颈部！
阿瓦隆碎片的力量——生长与束缚！
光丝缠绕住莫德雷德颈甲的缝隙，虽然瞬间就被怨恨力场腐蚀得黯淡，但终究拖延了半秒钟。
半秒钟，足够了。
芙蓉的第三团药剂，如同精准投出的飞刀，穿过光丝的空隙，正中莫德雷德颈甲与头盔连接处的缝隙！
“嘶啦——！！！”
三处药剂同时生效！墨绿色的腐蚀烟雾从右肩、左膝、颈部三处喷涌而出，莫德雷德周身的怨恨力场剧烈波动，如同破碎的玻璃般出现道道裂痕！他的动作骤然僵硬，关节处发出“咔咔”的、如同生锈机械般的摩擦声。
“就是现在！”斯内普的声音冰冷地传来，“药剂效果只有五秒！”
埃利奥特没有犹豫。
他松开左手，无锋暗金剑坠地，插入泥土。双手重新握住gáebolg的枪柄，身体后仰，右腿弓步，左腿蹬直，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枪尖指向莫德雷德胸甲上那个粗糙修补的破洞——伦戈米尼亚德曾经贯穿的伤口。
原初之火疯狂涌入枪身，暗红与秘银的枪体开始发烫、发亮，枪尖处一点金红与乳白交织的光芒凝聚、压缩，直至成为一个刺目的光点。
库丘林传承的终极技艺之一——必中之枪。
不是技巧，不是速度，而是因果层面的锁定。枪已投出，则必中目标。这是斯卡哈补全传承时，留在枪头深处的最后馈赠，埃利奥特一直无法真正掌握，直到此刻，在生死绝境中，在莫德雷德那滔天的怨恨刺激下，在自身守护的意志燃烧到极致时——
他懂了。
枪不是武器，是意志的延伸。必中不是技巧，是信念的必然。
埃利奥特用尽全身力气，将长枪投出！
枪脱手而出的瞬间，时间仿佛放缓了。
雨滴在空中悬浮，魔咒的光芒凝固，所有人的表情定格。只有那柄长枪，化作一道金红与乳白交织的流星，划过雨幕，划过空间，划过的轨迹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莫德雷德试图举起克拉伦特格挡，但他的动作因药剂侵蚀而慢了半拍。
枪尖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胸甲上那个破洞。
不是刺穿铠甲，而是沿着千年之前伦戈米尼亚德留下的伤口，沿着那早已存在的“通道”，毫无阻碍地，贯穿而入。
“噗嗤。”
并不响亮的穿刺声。
时间恢复正常。
莫德雷德的动作彻底停滞。他低头，看着胸口再次被贯穿的伤口——这一次不是圣枪，而是融合了影之国传承、许德拉之毒、圣枪碎片、原初之火的，新时代的“必中之枪”。
暗红色的火焰从他漆黑眼瞳中迅速熄灭。铠甲内的躯体，那被黑魔法维持了千年的虚假生命，开始崩解。
“母……亲……”他嘶哑地吐出最后两个音节，不是怨恨，而是某种遥远的、仿佛来自生前的、孩童般的困惑与眷恋。
然后，他高大的身躯向后仰倒，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
克拉伦特从手中滑落，剑身上的暗红光芒迅速黯淡。
周围被唤醒的骸骨，眼中的火焰同时熄灭，散落成一堆枯骨。
雨还在下。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发掘现场，只有雨声淅沥。
过了好几秒，罗恩才喘着粗气，艰难地开口：“结……结束了？”
埃利奥特单膝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大口喘息。投出那一枪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魔力与体力，双臂的伤口因用力过度而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雨水滴落。
芙蓉冲到他身边，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你怎么样？”
“还……死不了。”埃利奥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看向倒地的莫德雷德。那具躯体正在快速风化，如同千年的时光在一瞬间追上了他，铠甲锈蚀，血肉化为尘埃，只剩下一副空荡荡的甲胄和其中正在消散的黑烟。
“我们……赢了？”哈利难以置信地喃喃。
“似乎是的。”赫敏松了魔杖，整个人几乎虚脱。
小天狼星和卢平互相搀扶着走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斯内普也从工作台后走出，黑色长袍在雨中飘动，他的目光落在莫德雷德消散的躯体上，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什么。
卢娜缓缓走到埃利奥特身边，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维持阿瓦隆碎片的束缚消耗极大。但她还是蹲下身，伸手按在埃利奥特流血的手臂上，耳钉散发出温润的乳白光晕，伤口开始缓慢愈合。
“谢谢你，卢娜。”埃利奥特轻声道。
卢娜摇摇头，她的目光却越过埃利奥特，看向那艘破碎的长船内部。“还没有结束。”她轻声说。
“什么？”芙蓉警觉地抬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从长船最深处，那片莫德雷德爬出的黑暗之中，一点金光亮起。
不是温暖的金色，而是冰冷、庄严、如同教堂圣像上剥落金箔的那种金色。
那金光迅速扩大，化作一个规则的、圆形的轮廓。
那是一张桌子的碎片。
大约只有完整圆桌的四分之一，边缘是光滑的弧形，断面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力撕扯破碎。桌面上镌刻着复杂的纹路——不是魔法符文，而是一圈圈名字，用古凯尔特语书写。
加拉哈德。珀西瓦尔。鲍斯。兰斯洛特。高文。贝狄维尔……
圆桌骑士的名字。
而在所有名字中央，是一行更大的铭文：“以此桌为证，吾等立誓：强扶弱，正抗邪，以生命守护不列颠之土地与人民。”
这张碎片悬浮而起，缓缓飘向莫德雷德正在消散的躯体。
“那是……圆桌的碎片？！”赫敏失声道，“传说中由最纯洁的骑士加拉哈德找到的圣杯圆桌的碎片？！它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能回答。
碎片飞到莫德雷德躯体的正上方，停顿了一瞬，然后，爆发出刺目的金光！
那金光如同实质的瀑布，倾泻而下，笼罩了莫德雷德的残骸！
已经风化大半的铠甲，在金光的冲刷下，开始逆向修复！锈迹褪去，裂痕弥合，就连胸甲上被gáebolg贯穿的破洞，也在金光中迅速缩小、愈合！
铠甲内部，那些正在消散的黑烟，被金光强行收拢、压缩，重新凝聚出轮廓——骨骼、肌肉、皮肤……
“它在修复他！”斯内普厉声道，“那碎片蕴含着强大的‘守护’与‘誓约’概念！摩根将它与血船绑定，作为最后的复活保险！只要圆桌碎片还在，莫德雷德就能无限重生！”
“阻止它！”埃利奥特挣扎着想站起，但他身体一软，差点再次跪下。刚才那一枪消耗太大了。
哈利、罗恩、赫敏、小天狼星、卢平、塞德里克——所有人同时向碎片发动攻击！
但魔咒打在金光上，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那金光仿佛与莫德雷德的本质产生了某种共鸣，不是防御，而是“接纳”——圆桌的守护誓言，被摩根扭曲成了“守护莫德雷德存在”的诅咒！
短短十秒钟。
金光散去。
莫德雷德，完好无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胸口的破洞消失了，铠甲焕然一新，漆黑眼瞳中，暗红色的火焰重新燃起，而且比之前更加旺盛、更加冰冷、更加……具有某种诡异的“神性”。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众人。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嘶哑破碎，而是清晰、低沉、带着某种金属般的回响：
“圆桌……守护……誓言……永不……违背……”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克拉伦特。剑身上的暗红光芒再次亮起，但与之前不同，那光芒中，夹杂了一丝丝冰冷的金色纹路——圆桌碎片的力量，已经与他的存在融合。
“母亲……的……爱……与……骑士的……誓言……共同……守护……我……”
他举起克拉伦特，剑尖指向埃利奥特。
“你……的枪……很好……”
“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莫德雷德消失了。
不是快速移动，而是真正的、如同幻影般从原地消失，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埃利奥特面前！
克拉伦特带着冰冷金纹的暗红光芒，无声无息地，刺向埃利奥特的咽喉。
太快了。
比之前快了至少一倍！
融合了圆桌碎片“守护”概念的莫德雷德，不仅伤势痊愈，实力更进一步！
埃利奥特瞳孔骤缩，他本能地想要举起gáebolg格挡，但双臂沉重如铅，魔力近乎枯竭，动作慢了半拍。
眼看剑尖就要刺入咽喉——
“不！！！”
芙蓉和卢娜的尖叫声同时响起。
芙蕾雅宝石与阿瓦隆碎片的光芒同时爆发，在埃利奥特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玫瑰金与乳白交织的双层护盾。
“咔嚓。”
护盾只坚持了半秒，就应声破碎。
但就是这半秒，让埃利奥特得以侧身。
剑尖偏离了咽喉，刺入了他的左肩，贯穿而出。
剧痛席卷全身。
埃利奥特闷哼一声，右手的gáebolg终于抬起，枪柄重重砸在莫德雷德的手腕上。
莫德雷德手腕一抖，克拉伦特拔出，带出一串血花。他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后退两步，歪了歪头，漆黑眼瞳中的火焰平静地燃烧，仿佛在欣赏埃利奥特痛苦的表情。
“绝望……吗？”
他轻声问，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不是怨恨，而是某种冰冷的、近乎好奇的探究。
“守护……誓言……本应……带来希望……”
“但母亲……将它……给了我……”
“所以……我的存在……就是誓言……”
“你们……要违背……誓言……杀死……被守护者……吗？”
这个问题，如同冰冷的箭矢，刺入每个人的心脏。
圆桌的誓言——强扶弱，正抗邪，守护不列颠。
而摩根，利用这誓言的力量，扭曲成了守护莫德雷德的永恒诅咒。
要杀死莫德雷德，就必须先打破圆桌的守护誓言。
但打破誓言，意味着否定圆桌骑士们的精神，否定那个时代最崇高的理想。
这是一个恶毒的悖论。
埃利奥特捂住流血的肩膀，在芙蓉和卢娜的搀扶下艰难站立。他看着眼前这个既是被诅咒的怪物、又是被“守护”的存在的敌人，感受着体内几乎枯竭的魔力，感受着左肩贯穿伤的剧痛，感受着身后同伴们粗重的呼吸与绝望的气息。
雨更大了。
雷声在远方滚动，仿佛千年前战鼓的回响。
绝境。
真正的、看不到希望的绝境。
但埃利奥特却突然笑了。
他笑得咳出血来，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圆桌的誓言……从来没有说过……要守护‘邪恶’。”
他松开捂住伤口的手，任凭鲜血流淌，右手再次握紧了gáebolg。
枪身上，最后一点原初之火的余烬，艰难地燃起。
“如果誓言被扭曲……”
“那就由我来——”
“纠正它。”
莫德雷德眼中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然后，他举起了克拉伦特。
第二轮死战，开始。
而这一次，他们还能剩下多少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