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裹挟著寒意,一夜之间便给红河村换了副面孔。
陈才一早推开门,一股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院子里那口用来蓄水的大瓦缸,水面上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碴子。
“这么快就来了吗。”
陈才心里一沉,看了这场毫无征兆的寒流,比自己记忆里来得还要早,还要猛。
他立刻转身回屋,片刻不敢耽搁。
当苏婉宁像往常一样,穿着那件单薄的蓝色卡其布衣裳走出房门时,陈才已经抱着一堆厚实的衣物等在了门口。
“快,把这些换上。”
他不由分说地将一件崭新的棉衣,还有一条厚实的棉裤塞到苏婉宁怀里。
苏婉宁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怀里的棉衣厚重而温暖,带着一股阳光晒过的干燥气息。
“这是”
“我家里早就寄来的,一直没舍得穿,就等著天冷呢。”陈才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著谎。
他盯着苏婉宁那件单薄的衣裳,很严肃地催促:“赶紧换上,这么冷的天,穿这么点是想生病吗?”
说完,他又快步走进灶屋,很快就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飘着甜甜气味的红糖姜汤。
“喝了,暖暖身子。”他把搪瓷碗递到她面前。
苏婉宁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厚实的棉衣,鼻头一酸,一股暖流从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
她没再推辞,默默地回房换上了棉衣,然后小口小口地把那碗滚烫的姜汤全都喝了下去,一点都没留下。
甜甜的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瞬间驱散了周身的寒气。
陈才在小院里做了万全的准备,火炕烧得暖暖的,屋里一点寒气都感觉不到。
除了上工的时候冻的人手冰凉。
几天过去,整个红河村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流搅得人仰马翻。
知青点那边,更是直接病倒了一片。
村里的赤脚医生忙得脚不沾地,草药味混杂着咳嗽声,飘荡在村子的上空。
尽管陈才把苏婉宁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她那从小娇生惯养,后来又饱受摧残的身体底子,终究还是太弱了。
这天半夜。
陈才正在自己屋里规划着地下基地的下一步改造,忽然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压抑的、细碎的呓语声。
他心里一紧,立刻起身走了过去。
苏婉宁的房门没有关严,他敲了敲发现无人回应后轻轻一推就开了。
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他看到床上的人影正难受地蜷缩成一团,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婉宁?”他轻声唤道。
没有回应。
他走近床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那惊人的热度,像一块烙铁,烫得他指尖猛地一热。
“发烧了”
他瞬间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运转。
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太差了,高烧不退是会死人的!
不能送去赤脚医生那里,那里的药不一定有用,只会耽误时间。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他空间里的药!
陈才没有丝毫犹豫,弯腰将烧得迷迷糊糊的苏婉宁连人带被地抱了起来,快步走回自己的主屋。
“砰”的一声,他反脚将门踢上,然后插上了厚重的门栓。
他小心翼翼地将苏婉宁放在自己温暖的床铺上,用厚实的被子将她裹好。
心念一动,他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绝对仓储空间。
空间里,一排排整齐的货架上,药品区码放著各种来自现代的特效药。
他迅速找到一盒阿莫西林和一板布洛芬。
广谱抗生素加上退烧药,这是最快最有效的组合。
他没有丝毫迟疑,抓起药盒就回到了现实。
回到屋里,他将药片抠出,用碗底细细地碾成了粉末。
每一个动作都快而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随后他倒了一碗温水,将白色的药粉化开,然后端著碗,坐到床边。
“婉宁,婉宁,醒醒,喝药了。”
他扶起苏婉宁绵软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苏婉宁在半昏迷中,难受地蹙著眉,嘴里无意识地念叨著什么,小脸烧得通红。
陈才像哄一个孩子一样,一边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一边用小勺子,将微苦的药水一点点地喂进她干裂发烫的嘴唇里。
喂完药,他又从空间里取出来一条被灵泉水浸泡过的毛巾不断帮她擦拭。
整个晚上,他彻夜未眠,就这么守在床边。
他一遍又一遍地为她擦拭著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心,进行着物理降温。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起效后舒服了一些,苏婉宁偶尔会从昏沉中醒来片刻。
她像是寻求温暖的小猫一样,无意识地把脑袋往陈才的怀里拱了拱,嘴里含混不清地呢喃著什么,谁也听不清。
陈才的心,被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撞得又软又疼。
他只能更紧地抱着她,希望能分担她的一些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色渐渐从深黑转向鱼肚白。
天快亮的时候,在现代药物的强大作用下,苏婉宁的体温终于奇迹般地退了下去,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还有些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水雾。
她只看到陈才那张布满倦容的脸,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还有他那只紧紧握著自己不放的手,温暖而有力。
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喝下了一碗很苦但效果神奇的药,还有一只温暖的手,一直在为她擦拭著滚烫的额头。
她虚弱地看着陈才,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充满了化不开的困惑与依赖。
然后,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双手紧紧地捏住了他的手。
好像生怕一松开,眼前这个能给她带来无限安心的男人,就会消失不见。
好舒服,好温暖,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她心中喃喃自语,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莫名升起了许多情绪。
她发现自己好像是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