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子恢的手还贴在地面，整个人像被冻住。辛捖本鰰栈 已发布罪辛彰结他抬头的时候，脸已经没了血色。
所有人立刻停下。信悟手指一紧，符纸差点撕破。胡月娥手腕轻抖，铃铛没响，但她已经把幻术圈推到了最大。
头顶的灰雾开始旋转。
不是风带的，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雾越来越浓，颜色却在变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杂质，只留下纯粹的空洞。接着，那团雾塌陷下去，像一张被拉扯的嘴，缓缓睁开。
一双赤红的眼睛浮现在高空。
没有眼皮，没有眉毛，只有两团燃烧的血光，直勾勾盯着地上的七个人。气温瞬间下降，呼吸都带着白气。完颜雪脚边的一株枯草“啪”地裂开，化成灰烬。紧接着，周围的植物一个接一个干瘪、卷曲、碎裂，地面裂出细缝，黑气从中涌出，像有生命一样朝众人脚底爬去。
“退！”信悟吼了一声，抬手将手中符纸拍向地面。
金光炸开，半圆形屏障瞬间成型。黑气撞在光幕上发出滋滋声，被逼退数尺。但光幕只撑了三秒就开始发暗，边缘出现裂纹。
“纯能量体。”灰子恢趴在地上，耳朵贴地，“没有实体，不靠地面传导它是浮在空中的。”
“废话，谁看不出它在天上。”柳风蓝拔刀，刀尖指向天空那双眼睛，“问题是它怎么打？”
话音未落，邪灵动了。
它没发出声音，但一股压力直接砸下来，像是有人用万吨重锤敲中了每个人的脑袋。白小玖膝盖一软，差点跪倒。黄媚娘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丝。完颜雪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
信悟的屏障剧烈晃动，裂纹更多了。
“它在读我们。”完颜雪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不是看，是读。它在翻我们的记忆。”
胡月娥猛地闭眼。她看见了——三百年前的狐族村落，火光冲天，族人哀嚎，她躲在树洞里，亲眼看着母亲被钉在祭坛上。那一幕本该被封存，可现在，它回来了，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柳风蓝瞳孔收缩。他看见自己的刀断了，插在亲兄弟的胸口，对方倒下时还在笑。那是他亲手执行的家法，也是他这辈子最不想记起的事。
白小玖指尖发抖。她看见药炉炸开，师父倒在血泊里，而她手里还攥著那根断掉的银针。她明明救得了，可她迟了一步。
这些画面不是幻觉，是它们被强行挖出来的。
“别让它进脑子！”信悟大喊，一把撕掉胸前的符纸，往自己眉心一按。金光从额头炸开，短暂驱散了脑海中的影像。
完颜雪深吸一口气，退到队伍中央。她双手举起骨铃，双脚踩出第一步。
萨满鼓声响起。
没人敲鼓，鼓声是从地下传来的，像是某种回应。青色灵光自她脚下蔓延，形成一圈环形光带，与信悟的金光屏障衔接，暂时稳住了阵脚。
“请风。”她低语，踏出第二步。
地面震动，一阵旋风凭空出现，吹散部分黑气。邪灵的眼睛眨了一下。
有效。
完颜雪继续舞动，第三步“唤雨”，第四步“引雷”。她的速度越来越快，骨铃摇动频率越来越高，青光逐渐扩散。
邪灵发出一声尖啸。
不是声音，是直接刺入大脑的震荡波。完颜雪喷出一口血，脚步踉跄，灵舞中断。
鼓声戛然而止。
青光熄灭。
信悟的屏障彻底碎裂，金光消散。黑气再次扑来，比之前更浓、更快。柳风蓝挥刀斩出三道弧光，砍断逼近的黑雾触须，但刀刃接触黑气的瞬间，发出腐蚀声，刀身迅速发黑。
“武器不能碰它！”白小玖冲过去，一把将柳风蓝拉开。她掏出药丸塞进每人嘴里，又抽出银针，依次刺入太阳穴、百会、神庭。
针扎进去的瞬间，脑海中的画面消失了。
“安神丸加醒魂针，只能撑五分钟。”她说，“它攻击的是精神，我们得想办法反制。”
胡月娥抬手，指尖划出三道幻影。粉色光点在空中飘散，围绕邪灵形成虚假的人影群。这是她的幻术最高级应用——造相。
邪灵的视线偏移了一瞬。
就是现在！
黄媚娘趁机掐诀，掌心凝出一团淡紫色香雾，轻轻一吹，香雾升空，混入幻影之中。这是狐仙秘法“迷心香”，能干扰高阶灵体的感知。
黑雾旋转速度慢了半拍。
“有用！”胡月娥眼睛一亮。
可下一秒，邪灵的双眼突然分裂，变成四只，八只，十六只无数双血眼在灰雾中睁开，齐刷刷锁定七人。
幻术失效。
迷心香被吹散。
压力再次降临，比之前更重。这次不只是脑袋疼，是全身骨头都在响，像是要被硬生生压进地里。白小玖跪倒在地，银针从指间滑落。黄媚娘咳出一大口血，指尖的紫色褪去。
柳风蓝单膝跪地，刀插进土里支撑身体。他的右臂已经完全发黑，那是黑气侵蚀的痕迹。
灰子恢趴在地上，耳朵流血，但他还在听。
“脉动没停。”他喘着气说，“它在吸收我们的反应每一次抵抗，都在给它数据。”
信悟抹掉额头的血，低头看着手中最后一张符。
这不是雷火符，也不是清净符。是他刚才画的，内容连他自己都没看清。他知道这可能没用，但总得试。
他抬手，准备撕开。
完颜雪突然伸手拦住他。
“别。”她说，“这张符我见过。”
信悟一愣。
“祖灵留下的壁画里，有类似的符号。”完颜雪喘着气，“那是封印失败的画面。”
空气凝固。
他们拼尽全力，结果可能只是重复前人的失败？
邪灵缓缓下降，离地面只剩十米。黑气凝聚成触手状，缓缓伸展，像在挑选第一个目标。
胡月娥想再放幻术，但手抬到一半就垂了下来。她没力气了。
白小玖想去捡银针，但指尖刚碰到，针就断了。
柳风蓝想站起来，但腿不听使唤。
灰子恢趴在地上，耳朵还在流血，但他还在听。
“它在笑。”他说。
信悟站在最前面，符纸捏在手里，金光微弱。
完颜雪靠着骨铃支撑身体，嘴角还在流血。
七个人围成一圈，伤痕累累，气息紊乱，但没人倒下。
邪灵的触手离最近的胡月娥只剩三米。
信悟终于开口。
“你们有没有发现。”他说，“它一直没碰灰子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