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雪慢慢放下手,舞步停了。看书君 冕废跃渎她脱下外层沾汗的舞裙,露出里面干净的素衣。动作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频道清空了。”她说。
白小玖立刻低头看脚边的银针。针尾不再晃,地面也没了震感。她收起针,放进药囊最里层。
信悟蹲下,用鞋尖把地上的炭笔痕迹抹掉。他没说话,只是盯着那片泥土,仿佛刚才画下的图还在那里。
胡月娥抱臂站着,眉头没松:“所以现在能说话了?不怕又被听去?”
“它刚才是在接收信号。”信悟抬头,“我们跳、写、画、敲,都是在给它传数据。但现在——”他拍了下手掌,“干扰成功了。它收不到了。”
灰子恢趴到地上,耳朵贴地三秒。起身时拍了拍裤子。
“脚下干净。”他说,“没有心跳,没有震动,连虫子爬的声音都有,就是没有那个频率。”
柳风蓝把刀插回腰间,一脚踢开脚边一块碎砖。
“那还等什么?”
黄媚娘笑了下:“你是真不怕累啊,刚打完一场,又要赶路。”
“留在这里才更累。”柳风蓝冷冷道,“谁知道下次它学会的是读心还是放火。”
信悟站起身,环视一圈。
“我建议继续往中原走。”他说,“这个符文阵不是自然形成的,也不是谁画的。它是某种规则的显化,就像系统自动弹窗。要关掉它,得找源代码。而最有资格解读这种‘天书’的地方,只有中原道教圣地。”
完颜雪点头:“祖灵最后一次传话,说‘独行者亡,同行者生’。我一直以为是在提醒我们团结。但现在看,这句话可能是对它说的。”
“对它?”白小玖问。
“嗯。”完颜雪看着地面,“它本来是孤立的,没有载体,不能直接干预现实。但它通过符号、频率、共振,一点点接入我们。我们的能力,都是它的接口。只要我们分开,它就能逐个击破。但我们在一起,信号混乱,它就抓不住主线。”
胡月娥冷笑:“所以咱们七个,是它的杀毒软体?”
“差不多。”信悟说,“但它比我们快。它已经在改写底层逻辑。我们必须赶在它完成之前,找到能对抗这种规则级力量的存在。”
“比如?”黄媚娘挑眉。
“护山大阵。”信悟说,“千年道统积累下来的集体意志,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撑起来的。那种阵法,靠的是代代传承的信念力。它可能能挡住这种‘程序式污染’。”
灰子恢突然开口:“东边有路。”
所有人都看向他。
“我听了一路。”他说,“不是人踩出来的,是车压的。轮胎印很深,说明最近还有车队经过。路上没丧尸,也没塌陷。能走。”
白小玖打开药箱,开始整理。她把剩下的药粉分成七份,每份包好,放进布袋。又检查银针,补了三根新的进去。
“我支持去中原。”她说,“这里的水源已经被污染,玉髓藤也保不住多久。我们需要补给,也需要答案。而且”她顿了顿,“我的银针断了。不是用坏的,是被人用频率震断的。这种手段,普通人做不到。背后一定有组织,有体系。中原是最有可能集结抵抗力量的地方。”
胡月娥背起自己的包裹,甩了两下确认牢固。
“我也去。”她说,“反正没别的地方可去。荒原是仙家的地盘,我不熟。北方灰雾有毒,关东回不去。不如跟你们赌一把。”
黄媚娘指尖划过空气,留下一道淡粉色的光痕。那是她布下的第一道幻术警戒圈。
“我去。”她说,“顺便看看有没有老熟人。几百年前我在伏牛山待过一阵,那时候还没这么多规矩。”
柳风蓝没说话,只是把刀鞘系紧,顺手捡起地上一根铁条别进腰带。
意思是:走。
信悟看了眼众人,最后落在完颜雪身上。
“你呢?”
完颜雪活动了下肩膀。刚才跳灵舞耗了不少力气,但她站得很稳。
“我去。”她说,“萨满的职责不是躲著祖灵,是替活人问路。这条路不通,我们就劈一条出来。”
信悟点头。
他弯腰捡起背包,背上肩。动作不大,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出发的信号。
队伍开始移动。
信悟走在最前,手里攥著一张符纸。不是雷火符,也不是清净符,是他在刚才那场静默中画的。没人看到内容,他自己也没看清。但他知道,那道符已经不在纸上,而在空气中,在地下,在他们走过的每一步里。
完颜雪走在中间,白小玖紧跟其后。她递过一个水囊,完颜雪接了,喝了一口。
胡月娥负责左翼,眼睛一直扫著林子边缘。她的铃铛挂在手腕上,没响。
黄媚娘走在右侧稍后位置,步伐轻,像踩在云上。她的幻术圈扩散出去三十米,任何靠近的东西都会先被她察觉。
柳风蓝殿后,刀不出鞘,但手始终按在柄上。
灰子恢每隔十里就趴一次地。每次起来都说一句:“干净。”
五里路走了不到一个小时。
周围的地形变了。荒路两边出现低矮丘陵,地表覆盖著一层灰白色粉末。风吹过来,带着金属味。
“这土有问题。”白小玖低声说。
“不止是土。”灰子恢突然停下。
所有人立刻警戒。
他蹲下,手掌贴地,三秒后抬头。
“下面有东西。”他说,“不是心跳,是齿轮声。”
信悟抬手示意停止前进。
“多深?”
“二十米左右。”灰子恢闭眼感应,“很小,但很密。像一堆钟表埋在底下。”
胡月娥皱眉:“丧尸王体内也有齿轮。”
“不一样。”信悟蹲下,手指在地面划了一下,“那是生物机械融合体。这个更像是纯机械结构。”
黄媚娘走近一步:“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声音的节奏,和我们刚才反向编码的频率有点像?”
空气一凝。
白小玖立刻掏出银针,插入地面。
针尾微微颤。
“共振。”她说,“非常微弱,但确实存在。”
完颜雪后退半步:“它在模仿我们?”
“不是模仿。”信悟盯着地面,“是学习。”
柳风蓝拔出刀,刀尖朝下。
“那就别让它学完。”
信悟站起身,看了眼东方。
“继续走。”他说,“不要停留,不要回头。它在听,就在下面听着。但我们不给它机会。”
队伍再次启动。
脚步加快。
灰雾渐浓,前方视线只剩二十米。地势缓缓上升,进入一片缓坡地带。
灰子恢又一次趴下。
这次他很久没起来。
信悟停下,回头。
灰子恢的手掌还贴在地上,整个人僵住。
“怎么了?”
灰子恢慢慢抬头,脸色发青。
“它不在下面。”他说,“它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