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四短。”他说,“和刚才我敲的频率一样。”
白小玖立刻蹲下,从药囊里抽出三根银针。她没说话,直接插进地面,呈三角分布。针尾轻轻晃动,幅度一致。
“共振了。”她说,“符号不是乱画的,它们连成阵。”
信悟已经掏出炭笔和纸。他蹲在断墙边,开始画图。线条很快连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三个波浪符在顶点位置,中心指向医疗站旧址下方。
“这不是标记。”他说,“是启动结构。”
完颜雪闭眼,手按额头。耳边有声音响起,低沉,古老,像从井底传来。
“睁眼者已近”
她猛地睁眼,呼吸一滞。胡月娥注意到她的异样,靠近一步。
“又看到什么了?”
“祖灵在警告。”完颜雪说,“地瞳不是眼睛,是开关。我们以为它在看我们,其实是它在被打开。”
柳风蓝冷笑一声:“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谁按的开关?”
“不一定是人。”灰子恢低声说,“我在陨石坑见过那个符号。没有脚印,没有工具,它自己出现的。就像土地在写字。”
黄媚娘蹲下来,手指划过青石表面。她突然抬头。
“你们有没有想过,病毒根本不是从实验室泄露的?”
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是说。”她继续道,“那些研究员,他们不是第一个感染的。他们是第一批接触这个符号的人。他们在研究陨石时,看到了这些纹路。然后,他们疯了,跑了,咬人。但真正让他们变的,不是血液传播,是这些符号。”
空气静了一瞬。
白小玖点头:“我检测过第一批丧尸的脑电波。。但更奇怪的是,他们的神经突触之间,出现了类似符文的能量轨迹。就像病毒在用这种符号改写大脑。”
信悟停下笔,抬头。
“所以病毒不是生物体,是程序。这些符文是代码,陨石是u盘,人类是宿主。”
“太玄了。”胡月娥皱眉,“你是说外星人写了个杀毒软体,结果变成病毒?”
“我不是说外星。”信悟摇头,“我说的是规则层面的东西。道教有句话叫‘天书降迹’,意思是天地要变之前,会有无形之力在万物上刻下痕迹。比如地震前石头裂开的纹路,雷劈后树干上的焦痕。这些都不是人为,是天意显形。”
他指著纸上画的三角阵。
“这三个符号,就是天书。它们不是被人画的,是‘某种东西’通过现实世界表达自己。陨石落地,打破了维度屏障,这玩意就开始写代码,写进土地,写进空气,写进人的脑子。”
完颜雪深吸一口气:“萨满古卷里叫它‘梦噬’。传说远古时期,有一种意识沉睡在地壳深处,靠吸收活物的梦境维生。它不能直接现身,只能通过符号、幻象、仪式来影响世界。当它苏醒时,所有看到它符号的人都会成为它的容器。”
“我们现在就站在它的容器上。”柳风蓝说。
没人接话。
白小玖低头看银针。针尖还在颤,幅度比刚才大了些。
“能量场在增强。”她说,“如果这真是个启动程序,那它已经进入第二阶段。”
灰子恢突然抬手,让大家安静。
他趴回地上,耳朵贴紧泥土。
几秒后,他抬头,脸色发白。
“它在回应。”他说,“我刚才试着模仿那个频率,敲了七下。三长四短。十步外那块碎砖,自己裂开了。”
黄媚娘立刻起身,走到那块砖前。裂缝确实存在,边缘整齐,像是被刀切开。
“不是热胀冷缩。”她说,“内部应力完全不对称。这砖是从里面被撑开的。”
信悟盯着自己画的图,手指无意识敲著膝盖。三长四短,三长四短。
“等等。”他忽然停住,“你们发现没有,这三个符号的位置,和我们昨晚打僵尸王时的能量闭环很像。”
“你是说?”完颜雪问。
“当时我们六个人,分别站在六个节点,形成闭环。能量从信悟出发,经胡月娥传到柳风蓝,再绕一圈回来。而这个三角阵”他指著图,“三个符文是顶点,中心是空的。它缺一个核心。”
“就像电路缺电源。”白小玖说。
“不。”信悟摇头,“是缺载体。”
胡月娥眯眼:“你是说,它需要一个人,站进去?”
“不一定非得是人。”柳风蓝冷冷道,“我在荒原见过狐族封印邪物,用的就是这类波纹石阵。一旦阵心被触发,封印内的东西就会复苏。但触发方式有两种——一种是强行破坏阵眼,另一种是自愿献祭。”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黄媚娘说,“这个阵,到底是用来封印什么东西的,还是用来唤醒什么东西的?”
没人回答。
风从东边吹来,带着一股金属味。
灰子恢突然抬头:“地下安静了。”
所有人一怔。
白小玖立刻去看银针。针尾的震颤消失了。
“心跳停了。”她说。
信悟盯着地面,眉头紧锁。他慢慢站起身,走到三角阵的中心点,站定。
“如果这里真的是阵心。”他说,“那它刚才是在监听我们。”
“你怎么知道?”胡月娥问。
“因为它现在不听了。”信悟说,“它知道了我们要做什么。”
完颜雪靠墙坐下,手按胸口。她感觉经脉里有种奇怪的拉扯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顺着她的血脉往上爬。
“祖灵刚才对我说了最后一句。”她说,“‘独行者亡,同行者生’。但我现在觉得,这句话可能不是对我们说的。”
“那是对谁说的?”柳风蓝问。
“是对它说的。”她抬头,“它本来是孤独的,但现在,它找到了连接的方式。我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是它的接口。信悟的符咒,我的灵舞,胡月娥的灵网,柳风蓝的鞭法,灰子恢的地听,白小玖的医术,黄媚娘的幻术它可以通过这些方式,一点点接入现实。”
白小玖猛然抬头:“我的银针!刚才断裂的那根!”
“怎么了?”信悟问。
“不是疲劳断裂。”她说,“是内部被某种频率共振击穿。就像有人用声音震碎玻璃。但那根针,是在我药箱翻倒时断的。那时候,周围没人。”
“但它听得见。”灰子恢低声说。
空气再次凝固。
黄媚娘突然笑了:“所以现在,我们讨论的每一个对策,都可能被它听见?”
“不是可能。”信悟说,“是一定。”
他把手中的纸撕成两半,扔在地上。
“从现在起,所有推论只用动作表达。不说出假设,不写下推理。任何信息,只在行动中传递。”
完颜雪点头,慢慢站起。她脱下外衣,露出绣著星纹的舞裙。
“我要跳灵舞。”她说,“但这次,不是为了召唤祖灵。是为了干扰。”
“干扰什么?”胡月娥问。
“干扰它的接收频率。”完颜雪说,“萨满灵舞的本质,是用身体作为天线,向特定频段发送信号。如果它在监听我们,那我就塞满它的频道。”
她开始移动脚步。第一步踏出,地面微微震动。
白小玖立刻取出三枚新银针,插入她脚边,形成小型检测阵。
“有效。”她说,“你脚下的能量场正在扭曲,频率变得混乱。”
柳风蓝拔出刀,没有挥舞,而是将刀尖插入地面,双手按柄,像在传导什么。
灰子恢趴下,手掌贴地,闭眼感应。
信悟没有动。他盯着医疗站旧址的方向,手指在空中虚画一道符。
不是雷火符,不是清净符。
是一道从未见过的符。
黄媚娘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也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胡月娥站在原地,袖中手缓缓收紧。
七个人,七个位置,七个动作,没有一句话。
但他们正在共同完成一件事。
——反向编码。
信悟的最后一笔落下。
他睁开眼。
纸上的符已经烧成了灰。
但他知道,那道符,已经被写进了空气里。
灰子恢突然睁眼。
“地下有反应了。”
他低声说:
“它在试图拼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