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子恢踩实了脚下的土层，继续往下走。
那点红光还在前面，比刚才亮了些，像是呼吸一样一明一暗。他没再听到敲击声，但空气变了。吸进肺里像铁锈刮喉咙，鼻腔发干，舌尖有股金属味。他知道这不是错觉，是灵力在报警。
他停下，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石——灰仙一族的预警石。石头已经裂开，只剩半块。他捏着它往前递，石粉簌簌落下。前一秒还好，下一秒粉末突然颤了一下，颜色转成灰白，不是纯黑，也不是正常色。他立刻收手。
“不是邪祟，也不是妖气。”
他低声说，“是别的东西。”
他把石头收好，换用铲背轻敲两侧土壁。声音闷，像打在湿棉絮上。这土不结实，随时可能塌。他不敢再用工具挖，蹲下身用手扒土。指甲缝里全是泥，指尖碰到底层时，触到一块硬物。
他清掉周围的泥土，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露了出来。
暗红色，表面坑坑洼洼，像被虫蛀过。里面有点光在动，不是反光，是自己会走的那种。它贴著洞底嵌在那里，一半埋著，一半露著，像个被活埋的心脏。
灰子恢屏住呼吸。
他知道这东西不该存在。
活物不会长这样，死物也不会发光。
他伸手去拿。
手指离它还有寸许，后颈猛地一凉。那种感觉不像风吹，也不像针扎，是直接从骨头缝里钻进去的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他本能缩手，耳朵里忽然响起一种声音。
嗡——
很低，很细，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又像是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来的。他晃了晃头，想甩掉这声音，但它缠住了颅骨，越收越紧。
他咬牙，再次伸手。
这次他用指节去碰碎片边缘。刚一接触，那光芒突然闪了一下，像是回应。他的指尖瞬间麻木，接着是一阵刺痛，像有东西顺着皮肤往里钻。
他猛地抽手后退。
就在这一瞬，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土层抖了两下，几粒碎石砸在他肩上。他抬头看，洞顶出现了一道裂缝，细细的黑线正从里面渗出来，升到半空就散了。
他盯着那道缝。
三秒后，裂缝合上了。
他没动。
他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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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信悟站在道观门前，手里握著剑。
他刚用天目通看过北方，黑气范围扩大了。这一次，黑气不再只是贴地蔓延，而是开始与地下某种节奏同步搏动。他放下符纸，额头出汗。这种波动他没见过，但它在模仿生命。
他转身回殿，取下墙上另一张符。
这是联络符，能传讯给中原道教各派。他准备点燃它，召集人手北上查探。但他还没划火柴，符纸自己烧了起来。火焰是青色的，烧完后留下一道焦痕——形状像一颗坠落的星。
他盯着那痕迹，眉头皱紧。
这不是人为。
他收起残符，背上剑。
他决定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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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雪坐在鼓前，听见骨铃响了第三声。精武小说罔 庚歆罪全
第一声是预警，第二声是危机临近，第三声意味着灾源将出。她立刻起身，走到祭坛边缘，取出草绳重新加固预警阵。这一次她加了三根兽骨，插在阵角。
鼓面的黑痕正在蠕动。
不再是缓慢延伸，而是像活物一样扭动。她伸手按上去，冷得刺骨。她念了一句镇魂咒，鼓面震动了一下，黑痕停住。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
她闭眼调息，灵觉外放。
三秒后，她捕捉到一股新的波动，来自北方荒原深处。那不是丧尸的气息，也不是邪灵，而是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频率。
她睁眼。
“要来了。”她说。
她站起身，准备召集族人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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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月娥奔至荒原边缘的高地，停下脚步。
她闻到了新味道。除了尸臭，还有一股焦灼的金属味，混在一起，像烧红的刀插进腐肉里。她抬头嗅风向，确认气味来源仍是北方腹地。
她仰头长啸。
这是警讯，通知所有仙家提高戒备。啸声刚落，远处传来回应——是黄媚娘的幻音符波动。她听懂了意思：黑影移动加速，正朝人类村落逼近。
她转身往回跑。
她得找人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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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草地。
十分钟前还是绿的，现在一片片枯黄。她回头看向角落里的狐狸，发现伤口周围的黑丝已经覆盖到胸口，而且不再爬行，开始微微搏动，频率和某种东西一致。
她翻开医书，翻到“陨毒”条目。
上面写着：“因天外陨物而生，非生非死，寄灵于石，染血则变。”
她合上书。
“源头在地下。”她说。
她收拾药箱，准备外出采集更多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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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媚娘回到巢穴附近，取出柳叶符。
刚才她用幻符追踪黑影，发现它们行动路线变了。不再是漫无目的游荡，而是有组织地向几个幸存者营地移动。速度极快，落地不留痕。
她把消息刻在柳叶符上，吹口气，符纸化作绿蝶飞走。这是紧急通报，所有仙家都会收到。她做完这些，又取出一张防御符贴在巢门口。
她不知道敌人是谁。
但她知道，这次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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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风蓝沿着河边走，蛇骨刃别在腰间。
她刚才察觉水脉异常，河底泥沙里渗出的黑气越来越多。她用刀尖挑起一点黑泥查看，发现泥里有微弱电流感，碰到皮肤会麻。
她皱眉。
这不是普通的污染。
她继续向上游走，想找毒源。但她走出不到百米，脚下地面震了一下。不大，但足够让她停下。
她低头。
鞋底沾了一点黑泥，正在缓慢蠕动，像有生命。
她拔出蛇骨刃，一刀削掉鞋底沾泥的部分。
刀刃刚收回鞘，她听见河水发出一声异响。
哗——
不是浪声，是整条河的水流在同一瞬间停滞了一拍。
她回头。
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但就在那一瞬，倒影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是她的脸，也不是天空。
而是一颗燃烧的星。
她瞳孔收缩。
她立刻转身往下游跑。她得警告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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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子恢仍蹲在洞底，盯着那块碎片。
他没再尝试拾取。他感觉到这东西在影响周围空间。空气越来越重，呼吸困难，耳朵里的嗡鸣声也没停。他的左手开始发麻，指尖泛起一丝黑线，很淡，几乎看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
他只知道不能再等。
他掏出随身带的油布包，准备把碎片连土一起裹起来带走。但他刚解开布角，头顶又是一震。这次更剧烈，整条通道都在摇。土块接连掉落，砸在他背上。他护住头，迅速后退几步。
就在他退开的瞬间，原本碎片所在的位置，泥土塌陷下去一大块。下面露出一个更深的洞口，直径约一米，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那红光，是从里面透出来的。
更深处，还有东西。
他盯着那个洞口。
他知道下去就是送死。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查清楚，外面的人全得死。
他咬牙，把油布塞回怀里，握紧铲子。
他准备往下探。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响。
不是敲击，不是风声，也不是兽吼。
是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从那个深洞里传来的，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地下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