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陷害!”
赵川尖叫。
“李公子,这一定是杜之深的人放的!他们要离间您和李大人!”
李崇盯着那封信,手在抖。
他不是傻子。
私盐的事他听他爹提过一嘴,知道确实有。
但这封信……太详细了,详细到时间、地点、数量、分成,全都清清楚楚。
如果这封信落到别人手里……
他猛地抬头,眼神变得凶狠。
“把赵川带走!严加看管!这些证物——”
他抓起那叠书信账本。
“我亲自交给父亲!”
赵川被拖走了,一路还在喊冤。
李崇抱着木匣,翻身上马,直奔通判府。
雪越下越大,打在脸上像刀割。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爹怎么会留下这么要命的证据?
万一被朝廷知道……
不,不会的。
只要他把这些东西交给爹,爹一定有办法处理。
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船翻了,谁都活不了。
他冲进通判府书房时,李经义正对着满桌的账本发愁。
杜之深的案子牵扯太大,他已经有些压不住了。
“爹!”
李崇把木匣往桌上一摔。
“出事了!”
李经义打开木匣,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这东西……哪来的?”
“从赵川别院的干井里捞出来的。”
李崇喘着粗气。
“爹,现在怎么办?要是这封信传出去……”
李经义的手在抖。
他当然记得这封信。
是他亲手写的。
可他明明让赵川看完就烧掉,怎么会……
“赵川呢?”
他猛地抬头。
“关在大牢了。”
“不能留。”
李经义的声音嘶哑。
“今晚,让他……”
李崇一愣。
“爹,这……”
“照做!”
李经义低喝道。
“还有,把杜之深也处理了。就说他畏罪自尽。”
李崇看着父亲狰狞的脸,忽然觉得陌生。
这还是那个从小教他“为官要清正”的父亲吗?
但他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是。”
他转身要走,李经义又叫了住他。
“崇儿,”
李经义的声音软了下来。
“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李家,为了你。
等这事过去,爹就辞官。
带你们回老家,安安稳稳过日子。”
李崇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雪夜。
郢州府大牢最深处的牢房里,赵川蜷在角落的草堆上,冻得瑟瑟发抖。
他已经喊累了,也认命了。
他知道的太多,李经义不会让他活。
牢门忽然开了。
一个狱卒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是一壶酒,两个小菜。
“赵老爷,李公子念旧情,让小的给您送点酒菜,暖暖身子。”
狱卒把托盘放在地上,转身出去了。
赵川盯着那壶酒,笑了。
毒酒!
李经义这是迫不及待要灭他口啊!
他颤抖着手去拿酒壶,却在指尖触到壶身的瞬间,听见一个极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想活命吗?”
赵川猛地抬头。
牢房顶上的通风口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他。
“你……你是谁?”
“能救你的人。”
那声音毫无温度。
“喝了那酒,你必死无疑。
不喝,明天李经义也会找别的法子弄死你。
但如果你愿意合作……”
“怎么合作?”
赵川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把这颗药吃了。”
一个小纸包从通风口丢下来,落在草堆上。
“然后,会有人来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能活。”
赵川捡起纸包,打开,里面是一粒褐色的药丸。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没得选。
没犹豫,吞了下去。
半盏茶后,牢门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个黑衣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在赵川面前坐下,声音平静。
“姓名。”
“赵……赵川。”
“李经义让你做过什么事,一桩桩说。”
赵川张了张嘴,想选择性的回答对方。
但脑子里一片混沌,几乎是脱口而出。
“三年前,李大人让我帮他打理一批从南边运来的私盐,利润五五分成。
两年前,他强占了城西王寡妇的十亩水田,让我出面买下,实际没给钱。
去年,他儿子李崇打死布庄掌柜的女儿,是我出的钱摆平的……”
他说着,一件件,一桩桩。
声音平板,像在念别人的故事。
黑衣人安静地听着,手里的笔在纸上飞快的记录着。
……
窗外的雪,还在下。
苏凌玥放下茶杯,看向萧闻璟。
“赵川吐完了?”
“嗯!”
萧闻璟将刚送来的口供递给她。
“二十七条罪状,条条够砍头。”
苏凌玥接过,扫了一眼。
强占民田、私贩盐铁、草菅人命、贪墨税银……
李经义这通判,当得真是精彩。
“明天,”
萧闻璟捏了捏眉心。
“把这些抄一百份,撒遍全城。”
“那李经义……”
“他也会收到一份。”
萧闻璟唇角微扬。
“我们亲自送上门。”
苏凌玥看向窗外。
明天,郢州城的天,要变了。
破晓时分。
郢州城就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
不是一匹马,是几十匹。
马蹄踏碎积雪的声音从城东响到城西。
伴随着铠甲摩擦的铿锵声,在寂静的黎明里格外刺耳。
苏凌玥推开窗时,冷风灌了进来,带着细细的雪沫。
街上一队队黑衣玄甲的士兵正快速穿过街道。
他们步伐整齐,刀鞘在腰侧轻磕,发出沉闷的声响。
百姓们躲在门后窗后,只敢探出半张脸,惊恐地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
这不是郢州府的府兵。
这是苍梧国的黑甲卫——
萧闻璟的亲军。
萧闻璟站在苏凌玥身侧,已经换上了那身墨色劲装,只是没戴面具。
那张脸在晨光里冷峻如刀刻,眼神沉静,却透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你什么时候调动了黑甲卫?他们怎么来的那么快?”
苏凌玥看向自己的夫君。
哪怕他们成亲已经很多年,眼前的男子还是会让她无比的心动。
她收敛住自己有些花痴的眼神,咽了咽口水。
小妻子那炽热的眼神,全都被萧闻璟看在了眼里。
他眼神暗了暗,没有立刻回答她。
而是环抱住她的肩膀,让她靠自己更近些,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
“夫人,我们已经好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