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州，金帐王庭。
“白起……灭神弩……好一个血衣侯！” 咄吉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草原狼王般的狠戾，“此仇不报，我金帐汗国颜面何存？如何统御草原万千部落？！”
“大汗！” 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首领猛地站起，“请给我三万铁骑，我必踏平定北城，生撕了白起，用他的头骨做酒碗！”
“硬攻定北城，正中白起下怀。” 另一位较为沉稳的老萨满摇头，“他城防坚固，又有那歹毒的弩箭。我们刚遭重创，士气受损，不宜再强攻一点。”
咄吉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面前粗糙的羊皮地图上，手指重重地点在北原州与中原腹地的交界处——“落鹰口”。那是除了定北城防线外，另一条可以绕过重兵布防区域，直插中原腹地的险峻通道，但路途遥远，补给困难，且容易遭到两面夹击。
“白起以为守住定北城就万事大吉？可笑！” 咄吉冷笑一声，“传令！收缩兵力，做出休整姿态麻痹白起。同时，秘密调集各部最精锐的‘苍狼王骑’、‘射雕者’，以及随军萨满，集结于‘秃鹫原’。”
他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险恶的弧线：“不走定北城，我们走‘落鹰口’！避开白起的主力，直插北原州南部，劫掠富庶城镇，焚烧粮仓，切断定北城与中原的联系！我要让白起和他的定北城，变成一座孤岛！看他能守到几时！”
“可是大汗，‘落鹰口’山路崎岖，大军行进缓慢，若被朝廷发现……”
“发现？” 咄吉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与残忍，“谁说我们只有一路大军？苏擎天那条老狗，损失也不小吧？派人去告诉他，只要他肯出兵再次佯攻定北城，牵制白起主力，待我大军穿过‘落鹰口’，所得财帛女子，分他三成！他若不敢，就让他想想，是跟我这个‘蛮子’合作有机会南下，还是等着被缓过气来的皇帝清算！”
这是一招更为毒辣的釜底抽薪！ 绕过坚城，直击腹地，以战养战，同时利用苏擎天的贪婪和恐惧，将其彻底绑上自己的战车。
定北城内，白起很快收到了蛮族“收缩休整”和“苏擎天残部有异动”的情报。
他眉头紧锁，直觉告诉他不对劲。咄吉是草原之狼，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安静舔舐伤口。
“派出所有夜不收和斥候，重点侦查西北‘秃鹫原’方向和……‘落鹰口’！” 白起下令。然而，蛮族这次行动异常隐秘，且动用了萨满的力量干扰侦查和天机，白起派出的斥候损失惨重，只传回零星模糊的信息。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白起心头。他发现自己面对的不仅是悍勇的蛮族骑兵，更是一个精通战争诡道、能屈能伸的枭雄。而定北城的兵力，在经历血战后，已无力同时防守城池和封锁漫长的边境线。
就在白起竭力想要看清迷雾时，更坏的消息传来——一支人数不详、但极其精锐的蛮族部队，疑似已经悄然越过了边境山脉，消失在北原州南部的丘陵地带！其前锋，已开始袭击偏远村镇！
北原州的腹地，告急的烽火被迫次第燃起！白起陷入两难：出兵救援，则定北城空虚，可能被苏擎天或蛮族主力趁虚而入；固守不动，则后方糜烂，粮道被断，军心必溃。
北境的战局，从一场边境攻防战，骤然升级为一场关乎整个北原州乃至中原门户安危的、更加残酷和不确定的生存之战。白起和他的军队，被拖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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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灵山，万魂血池深处。
与外界想象的哀鸿遍野不同，这里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血池中粘稠的液体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和深入灵魂的寒意。池边，大萨满祖灵通古斯并未因之前的失败和反噬而显得萎靡，相反，他盘坐在古老的图腾阵眼中央，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气息比以往更加深邃、古老，仿佛与这座山脉、与血池下的某种存在融为了一体。
“白起的弩箭……蕴含了一丝‘破法’与‘戮魂’的规则，难怪能穿透萨满的防护。” 通古斯的声音不再是苍老的人声，而是夹杂着无数细微嘶吼与低语的重叠音，仿佛万灵在同时开口，“不错……不错的养料。他们的恐惧、痛苦、不甘，通过血池的转化，比单纯的血肉灵魂，更能滋养‘巨灵’的意志。”
他缓缓抬头，望向血池上空。那里，原本因仪式中断而虚淡的战争巨灵虚影，此刻竟然重新凝聚，而且轮廓更加清晰！那是一尊难以名状的、由无数武器、骸骨、战魂碎片以及暗红色能量构成的庞大存在，虽然依旧紧闭双目，但散发出的威压，已让空气都为之凝固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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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选择了南下的劫掠之路，吸引人族的注意，很好。” 通古斯低语，“战争、杀戮、死亡、恐惧……这些情绪和灵魂碎片，跨越空间，正源源不断被祖灵山吸收，成为巨灵苏醒最好的祭品。白起在北原州制造的每一处战场，苏擎天与朝廷的每一次勾心斗角，甚至……中原其他地方即将爆发的冲突，都是在为我族‘圣灵’的诞生，添砖加瓦。”
他伸出枯瘦如柴、布满诡异刺青的手，轻轻抚摸着一块悬浮在身前的、散发着淡淡红光的晶体——那是从凌阳手中遗失、后被蛮族拼死找回的“圣心残片”（荒鼎中那块）的一部分碎片。
“上古的‘圣心’……充满诱惑与堕落的低语，但也是绝佳的‘催化剂’和‘稳定器’。有了它，巨灵的苏醒将更加……可控，也更加强大。”
通古斯的眼中，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
“还需要时间……更多的血与魂。当巨灵彻底睁开双眼，踏出祖灵山的那一刻，无论是白起的弩阵，还是大炎皇帝的龙气，亦或是那些躲在深山古刹里的所谓九品……都将在我族‘圣灵’的兵锋之下，化为齑粉！”
祖灵山，这个蛮族的精神与力量核心，正在沉默中，孕育着一场远超常规战争的、足以颠覆人族统治根基的恐怖浩劫。而外界愈演愈烈的战火，恰恰是它最好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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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皇宫。
嘉庆帝听着北境传来“蛮族分兵穿插腹地”、“白起陷入被动”、“定北城可能被孤立”的紧急军报，脸上非但没有忧色，反而露出一丝病态的、混合着嘲讽与兴奋的神情。
“好！咄吉，不愧是草原枭雄！这一手，妙！” 他拍案而起，眼中血光流转，“白起不是能打吗？不是地榜飙升吗？朕就让他打！让他和蛮子、和苏擎天，在北境那块烂地上，拼个你死我活！消耗，尽情的消耗！”
他看向崔珏：“传令兵部，给白起‘增援’——将库存中那些老旧淘汰的军械、还有各地抽调的‘杂役营’（囚犯、流民组成），给他送过去！粮草？按最低标准配给，告诉他，朝廷也很困难，让他‘就地筹措’！”
这是赤裸裸的借刀杀人与消耗！ 既消耗蛮族和苏擎天，也消耗掉白起这支可能尾大不掉、且隐约带有秦霸先印记的精锐边军，（毕竟秦霸先曾经是朝廷的大将军）更消耗掉北境本就残破的民力。
“陛下，北原州腹地百姓……” 崔珏硬着头皮提醒。
“百姓？” 嘉庆帝冷哼一声，“自古王业艰难，哪有不死人的？他们的牺牲，若能换来蛮族与叛军的削弱，换来朝廷集中力量解决内部隐患（指宗门），便是值得的！更何况……”
他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算计：“传密旨给我们在北境的人，伺机散播消息——就说朝廷已派杨文渊首辅秘密与蛮族接触，商讨和谈，条件是割让北原州部分土地，以换取蛮族退兵，集中力量平定苏擎天。”
又是一招歹毒至极的离间计和催命符！ 这消息一旦传开，北原州军民对朝廷的信任将彻底崩塌，白起的军心士气将遭受毁灭性打击，甚至会引发内乱！而杨文渊，则被皇帝不动声色地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皇帝不仅要消耗敌人的肉体，更要摧毁他们的精神和希望！
同一时间，南禹州，幽冥教总坛。
厉百川收到了关于北境乱局和皇帝动向的详细报告。
“皇帝老儿，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厉百川指尖幽光闪烁，在虚空勾勒出北境地图，“北原州南部大乱，人心惶惶，龙脉地气必然动荡，正是我圣教‘幽冥行者’潜入，布置‘引魂祭坛’，收集战场亡魂、负面情绪，加速圣眼召唤的绝佳时机。通知墨尘，他的狩猎场，扩大了。”
“另外，” 他看向阴影中负责渗透朝廷的使者，“皇帝散播的‘杨文渊和谈’谣言，是个机会。让我们的人，在杨文渊的亲信圈子里，‘证实’这个消息，并透露皇帝有意事后将‘和谈误国’的罪名扣在杨文渊头上，将其满门抄斩，以平息北境民愤。再给杨首辅‘无意中’留下一点‘证据’和……一条看似可行的‘生路’。”
这条“生路”，自然是指与幽冥教的“有限合作”。
“遵命！” 阴影领命而去。
厉百川要做的，是在皇帝亲手制造的混乱与猜忌中，火上浇油，并趁势将朝廷文官集团的核心人物，一步步拉向自己的阵营，或者至少，让他们成为加剧朝廷内斗的棋子。
皇帝在用自己的方式“平定”天下，而幽冥教则在利用皇帝的疯狂和天下的苦难，悄然编织着属于自己的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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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涧，地下裂隙。
战斗已经结束。空气中弥漫着焦糊味、腥臭味和淡淡的莲香。双首雷翼蟒庞大的尸体倒在凌乱的碎石间，一个头颅被狂暴的雷霆之力炸碎，另一个头颅被噬魂刃贯穿，残留的毒液和雷光在伤口处“滋滋”作响，迅速被刀身吞噬。
凌阳的情况同样不乐观。他半跪在地，浑身焦黑，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胸口有一个被蛇牙贯穿的血洞，流淌出的血液都带着诡异的青紫色。但他眼神明亮得吓人，死死盯着裂隙最深处，一汪散发着微光的寒潭。
寒潭中央，一株莲花静静绽放。一半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纯粹的生命气息；另一半花瓣漆黑如墨，萦绕着深邃的死寂之意。两色花瓣在茎秆处完美交融，散发出一种玄奥的“平衡”道韵。
阴阳并蒂莲！
凌阳咳出一口淤血，脸上却露出冰冷的笑容。他踉跄起身，以混沌真元包裹手掌，小心翼翼地将整株莲花，连同部分根茎和潭底的特殊淤泥一起取出，封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玉盒之中。
此行凶险远超预计，双首雷翼蟒的狡猾和强悍几乎让他丧命。但他也借此进一步磨砺了战斗本能，对雷霆和剧毒的抗性有所提升，更重要的是——他得到了最需要的东西！
吞下几枚疗伤和解毒的丹药（部分来自雅儿的馈赠，部分来自系统兑换），凌阳快速清理战场，将雷翼蟒身上最有价值的材料（妖丹、毒囊、翼骨）收起，随即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几日后，遗族部落附近一处极其隐蔽的天然洞穴。
凌阳布置下简易的预警和防护禁制，开始闭关。他以《混沌龙魔体》法门，配合“阴阳并蒂莲”为主药，辅以其他药材，开始熬炼一炉“阴阳调和汤”。
药成之时，洞内异象纷呈，一半炽热如熔炉，一半冰寒如玄冰。凌阳毫不犹豫，将药液一饮而尽！
刹那间，极热与极寒两股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爆发，如同引爆了一座火山和一片冰川！剧痛远超想象，几乎要将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撕裂开来！
“呃啊——！” 凌阳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七窍开始渗血。但他眼神疯狂而坚定，全力运转《混沌龙魔体》与《幽玄噬天诀》（上部），将混沌归墟域收缩至体内，化作一个微型的、高速旋转的混沌磨盘，强行碾压、吞噬、调和这两股极端力量，并借此机会，将体内顽固的龙族血怨、幽冥侵蚀、死寂之气等异种力量，也一并卷入“磨盘”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但凌阳别无选择，这是他最快恢复、甚至破开瓶颈的唯一途径！
时间一点点过去……
洞外的遗族部落，雅儿几乎每天都会来到附近张望，眼中充满了担忧。山桓长老则面色复杂，他能隐隐感觉到远处洞穴中传来的、时而暴烈时而沉寂的恐怖能量波动，那绝不是普通疗伤或突破能引发的动静。
“此子……究竟是福是祸？” 山桓喃喃自语。
终于，在第七日傍晚，洞穴内的狂暴波动骤然平息，归于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静。
又过了许久，禁制撤去，凌阳的身影缓缓走出。
他身上的伤势已痊愈大半，破烂的衣物下，是更加精悍、隐隐流转着玉质光泽的躯体。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一双眸子，却亮得如同深渊中点燃的星辰，深邃、冰冷，却又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感。
他的气息，赫然已经稳固在了六品巅峰极限，半只脚踏入了七品门槛！ 更重要的是，体内那几种顽固的异种力量，活性被大幅削弱，彼此冲突被“阴阳调和汤”的药力与混沌真元强行镇压、隔离，形成了一种微妙的暂时平衡。只要不受到剧烈透支，短期内不会再轻易爆发。
实力，恢复了一大截！
凌阳看向遗族部落的方向，眼神中没有丝毫温情，只有冰冷的计算。
“百劫还生膏的药效基本吸收完毕，阴阳并蒂莲已用，风雷涧的短期价值已尽。这个部落……除了可能还藏有一些关于‘归寂之墟’的古老信息，以及作为暂时落脚点外，已无太大价值。”
“雅儿……她的利用价值，也到此为止了。”
凌阳心中毫无波澜。他需要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实力。六品巅峰，对于探索“归寂之墟”和应对即将到来的外界风暴，还远远不够。
“下一步，‘归寂之墟’。必须从山桓那里，拿到更确切的线索，或者……逼问出来。” 凌阳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然后，该离开这片‘避风港’，去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北境势力、荒鼎、圣心残片），会会那些老朋友了。”
昆吾山墟的宁静，即将被彻底打破。而恢复獠牙的凶兽，也将正式将目光，投向那席卷天下的血色漩涡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