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理双手接过那叠文稿，只快速浏览了前面几页，眼中便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是浸淫账目多年的老手，几乎瞬间就捕捉到了这套方法背后缜密的逻辑和强大的控制力。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如同匠人发现了绝世良材、武者窥见了至高秘籍般的激动。他猛地抬头看我，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东家……这、此法……精妙绝伦！若能推行，账目清晰度何止倍增！明理……明理今夜定当细细研读！”那眼神，充满了钦佩与狂热。
柳毕筹也好奇地凑近看了两眼，虽不如赵明理领悟得快，但也隐隐感到此法不凡，脸上露出郑重学习的神色。
“人员整顿，倒是不急在一时。”我最后总结道，“经过这次发卖，庄子剩下的人想必能安分一段时间。眼下最紧要的是稳定过渡、理清账目、保障春耕不误。等这些基础打牢，咱们再腾出手来，细化庄子的分区管理、制定奖惩章程、调动人员积极性。一步一步来。”
我将所有的安排一气呵成地说完，厅内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娘、哥哥、龙渊宸，以及周文彦等四人，都沉浸在各自的信息与思量中。娘的脸上是放心的感慨，哥哥是跃跃欲试的紧张与兴奋，龙渊宸的眼底深处则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周文彦四人，则是个个面色肃穆，眼中燃着被委以重任的斗志。
略作停顿，我从挎包中又取出五张银票，每张面额一千两，雪镜钱庄的徽记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我将这五千两银票递给柳毕筹：“柳账房，这五千两，入柳宅公账，作为宅中日常用度、下人月例、各项开支的储备。你与柳管家共同监管，定期报账。”
五千两！对于日常家用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款。柳毕筹的手稳了稳，才郑重接过，沉声道：“大小姐放心，毕筹定与柳管家仔细打理，账目必定清明。”
所有事情分派完毕，我轻轻舒了一口气，感到一阵久违的疲惫涌上，但精神却异常清明。就像下完一盘复杂的棋，每一步落子都已深思熟虑，棋局脉络清晰可见。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时辰不早，周掌柜、赵大账房今日就在客房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出发。明日各有要务，需养足精神。”我挥了挥手。
周文彦、赵明理、柳枢衡、柳毕筹齐声应“是”，躬身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正厅，细心的柳谷莺为他们掩上了厅门。
厅内又只剩下自家人。娘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温声道：“画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房歇着吧。明日不是还要去县城回春堂？”
“嗯，娘也早些休息。”我起身，挽住娘的胳膊，送她回房。
走之前，回头和宸大哥说“宸大哥，明日要早起，咱们一起出发。”龙渊宸，点点头，表示知道。
哥哥也连忙跟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回忆我刚才交代的种种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