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关的城门下,晨雾还未完全散尽,如一层轻薄的白纱笼罩着青灰色的城墙,远处的山峦在雾中若隐若现。萧逸负手立在最前方,银灰色衣袍被晨风拂得猎猎作响,眉峰轻蹙间带着几分同辈人的无奈,转头对身旁的季泽说:“这几个小家伙,胆子是真不小,竟敢私自闯孢子池,若不是舒乐一直念叨着,我们还被蒙在鼓里。”
季泽唇角噙着一抹浅笑,目光扫过一旁神色焦灼的宁舒乐,低声劝道:“逸晨做事向来有分寸,再加封瑾寒在,不会出岔子的,你也别太着急了。”
宁舒乐的视线死死黏在城外山路尽头,手指无意识攥紧腰间的竹牌——那是当年封瑾寒留下的,边缘已被摸得光滑温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心里像揣着一团火,一半是惦记苏琼宇的安危,那孩子性子单纯,没经受过多少凶险,此番跟着深入险境,怎能不让人挂心;另一半,是藏了多年的牵挂,那枚竹牌被他带在身边,日夜摩挲,早已成了心底最柔软的念想。
“别太紧张,”欧阳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温和得像晨雾里的暖阳,“琼宇机灵,还有上官鸿煊照应,定能平安回来。”
话音刚落,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突然从城外席卷而来,温润的传承光韵中夹杂着淡淡的邪力余波,力道之强让城楼上的旗帜剧烈翻飞,连地面的青石砖都微微震颤。
“戒备!”萧逸神色一凛,周身瞬间泛起凛冽气场,季泽也握紧腰间长剑,剑鞘与剑身摩擦发出轻微的嗡鸣,众人凝神戒备,目光死死锁定能量波传来的方向。
半晌过后,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到来,能量波渐渐平息,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细微震颤。众人正欲上前查看,就见山路尽头出现了几道身影——顾逸晨小心翼翼抱着林熙言走在最前,林熙言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脸色泛着浅浅红晕,周身萦绕着淡柔光韵,如同被月光包裹;上官鸿煊和苏琼宇紧随其后,身上沾着些尘土与暗色痕迹,显然是经历过厮杀,神色却还算平稳。
更让人意外的是,苏琼宇身后还跟着一道清冷身影,正是冷筠,她怀里的鹰收敛着羽翼,脑袋轻轻靠在她的臂弯,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萧逸大哥,季泽大哥。”顾逸晨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沉稳,说话时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抬手轻轻拢了拢林熙言身上的长袍,指尖不经意碰到他温热的脸颊,又轻又柔,低声补了句,“忍忍,马上到。”
萧逸和季泽快步迎上前,目光先落在顾逸晨怀里的林熙言身上,又瞥见冷筠,惊讶道:“冷筠?你怎么也在这儿?我们竟不知你也跟着去了。”
冷筠淡淡颔首,没多言语,只是抬手摸了摸怀里的鹰,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察觉孢子池有邪力异动,便跟了过来。”
“这波动是熙言的传承之力,还掺着暗鸦卫的邪力残留,”萧逸瞥了眼林熙言周身的光韵,轻声嘀咕了一句,“看来他们确实遇到了硬仗。”
“熙言这是怎么了?”季泽看向林熙言略显苍白的脸,关切追问。
“具体情况回头再跟你们解释,”顾逸晨语气急切,“他刚觉醒传承,身体虚弱得很,得先找地方歇息。”
苏琼宇这时绕过顾逸晨,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宁舒乐,眼睛瞬间亮得像藏了星辰,快步跑过去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语气雀跃又神秘:“表哥!我回来啦!”
宁舒乐焦灼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安心,他抬手摸了摸苏琼宇的头,指尖划过他衣角的尘土,确认他没受伤,才松了口气,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回来就好,没受伤吧?”
“我没事!”苏琼宇咧嘴一笑,拉着他的胳膊不肯松开,又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对了表哥,我这次给你带了个特别重要的人,是你最想见的,你想不想见?”
这时上官鸿煊缓步走了过来,轻轻拍了拍苏琼宇的肩膀,声音沉稳温和:“别总缠着你表哥,让他们多说说话,你这一路也累了,喝杯茶歇歇。”苏琼宇吐了吐舌,乖巧地松开手,跑到一旁的石桌旁拿起茶杯,还不忘回头冲宁舒乐挤了挤眼,眼底满是调皮。
宁舒乐一怔,眼底满是疑惑与急切,下意识追问:“谁?你说的是谁?”
苏琼宇调皮地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他们身后的方向。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道身披黑袍的身影缓缓从晨雾中走出,宽大的黑袍在风中轻轻摆动,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底下的玄色衣料,脸上戴着一张玄色面具,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截白皙的脖颈,周身散发着沉稳又熟悉的气息,与晨雾交融,竟透着几分缥缈。
顾逸晨、上官鸿煊、苏琼宇和冷筠识趣地往旁边退了退,悄然让出一片空地,让黑袍人与宁舒乐遥遥相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此刻静止,只剩下晨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温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黑袍人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面具边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轻轻一摘——
晨光恰好穿透晨雾,洒在那张清俊熟悉的面容上,眉眼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眉峰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成熟,眼底也添了些沧桑,却依旧是宁舒乐刻在心底的模样。他望着宁舒乐,眼底翻涌着思念、愧疚、欣喜等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片温柔的涟漪,声音沙哑却清晰,像穿越了千山万水的呼唤:“好久不见,舒乐。”
“瑾……瑾寒?”宁舒乐瞳孔猛地收缩,嘴唇微微颤抖,像是不敢置信,他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眼眶瞬间红了,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下一秒,他再也忍不住,快步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封瑾寒,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窝,声音里满是哽咽,还带着几分委屈:“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封瑾寒周身的冷冽气息瞬间消融,只剩下无尽的温柔,他抬手紧紧回抱住宁舒乐,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骨血里,仿佛要弥补这漫长岁月的缺席。他的下巴抵在宁舒乐的发顶,鼻尖萦绕着他熟悉的草木清香,那是刻在记忆里的味道,从未消散。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后背,动作温柔地安抚着,一遍又一遍,眼底也泛起湿润,声音低沉而坚定:“我回来了,舒乐,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晨雾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将两人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黑袍落在地上,与青灰色的青石砖相映,画面美得像一幅定格的画卷。宁舒乐的泪水浸湿了封瑾寒的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人,仿佛只要这样,就能抓住这失而复得的温暖。封瑾寒微微偏头,在他发顶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带着晨光的暖意,带着无尽的珍视,无声地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
跟在封瑾寒身后的四位黑袍人,见状纷纷默契地别过脸,其中一人轻咳一声,眼神飘向城门楼,另一人悄悄扯了扯黑袍下摆,还有一人抬手假意整理袖口,最边上的那位甚至悄悄转过身,背对着两人,只留下一个僵硬的背影,那副“没眼看”的模样,与此刻温情脉脉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添了几分可爱的趣味。
欧阳枫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萧逸和季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欣慰,悄悄往后退了退,给两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冷筠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眼底的锐利柔和了些许,怀里的鹰也安静地伏着,不再四处张望;顾逸晨低头看着怀里的林熙言,眼底满是温柔,仿佛从封瑾寒和宁舒乐的重逢中,看到了自己与身边人的未来。
风很轻,光很柔,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般模样——久别重逢的人紧紧相拥,牵挂的人平安归来,阳光正好,未来可期。
众人簇拥着顾逸晨怀里的林熙言,快步走进凌云关深处的一处雅致厅堂。雕花木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城外的晨寒与喧嚣,厅内燃着暖炉,橘红色的火光跳跃着,将青砖地面映得暖意融融。四位黑袍人守在厅堂门外,依旧保持着肃穆的姿态,双手抱胸立在廊下,没人再探头关注厅内动静,显然对自家主子与宁舒乐的重逢场景早已习惯,只是眼底偶尔闪过一丝“习以为常”的无奈。
顾逸晨小心翼翼地将林熙言放在靠窗的软榻沙发上,为他掖好衣角,又顺手拿起一旁的薄毯盖在他身上,动作轻柔得生怕惊扰了他的沉眠。
林熙言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残留着些许疲惫,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脸上那抹浅浅的红晕尚未褪去,周身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光韵,在暖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萧逸和季泽并肩站在沙发旁,目光落在林熙言身上,又转向顾逸晨,眼底满是积压已久的疑问。欧阳枫给众人倒了热茶,放在手边的几案上,也顺势坐下,等着听他解释前因后果。宁舒乐和封瑾寒坐在另一侧的长椅上,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偶尔交换一个眼神,无声地诉说着久别重逢的情愫,却也没打断此刻的正题。冷筠依旧抱着她的鹰,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坐下,鹰乖巧地伏在她怀里,闭着眼假寐。
“逸晨,现在可以说说了吧?”萧逸率先开口,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吵醒沙发上的人,“熙言到底怎么了?你们在孢子池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有冷筠,你怎么会突然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顾逸晨端起桌上的热茶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稍稍缓解了一路的疲惫与干涩。他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着,缓缓开口,将孢子池中的经历一一娓娓道来:“我们原本是察觉孢子池有异常光韵波动,想着前去探查,没成想……熙言他竟是守脉人遗孤。”
一句话落地,厅内瞬间陷入短暂的寂静,萧逸和季泽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不约而同地看向沙发上熟睡的林熙言,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你说……熙言是守脉人遗孤?”季泽率先回过神,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震惊,“就是那个传说中,世代守护传承之力、对抗噬光邪力的守脉人一族?”
顾逸晨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我们进入孢子池后,他意外触发了传承觉醒,过程凶险得很,耗损了大量心神,才会一直昏睡。期间我们遭遇了暗鸦卫的追杀,他们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熙言的传承来的。”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冷筠,补充道,“冷筠是察觉到孢子池的邪力异动,才悄悄跟了过去,这次能顺利突围,也多亏了她和她的鹰牵制了不少暗鸦卫。”
冷筠闻言,只是淡淡颔首,没有多言,依旧保持着她一贯的清冷模样。
萧逸眉头紧锁,指尖敲击着几案,语气凝重:“暗鸦卫向来行事诡秘,这次竟如此大张旗鼓地追杀熙言,看来他们对守脉人的传承势在必得。只是……”他的目光转向封瑾寒,带着几分探究,“封瑾寒,你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里?你跟守脉人一族,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封瑾寒身上,连宁舒乐也转过头,眼底带着一丝好奇。他虽与封瑾寒久别重逢,但也不清楚这一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孢子池,还与顾逸晨他们一同归来。
封瑾寒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指尖感受着杯壁的温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平静:“我隶属于圣殿,这次出来的任务,就是守护好守脉人遗孤,以及……找到实验体07号。”
“实验体07号?”
季泽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汇,瞳孔微微一缩,没有丝毫陌生的困惑,反而是瞬间看向沙发上的林熙言,语气带着几分印证猜测的凝重:“你说的实验体07号,是不是就是熙言?之前我们截获过暗鸦卫的密信,提过‘07号实验体’,当时没头绪,没想到竟会是他。”
他的话像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厅内的空气瞬间绷紧。萧逸眉头猛地蹙起,指尖下意识攥紧,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沉郁——其实早在察觉林熙言身上偶尔泄露的异常光韵时,他和季泽就隐隐有过猜测,只是一直没有实证,此刻被封瑾寒点破“实验体”三个字,所有模糊的疑虑都有了指向。
顾逸晨放在膝上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目光死死落在封瑾寒脸上,语气带着压抑的急切与警惕:“你果然知道。我之前就觉得熙言的光韵波动有些特殊,不只是单纯的传承之力,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实验痕迹’,只是一直不敢确定……他到底被谁当成了实验体?圣殿又为什么要找他?”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那份护犊般的焦灼,生怕从封瑾寒口中听到不好的答案。
封瑾寒没有直接回应,只是抬眼,目光越过众人,轻轻瞥了一眼沙发上熟睡的林熙言——少年眉头微蹙,似乎在梦中也感受到了周遭的凝重,睫毛轻轻颤了颤。那一眼极淡,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像是愧疚,又像是某种身不由己的无奈,恰好落在三人眼中,让他们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他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边缘的纹路,才缓缓开口:“至于其他的,恕我不能多说。”将茶杯轻轻放在几案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圣殿有圣殿的规矩,有些事,不是我能随意透露的。”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挣扎。
萧逸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确实没有松口的意思,便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手指,沉声道:“圣殿向来行事隐秘,从不插手江湖纷争,这次却特意派你出来找‘实验体07号’,还顺带守护守脉人遗孤,这两者之间必然有关联。熙言既是守脉人遗孤,又是所谓的实验体07号,恐怕他从出生起,就被卷进了一场我们不知道的阴谋里。”
季泽点点头,附和道:“而且暗鸦卫对他穷追不舍,说不定也知道他的双重身份,既想要他的传承之力,又想得到这个‘实验体’。现在熙言刚觉醒传承,身体还虚弱得很,我们得加倍小心,绝不能让他再出任何意外。”
“圣殿也有内鬼。”角落里的冷筠忽然开口,声音清冷如碎冰,打破了厅内的凝重,她怀里的鹰也跟着睁开眼,锐利地扫了封瑾寒一眼,又很快闭上,羽翼微微颤动。
顾逸晨没有接话,只是起身走到沙发旁,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林熙言打横抱起。少年身形清瘦,抱在怀里轻飘飘的,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着淡淡的光韵暖甜气息。他下意识收紧手臂,托稳林熙言的膝弯,另一只手轻轻护着他的后颈,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易碎的珍宝,生怕一丝颠簸惊扰了他的沉眠。“这里人多,我先送他回我们的房间休息。”他低声说了一句,目光掠过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转身朝着内室的方向走去。
穿过雕花回廊,顾逸晨轻轻推开一扇熟悉的房门——这是他和林熙言同住的房间,处处透着两人的气息。窗边摆着林熙言喜欢的绿植,叶片上没有半点灰尘,显然是顾逸晨每日悉心打理的;案几上放着他未看完的书册,书页间夹着一枚素雅的竹制书签,是两人上次下山时一起挑选的;床头挂着两人共同选中的素雅帘幔,房间里燃着小小的暖炉,橘红色的火光将空间映得暖意融融,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还带着两人熟悉的淡淡熏香。他缓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林熙言放下,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响。
林熙言在睡梦中蹙了蹙眉,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环境气息,无意识地往柔软的被褥里缩了缩,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弧度,像是做了个安稳的梦。
顾逸晨坐在床边,俯身凝视着他的睡颜。少年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了几缕,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抬手,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拂去那几缕碎发,又小心翼翼地为他掖了掖滑落的锦被,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他温热的脸颊,柔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软。
林熙言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触碰,在梦中无意识地偏过头,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像只寻求安抚的小猫,还梦呓般轻唤了一声“顾逸晨”,声音软乎乎的,带着未散的睡意,轻得像一缕烟。
顾逸晨的指尖猛地一顿,眼底瞬间漫过浓浓的温柔,连呼吸都放得更轻了。他俯身,额头轻轻抵了抵林熙言的发顶,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不管你是守脉人遗孤,还是实验体07号,都不是别人可以随意利用、追杀的工具。你只是林熙言,是那个连踩碎落叶都怕惊到旁人的温柔少年,是我想护着的人。”
他想起林熙言孤苦无依的过往,想起他在孢子池里为觉醒传承拼尽全力的模样,想起他一次次无意识依赖着自己的模样,心头愈发柔软。抬手轻轻摩挲着林熙言的发丝,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这些凶险,也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我们的家就在这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守在床边看了许久,指尖一遍遍轻轻拂过林熙言的眉眼,直到确认他睡得安稳,呼吸均匀绵长,顾逸晨才轻轻起身,为他掩好房门,转身回到厅堂。
厅内的众人还在等着他,封瑾寒和宁舒乐并肩坐着,正低声交谈着。宁舒乐看着封瑾寒眼底未散的疲惫,忍不住轻声问:“这一年……你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封瑾寒侧头看他,眼底的冷硬瞬间消融,化作一片柔和,轻轻摇头:“都过去了,现在回来就好。”两人目光交汇,满是久别重逢的心疼与释然。
萧逸和季泽正对着一张凌云关的地图低声商议,眉头紧锁。见顾逸晨回来,萧逸抬了抬头,指尖仍点在地图上东门的位置:“熙言安顿好了?东门靠近山林,最容易被暗鸦卫渗透,我打算加派三倍人手,重点监控噬光邪力波动。”
“嗯,已经睡熟了。”顾逸晨点点头,在原来的位置坐下。萧逸见状,顺手递过一杯温茶:“刚给你续的,趁热喝。”顾逸晨道谢接过,指尖先试了试温度,才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缓解了一路的干涩。
“我去安排清心丹和防护符箓,分发给值守的人,再检查一遍各处的防御阵法。”季泽补充道,眼底满是沉稳,“现在多做一分准备,熙言就多一分安全。”
“现在,我们得好好合计一下后续的安排。”顾逸晨放下茶杯,语气凝重,“暗鸦卫不会善罢甘休,圣殿那边也疑点重重,我们必须尽快查清熙言身上的秘密,才能更好地保护他。”
封瑾寒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我能告诉你们的,只有这些。但我可以保证,我的目标和你们一样,都是守护好他。”
萧逸和季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默契。不管封瑾寒背后的圣殿藏着什么秘密,至少现在,他们有着共同的目标——守护林熙言。
“好。”萧逸缓缓开口,语气坚定,“那我们就暂时放下疑虑,先联手应对眼前的危机。除了加强戒备,我们还得尽快想办法训练熙言掌控传承之力。不过得循序渐进,他刚觉醒传承耗损太大,又有实验体的未知隐患,强行训练怕是会伤了经脉。”
顾逸晨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坚定。不管前方有多少艰险,不管背后牵扯着多大的阴谋,他都会拼尽全力,护着林熙言平安顺遂,守住他们共同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