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单崇贵的话,四当家忍不住道:“二哥,北面山坡可最陡,官军怎么可能从北面主攻?”
阚仁勇能做老大,关键时候还是拎得清轻重的,道:“老四,别问这问那的了,你带十几人守住这边,老二带着其他人跟我速去北边——真让官军攻上来,咱们黑风寨就完了!”
说完拎着双刃大斧当先往北边跑去。
单崇贵来不及多想,便指了一二十人,带着去追阚仁勇。
当阚仁勇来到山寨北边时,便见山顶边缘有几具尸体,几乎都是头部中箭。
这情景让阚仁勇心中一寒,警剔性大增。
‘官军中竟还有个神射手!’
他不敢往峰顶边缘去了,担心自己一露头,便吃上一箭。
准备等单崇贵等人到了,让那些喽罗去看,去当挡箭牌。
很快,单崇贵等人便到了,也瞧见了那几具尸体,同样一惊。
然而,不待单崇贵询问什么,便见一个身上“长着”不少枝叶、杂草的怪人跃上峰顶。
待瞧见这人一手拿着弓箭、一手拿着铁棍,单崇贵、阚仁勇顿时明白,那南面山坡拿铁棍的人多半是伪装的,此人才是在官道大杀四方的那个乡勇头领!
至于那些枝叶、杂草却是插在这人身披的粗麻布之上,估计也是借此遮掩,这人才能爬到离山顶不足百步的地方,用弓箭射杀了在此望哨的几个喽罗。
果然,这人将披着的粗麻布扯下来,便露出了头戴的铁盔以及身上扎甲,还有那张威武却不失英俊的脸。
李长道看着面前的一二十个贼匪,一笑道:“你们反应倒是挺快。”
见李长道居然在笑,阚仁勇顿觉得被蔑视了,喝道:“狗官军,居然敢一人从北边上山,简直找死!弟兄们,给我并肩子上,砍死他!”
此时能留在山顶寨子里的,大部分都算是黑风寨贼匪中的精锐,也是阚仁勇的死忠。
闻言,顿时便有十来个贼匪拿刀持枪冲向李长道。
如果是二十名精兵,拿着弓弩交替射击,用放风筝的方式来打,李长道还真有点怕,毕竟他身上只是普通扎甲,防护不周全。
可见十来个贼匪冲上来,李长道顿时放心,拖着风云棍就反冲上去。
八尺长的铁棍横扫,在他八百多斤的力气加持下,再添上风云棍本身上百斤重量,都无需什么厉害的招式,不过几下横扫,冲过来的贼匪便都被打得吐血倒飞出去!
阚仁勇、单崇贵看得大惊,这才意识到,在官道上的那一战,这乡勇头领尚未展现出全部实力。
阚仁勇虽自负勇力,能使得二十几斤重的大斧,可瞧见眼前场景也有些胆寒了。
单崇贵急忙道:“大哥,我们不是这人对手,只能从东边山道上叫回更多弟兄,才能围杀了他!”
阚仁勇一咬牙,转身就逃。
“想逃?晚了!”
李长道大步追过去。
他虽披戴着一二十斤重的盔甲,速度却比逃跑阚仁勇等人还快一筹。
单崇贵见状忙喝道:“你们拦住他,给我和大当家争取召集其他弟兄的时间!”
剩下的十馀个贼匪中有几个稍稍尤疑,逃跑速度慢下来,便被李长道追上,两棍子全部打翻在地。
剩馀几个贼匪见状,果断与阚仁勇、单崇贵分开了逃。
‘这几个狗东西!’
阚仁勇、单崇贵见状都在心中臭骂。
因为李长道并未管这几个分散跑的喽罗,而是在打翻那几人后,追杀向阚仁勇、单崇贵。
眼见还有十几步就要追上,前方却射来十几支箭,却是李长道已追杀到寨门楼附近。
此处建有四座望楼,上面各有几名弓箭手,加起来有十五六人,正居高临下的射他。
李长道挥舞风云棍,将第一波箭矢尽数挡下了。可随即,望楼上又射出第二波箭矢,逼得李长道不得不往后退去。
而他这么一耽搁,阚仁勇、单崇贵已经通过寨门楼,逃到了寨门另一边。
李长道退到百步左右的地方,取三石弓连射三箭,射倒了望楼上三个弓箭手,正待再射,剩馀弓箭手便都矮身躲了起来。
而寨门楼下面的贼匪,也都躲在了寨门另一边。
李长道见状皱眉。
他若要单人强冲这寨门楼,必然会遭到往楼上的弓手射击。而见识到他箭术的厉害,他若到对方射程之外,望楼上的弓手只怕又会躲起来。
至于说拿着弓箭逼近寨门楼,随时准备与两个望楼上剩馀十几个弓手对射,且不说多么危险,即便他能将望楼上的弓手都射杀,也必然会耗费不少时间。
那时阚仁勇、单崇贵只怕早与山道上的其他贼匪汇合了。
既然不能杀了这两名匪首,不如先去接应王定佐一伙人上山。
念及此处,李长道转身便往南边去了。
阚仁勇、单崇贵躲在寨门后,见李长道去了南边,先都松口气。
随即单崇贵醒悟,叫道:“大哥,那人定是去接应南边的官军了!”
阚仁勇道:“管不了老四那边了,咱们去跟老三汇合,带着这山道上的百馀弟兄杀下山去,才能有条活路!”
单崇贵心想,确实只剩这么一条路了——至于说他和阚仁勇从北面、西面山坡独自逃跑,没了手下,再想打下这么大一份家业不知要多久,自不会是首选。
况且,若他们杀败东面的乡勇后死伤不多,说不定还能回来围杀那乡勇头领及从南面上山的乡勇,保住黑风寨···
却说李长道,舍了阚仁勇、单崇贵往南边跑时,才想起射出响箭。
响箭刚射出,他便见黑风寨的四当家带着几个贼匪向这边跑来。
瞧见他,四当家一愣,随即喊道:“一起上,杀了他!”
几个贼匪一起冲来,四当家却往后跑去。
李长道见状,直接搭箭,先一箭射中了这四当家的后心,令其扑倒在地。随后才拎起风云棍,将冲来的几个贼匪打得或死或伤。
再见那四当家又爬了起来,却是中箭重伤未死,又想逃跑,李长道便追上去,一棍打断了此人的双腿,便暂时不管了。
他来到山顶南边,便见七八个贼匪正往下面滚石头。
于是冲上去,几棍将这七八个贼匪全部打翻。
他再往下看,便瞧见王定佐已带着他这一伙人爬到了离山顶不足百步的地方,于是喊道:“山顶贼人差不多都被我解决了,你们快些上来,我先去东面山道支持!”
说完,李长道便往东边奔去。
却是他才杀完南边滚石的这几个贼匪,便听见东面山道喊杀声大盛,想起之前逃往山道的阚仁勇、单崇贵,便猜到多半是贼人想从东面山道杀下山去。
虽说秦丙文、刘广胜率领的乡勇也有百人,不比贼匪少多少。
可在山道这种地形,双方真厮杀起来,只怕每息都可能有一名乡勇丧命。
为免死伤太过惨重,李长道当然得尽快去支持。
虽说此举有点冒险,可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战争本就是搏命,哪有万全之策?
王定佐闻言,也知道形势不太妙,当即催促乡勇们加快速度。
木鱼镇周边几乎都是山,李长道招募的乡勇不说个个都是爬山能手,却也都是走惯了山路的,因此不一会儿,王定佐等乡勇便爬上了山顶。
虽然乡勇们都累得直喘气,可念及东面山道的形势,他还是率领本伙乡勇往东边赶去···
却说李长道回到山顶东边,便见寨门楼左右望楼上仍有十二名弓手——这些贼匪弓手老远瞧见他,便蹲下藏了起来。
至于寨门后是什么情况,却是无法看到了。
见此,李长道心中虽急,也只能等了会儿。
见王定佐一伙乡勇过来,他当即命令道:“刀牌手聚为两个盾阵,速去将望楼砍了!”
闻言,二十名乡勇刀牌手里面组成两个四方形的盾阵,前、左、右、上方都有藤牌遮挡,往寨门处移动去。
待他们各自移动到一栋望楼底下,在藤牌的保护下砍起支撑望楼的木柱来,上面的贼匪弓手终于忍不住了,有几人露头往下射箭。
李长道早就在七八十步外张弓以待,见望楼上贼匪露头,便一箭射去,每一箭都必中贼匪头颅!
连续五人头颅中箭当场毙命后,剩馀贼匪弓手便再也不敢露头了。
李长道见状,便对王定佐道:“这望楼上剩馀的贼匪交给你们伙了。”
说完,趁着望楼上贼匪不敢露头,他快速冲到寨门处,见寨门后面无人,却被人用两根木柱抵住。他便手脚并用,翻了过去。
李长道站在寨门楼外往山道上一看,便见在第三道关卡外,黑风寨三名当家正带着精锐贼匪与秦丙文、刘广胜带领的乡勇在狭窄的山道上厮杀。
这三名黑风寨当家武力都不低,尤其是阚仁勇,一把双刃大斧,竟逼得秦丙文节节后退,几乎招架不住。
刘广胜面对单崇贵也是险象环生,若非身上扎甲,以及其他几名乡勇刀牌手的协助,只怕已经重伤或身死了。
那三当家更是在李长道看的这一息功夫,便杀得两名乡勇刀牌手一死一伤!
见此,李长道立马向山下飞奔而去。
过了无人把守的第二道关卡,李长道便遇到贼匪阻拦。
山道狭窄,虽有几十名贼匪正试图从地势徒峭、满布灌木的山道两侧陡坡绕下去,却也还有几十人留在山道上,至于前方真正与乡勇接战的不过二三十人而已。
李长道直接挥舞风云棍,凭借一身超凡的力气不断横扫,将拦路的贼匪全部扫得跌出山道,不过一会儿就杀到了距离最前方的阚仁勇、单崇贵等人不足百步的地方。
眼见阚仁勇一斧砍得秦丙文腰刀断折,大斧落到其胸口扎甲护心镜上,震得秦丙文吐血倒退。
李长道当即插下风云棍,张弓搭箭,一箭射出!
阚仁勇正想追加一斧砍死秦丙文,便被李长道这一箭射中后脑,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