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道原本就觉得这只狗崽子有点奇怪。
看着只有三四个月大,体型还有点圆,可刚才蹿出来的速度却不下于那些成年狗。再考虑其后腿受了伤,估计实际速度更快。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此时听了郑达的描述,李长道看着那眼神灵动的狗崽,顿时有了猜测。
‘莫非这狗崽跟那猛虎、野猪王般,产生了些许变异?’
这么想,李长道便决定留下这只狗崽。
于是对郑达道:“既然不是你家的狗,那我便赔偿它偷吃的肉吧。”
郑达听了惊讶,随即赶紧摆手道:“其实也没偷吃多少,就算了吧。”
李长道也不觉得这么小的狗崽能偷吃掉多少肉,多半是郑达几人想趁机抓住狗崽炖了吃。
他笑了笑,又问:“那你可知这狗崽是谁家的?”
郑达道:“应是前几日流浪到咱们木鱼镇上的,被好些人撵过,可惜没人能逮得住它。今日我们几个在院里围堵,也不过伤了它一条腿而已。”
郑达其实也觉得这只狗崽有些古怪,但如今被李长道看上了,他自是不好再争夺。
李长道道:“既是流浪狗,我便收养了——你们将它赶到我这里来也算辛苦,这些钱拿去喝茶吧。”
说完,拿了一串铜钱(五十文)扔给了郑达。
郑达没想到还有钱拿,当即笑着感谢,带着几个弟兄离开了。
李长道来到珠儿面前,道:“将狗崽给我看看。”
说完伸手去抱。
狗崽似乎怕李长道,又往珠儿怀里钻,可还是让李长道抓了出来。
然后它倒也老实,只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李长道,并没有咬人。
“是只公狗。也不是狼。”李长道辨认一番后笑着道。
珠儿见状道:“爹,咱家是不是可养它?让胡爷爷给它包扎下吧?”
李长道点头,“咱家确实需要养条狗——至于包扎,找你胡爷爷的学徒就行了。”
接着,李长道让珠儿将狗崽送去给胡大夫的学徒包扎,他则跟胡大夫结了帐。
随后将睡熟了的小满抱起,放在骡车上,又让李宗琥、珠儿也上了骡车,便往镇西头去。
李长道来到镇西头时,豆腐张的简单葬礼已经到了尾声,他便将小满叫醒,让她跟白露一起烧制、磕头。
葬礼结束,李长道便赶着骡车,载着珠儿、白露、小满回龙塘。
至于李宗琥,因为骡车上人、货不少,便让他叫下来一起走路了。
半路上,珠儿撸着怀里的狗崽,道:“爹,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
“好,你来取。”李长道笑着说。
珠儿:“它这毛有灰有白还挺好看,就叫小花吧。”
“它可是公狗,怎么能叫小花?”李宗琥也想撸狗崽,却不好跟珠儿抢,可听了珠儿取的名字实在忍不住反对。
“也是。”珠儿很听劝,随即道:“听人说狗子能旺家财,不如叫它旺财吧。”
“这名字也太普通了。”李宗琥又吐槽。
“那二哥取一个嘛!”
李宗琥哪里想得出好名字?一时不吭声。
这时李长道道:“一个名字而已,就叫旺财吧,挺好。”
就这样,李长道到镇上赶集一趟,回来时不仅买回了一车东西,还带回两个丫鬟、一条狗崽。
白露见李长道家虽住的是两进大宅,有二三十间房,却显然是新建的,里面家具都没多少,不仅不失望,反而松口气。
她虽做出将自己和妹妹卖身为婢的决定,可到底之前没当过奴仆,也不知大户人家的规矩。若真进了大户人家,未必适应得了。
如今看李长道家似乎也只是稍富裕些的农家,人也都朴实得很,便放下心来。
李长道在介绍了李宗瑞、刘氏后,便带着白露、小满来到后院东厢房处,指着第二间房道:“你和小满就睡此处,床和被褥稍后我会让人你们准备。”
“你们今后主要是负责帮忙做家务,至于具体做哪些事,你们听少夫人的吩咐就是。”
“是,老爷。”白露当即应了。
小满也跟着点头。
刘氏和李宗瑞等都跟在后面,此时刘氏有点懵,心想:公爹说少夫人?说的是我吗?
我咋都成少夫人了?
李长道却是没管李宗瑞、刘氏怎么想,留下几人,出门去李长圭了。
他家的家具都是让李长圭打造,按市价给钱,算是给李长圭、李宗璧、李宗玺父子三人活儿干。
当然,李长道家需要的家具不少,若只靠父子三人不知要做多久,所以李长圭请了几个帮手一起干。
李长道进入李长圭家前院,便见到处都是木刨花,好几个匠人分成几处正在忙活。
“长道来了?有什么事?”李长圭放下手里活计问。
“我今日到镇上卖了两个丫鬟,家里需加一张床给她们睡···”
李长圭听完笑道:“正好宗琥和珠儿的新床打造成了,都已上了漆,我们这便抬到你家去。”
“那就麻烦大哥了。”
“不麻烦。”
次日。
天刚亮,李长道便吃了早饭,然后背上三石弓,拿着风云棍,孤身一人骑骡前往县城。
自从家里买了骡子,他没事就骑着去溜溜,虽然还做不到“纵马奔驰”,骑着赶路却不成问题。
骡子冲刺速度远不如战马,但正常骑行一个时辰也能走四五十里。
因此,当李长道感到县城时,距离巳时(上午9点~11点)还早。
他一时无事,便去西市逛了逛,正好碰到彭坤。
“恩人,前番救命之恩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呢,今日遇见了一定要请您吃顿酒。”
彭坤见到李长道颇为激动,也不知是真感念救命之恩,还是念及李长道如今的名声。
李长道本就有心找彭坤打听点事,便道:“我一会儿还要去县衙,吃酒就不必了,请我到那边茶楼喝杯茶吧。”
“行。”
彭坤很爽利,当即带着李长道进入西市旁最好的一家茶楼,要了个包间。
待茶水、点心上来后,李长道喝了口茶,便问:“看样子,如今西市只有你一个龙头,可是将那赖五解决了?”
彭坤道:“恩公之前都废了那赖五的双手,我要是还解决不了他,岂不是无能?”
“也不怕恩公笑话,那事之后的第二日,我便拿了些钱,找几个人趁机将赖五捅死了。”
李长道点头,“你做的没错——对付这种人,是该尽早除掉,以免后患。”
彭坤笑道,“也是那小子大意,双手残废了竟还敢出城——他若一直呆在成立,我找的人未必敢动手。”
听彭坤这话,李长道便明白,如今官府对城里的命案和城外的命案,重视程度应该截然不同。
聊完赖五的事,彭坤忽然问:“恩公之前说要去县衙办事,莫非是要到乡勇营任职?”
李长道讶异,“你怎晓得?”
彭坤哈哈一笑,道:“恩公除掉那翻天虎贼伙,被郭县令看重的事,我可都听说了。”
“这几日,乡勇营的事也议论纷纷,听说咱们青川大户都往里面安人呢。”
“以恩公的本事,又得郭县令看重,怎么可能在乡勇营没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就斗胆猜测了下,没成想真猜中了。”
听此,李长道便道:“你对乡勇营的事了解多少?都跟我说说。”
彭坤以茶代酒,敬了李长道一杯,这才道:“恩公算问对人了,西市消息灵通,我确实听闻了不关于乡勇营的事···”
离开西市,李长道便径直来到了县衙。
门口的一位衙差瞧见他,便主动迎上。
“李都头来了?快随我去后衙,县尊等着见您呢。”
说话间,示意一名衙役将李长道的骡子牵走安顿,他则带着李长道来到后衙。
只见郭令成正在院内桂花树下看书,并不象多着急的样子。
“草民李长道见过县尊。”
“长道来了?”郭令成卷起书本,看过来,笑着道:“你如今已是青川乡勇副都头,从七品武职,可不要再自称草民了。”
李长道道:“全赖县尊栽培。”
郭令成闻言却是收了笑容,叹气道:“说起栽培,我虽举荐你任乡勇都头,奈何这职位只有四个,抢的人却不少,最终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帮你拿下副都头一职。你不会失望吧?”
“卑职能担任副都头已是幸运,又怎会失望?”
郭令成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行了,随我去前衙吧,何县尉、秦校尉他们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