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小花园。
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严隽靠在床头,怀里抱着熟睡的江辰,脸上是身为人母的温柔与疲惫。
“真的不通知其他人?”江水溶坐在床边,削着一个苹果。
他的动作很小心,果皮连成一条不间断的细线——这是他在末世时练就的技能,没想到如今用来照顾产妇。
“不要。”严隽轻声但坚定地说,“这三天我只想安静。宝宝刚出生,身体娇嫩,来往的人多,空气不好,也吵。”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儿子,小脸还红扑扑的,呼吸轻浅均匀。
“而且,我自己也需要休整。生孩子很耗元气,我不想强打精神应付道贺。”
江水溶点头,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给她:“都听你的。我已经跟外祖父说过了,这三天除了我们自家人,其他一律推掉。”
严隽吃了一小块苹果,满足地眯起眼:“谢谢。”
“谢什么,”江水溶笑了,“你是我老婆,刚给我生了儿子,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他说得自然,但严隽听出了其中的深情。
午饭后,江蓓儿要回红石庄园了。
她走到病床边,认真地看着弟弟——江辰正好醒来,黑亮的眼睛茫然地转动着,还看不清楚东西,但能感知光线和声音。
“弟弟,我明天再来看你。”
江蓓儿轻声说,然后转向严隽,“妈妈,好好休息。家里的学习计划我已经调整好了,这三天会按时完成作业。”
严隽伸手摸摸女儿的头:“乖。在家听芳姐和外祖父的话,上学注意安全。”
“我知道。”
江蓓儿顿了顿,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设计的弟弟每日观察记录表。您可以记录他的吃奶时间、睡眠时长、排泄次数……有助于了解他的规律。”
严隽接过本子,看着上面整齐的表格和细致的分类,忍不住笑了:“好,妈妈会认真记录的。”
江水溶送女儿到电梯口。
“爸爸,”江蓓儿仰头看他,“您也注意休息。您已经两天没怎么睡了。”
江水溶蹲下身,平视女儿:“爸爸不累。倒是你,这三天自己在家,真的可以吗?”
“可以,”江蓓儿点头,“外祖父在家,芳姐也在。而且我有事情做——要整理数据,要预习下周的课程,还要设计弟弟的数学玩具。”
她总是这样,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
江水溶抱了抱女儿:“好,有事随时给爸爸打电话。”
“嗯。”江蓓儿走进电梯,朝他挥挥手。
回到病房,严隽正在尝试给江辰喂奶。
新生儿的吮吸还有些笨拙,严隽耐心地调整姿势,轻声哄着。
江水溶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中柔软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他的家。
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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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夜晚,江辰很不安分。
新生儿还没有建立昼夜节律,每隔两三个小时就要醒来一次,吃奶,换尿布,哭闹一会儿,再睡着。
严隽身体还虚,每次醒来都疲惫不堪。
江水溶几乎整夜没睡。
他负责换尿布、拍嗝、抱哄,尽量让严隽多休息。
凌晨三点,江辰又一次醒来哭闹时,严隽勉强睁开眼:“给我吧,你睡会儿。”
“不用,”江水溶已经把儿子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你睡。我白天可以补觉。”
他抱着儿子在病房里慢慢走动,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哼什么,但江辰居然真的慢慢安静下来,又睡着了。
“你比我厉害,”严隽靠在枕头上,看着丈夫笨拙但温柔的动作,“我哄半天都不行。”
“他可能是嫌我唱歌难听,吓得不哭了。”江水溶开玩笑道。
严隽轻笑,但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护士来检查时,惊讶地说:“宝宝很安静啊,昨晚没怎么闹吧?”
江水溶和严隽相视一笑。
“还好。”严隽说。
护士检查了严隽的恢复情况,又给江辰做了基础检查,一切正常。
“顺产恢复就是快,”护士笑着说,“不过还是要多休息,别急着下床活动。”
“知道了,谢谢。”
护士离开后,严隽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忽然说:“我想洗个澡。”
“医生说最好明天再洗。”
“可是身上不舒服,”严隽难得地显出一点任性,“而且我只是擦洗,不淋浴。”
江水溶拗不过她,只好让护士送来温水和新毛巾。
他小心翼翼地帮严隽擦洗,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我是不是很麻烦?”严隽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服务。
“不麻烦,”江水溶认真地说,“你生小辰才是真的辛苦。这点小事算什么。”
擦洗完,换了干净的衣服,严隽感觉整个人清爽了许多。
她靠在床头,看着江水溶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心里涌起满满的幸福感。
这个男人,从末世而来,曾经一无所有,如今却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无尽的爱。
“水溶。”
“嗯?”
“过来坐。”
江水溶走过去,在床边坐下。
严隽握住他的手:“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给小辰办个小小的满月宴,就请最亲近的几个人,好吗?”
“好,”江水溶点头,“都听你的。”
“然后……”严隽顿了顿,“我想尽快恢复工作。不是马上,是循序渐进。公司那边虽然有人打理,但我还是想亲自看着。”
江水溶皱起眉:“医生说要休养至少一个月。”
“我知道,”严隽说,“所以我说的循序渐进。第一个月完全休息,第二个月开始每天工作两小时,第三个月四小时……慢慢来。”
她看着丈夫担忧的眼神,笑了:“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而且……”
她摸了摸腹部:“这里虽然空了,但我知道它需要时间恢复。我会对自己负责,对你们负责。”
江水溶这才放下心:“好,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勉强。有任何不舒服,立刻停止。”
“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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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江蓓儿放学后又来了。
她背着小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芳姐炖了鸡汤,说给妈妈补身体。”
严隽心里一暖:“谢谢蓓儿。”
江蓓儿放下东西,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弟弟。
江辰正好醒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头顶旋转的玩具。
“他今天怎么样?”江蓓儿问。
“很好,”江水溶说,“吃奶比昨天有进步,睡眠时间也长了点。”
江蓓儿拿出那个观察记录本,认真翻阅严隽记录的数据:“嗯……吃奶间隔从三小时延长到三小时二十分钟,睡眠周期也稳定了。这是好现象。”
她像个专业的小研究员,分析着数据。
严隽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蓓儿,你喜欢弟弟吗?”
江蓓儿抬起头,有些困惑:“当然喜欢。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严隽斟酌着措辞,“有了弟弟,爸爸妈妈可能会分一部分时间和精力给他。妈妈怕你觉得……被冷落了。”
江蓓儿想了想,摇头:“不会。弟弟需要照顾,这是事实。而且我是姐姐。”
她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严隽心中感动,伸手把女儿搂进怀里:“蓓儿真是个好姐姐。”
江蓓儿不太习惯这么亲密的拥抱,但这次没有躲开,只是安静地让妈妈抱着。
过了一会儿,她说:“妈妈,我设计了新的数学玩具。不是积木,是卡片。每张卡片上有一个几何图形,可以组合成复杂的结构。等弟弟大一点,我可以教他。”
“好,”严隽笑着,“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玩。”
江蓓儿在医院待了两个小时,做完作业,又观察了弟弟一会儿,才在江水溶的催促下离开。
“明天最后一天了,”临走时她说,“后天妈妈和弟弟就可以回家了。”
“对,”江水溶摸摸她的头,“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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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夜晚,江辰格外安静。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即将回家的氛围,一整夜只醒来两次,吃完奶就乖乖睡着。严隽因此睡了个难得的好觉。
早晨醒来时,阳光正好。江水溶已经买来了早餐——严隽喜欢的清粥小菜。
“今天感觉怎么样?”他一边摆餐具一边问。
“好多了,”严隽坐起身,“身上有力气了,伤口也不太疼了。”
“那也要小心,”江水溶说,“出院不代表完全恢复,还是要多休息。”
“知道了,江医生。”严隽笑道。
早饭后,医生来做最后的检查。
“恢复得很好,”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不过回家后还是要多休息,避免提重物,避免久站。产后六周回来复查。”
“好的,谢谢医生。”
办完出院手续,江水溶小心翼翼地把严隽扶上车。
护士抱着江辰跟在后面,把宝宝放进专用的婴儿提篮里。
车子驶离医院时,严隽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江水溶问。
“没什么,”严隽转回头,“就是觉得……这三天虽然短暂,但很特别。只有我们一家三口,安安静静的。”
她顿了顿,笑了:“当然,还有蓓儿和外祖父的关心。但总的来说,很宁静。”
江水溶握住她的手:“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有这样的时光。等小辰大一点,我们一家人去旅行,找个安静的地方,住几天。”
“好。”严隽靠在他肩上,“我期待。”
车子驶入红石庄园时,顾永年和江蓓儿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芳姐准备了火盆——传统习俗,产妇出院要跨火盆,驱除晦气。
严隽在江水溶的搀扶下跨过火盆,然后接过江蓓儿递过来的红包——里面是柚子叶,寓意平安健康。
“欢迎回家。”顾永年眼眶有些红。
“欢迎回家,妈妈,弟弟。”江蓓儿认真地说。
严隽看着迎接她的家人,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温暖。
这就是她的家。
她的归宿。
而现在,家庭成员又多了一个。
小小的江辰在提篮里动了动,发出细微的哼声,仿佛在说:我回家了。
是的,回家了。
新生命的到来,让这个家更完整,更温暖。
而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但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会在一起。
一家人,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