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深秋。
红石庄园的枫叶红了,金黄的银杏叶落满庭院,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泽。
严隽的预产期就在这一周,整个庄园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江水溶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严隽,每天要问十几遍“感觉怎么样”,夜里稍有动静就立刻醒来,确认妻子没事才能再次入睡。
“你这样太紧张了,”严隽某天午后靠在沙发上,看着丈夫又一次检查待产包,忍不住笑了,“医生说了,一切正常,放松点。”
“我知道,”江水溶头也不抬,“但就是忍不住。”
他把待产包里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产妇用品、新生儿用品、证件、现金、充电宝……每样都准备了两份,一份放车上,一份放家里备用。
严隽摇摇头,招手让他过来。
江水溶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严隽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照顾孕妇很辛苦吧?而且……”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调皮的笑意:“……都没办法跟你鱼水交融了。你不难受么?”
江水溶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笑着搂住妻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我是你的丈夫,又不是禽兽。这点问题还忍不了怎么迎接儿子?我等你……”
他的声音温柔下来:“等你恢复,等你准备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宝宝平安。”
严隽靠在他怀里,心里暖融融的。
这就是她的丈夫。
看似粗犷,实则细心;看似强硬,实则温柔。
他把她和孩子放在第一位,从无怨言。
“水溶,”她轻声说,“嫁给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娶到你,是我的幸运。”江水溶认真回应。
窗外,江蓓儿正陪着顾永年在院子里散步。
老爷子最近腿脚不太利索,但坚持每天要活动。
江蓓儿很有耐心,一手扶着外祖父,一手拿着笔记本——她好像随时都在思考问题。
“蓓儿最近怎么样?”严隽问,“她和白彦秋的研究……”
“还在继续,”江水溶说,“不过司马少卿最近特别忙,国家实验室有个大项目,他抽不出时间再去姜家寨。所以两个孩子现在主要是理论学习,整理之前的资料。”
严隽点点头:“这样也好。慢慢来,不急。”
她顿了顿:“等小辰出生了,我也想见见白彦秋那孩子。听你说过那么多次,还没正式见过。”
“好,”江水溶答应,“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请他和他父母来家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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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产期前一天,江水溶几乎一夜没睡。
他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严隽平稳的呼吸,手一直轻轻放在她肚子上。
宝宝很安静,似乎也知道即将到来的重要时刻。
凌晨四点,严隽醒了。
“水溶,”她轻声唤他,“我好像……有点感觉了。”
江水溶立刻坐起来:“宫缩?”
“嗯,”严隽点头,“还不规律,但应该是开始了。”
江水溶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按照之前演练过无数遍的流程:先确认宫缩间隔,然后打电话给医院和医生,再叫醒芳姐和顾永年,最后帮严隽换衣服、拿东西。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但江蓓儿还是从爸爸微微颤抖的手看出了他的紧张。
“爸爸,”她穿着睡衣站在卧室门口,“需要我帮忙吗?”
“你陪妈妈说话,”江水溶尽量让声音平稳,“爸爸收拾东西,很快就好。”
严隽坐在床边,脸色有些苍白,但还算平静。江蓓儿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妈妈,疼吗?”
“有一点,”严隽挤出笑容,“但能忍受。蓓儿别担心,这是正常的过程。”
江蓓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这是我让芳姐准备的蜂蜜水,医生说可以补充体力。”
严隽接过,心里一暖:“谢谢蓓儿。”
五点半,一切准备就绪。
江水溶扶着严隽上车,顾永年和江蓓儿也要跟着去。
“外祖父在家等消息,”江水溶说,“医院人多,您去了反而休息不好。芳姐,麻烦您照顾外祖父。”
顾永年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好,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蓓儿……”江水溶犹豫了。
“我要去,”江蓓儿坚定地说,“我是姐姐,我要在。”
江水溶看着女儿认真的眼神,最终点头:“好,但你要答应爸爸,在等候区等,不能进产房。”
“我答应。”
车子驶向医院。
清晨的街道还很安静,只有零星的车灯划破黑暗。江水溶开得很稳,但速度不慢。
后座上,严隽握着江蓓儿的手,每一次宫缩来袭,她就用力握紧,江蓓儿也默默回握。
“妈妈,”江蓓儿忽然说,“您教我的,面对困难时要深呼吸,集中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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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隽笑了,按照女儿说的深呼吸。果然,疼痛似乎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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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产房外,江水溶和江蓓儿坐在等候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江水溶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踱步,一会儿坐下看表。
江蓓儿则安静地坐着,手里拿着本书,但一页都没翻。
上午九点,护士出来通知:“宫口开三指了,产妇状态良好。”
十点:“开六指了,很快。”
十一点:“马上要进产房了,江先生可以进去陪产。”
江水溶深吸一口气,对江蓓儿说:“你在这里等,爸爸去陪妈妈。”
“好。”江蓓儿点头,“告诉妈妈,我在外面等她。”
江水溶穿上无菌服,走进产房。
严隽躺在产床上,头发被汗水打湿,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看到他进来,她勉强笑了笑。
“水溶……”
“我在,”江水溶握住她的手,“我在这里。”
接下来的时间,对江水溶来说既漫长又短暂。
他听着妻子承受着分娩的痛苦,听着医生和护士的指令,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只能握着她的手,给她擦汗,说些鼓励的话。
“用力!很好!看到头了!”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出来了!”
严隽咬紧牙关,最后一次用力。
然后——
“哇——”
清脆响亮的啼哭声响起。
“是个男孩!健康漂亮!”护士喜悦地宣布。
江水溶看向那个被护士抱在手里的小小身影——红扑扑的,皱巴巴的,正挥舞着小手大声哭着。
那是他的儿子。
江辰。
“严隽,你看……”他声音哽咽,“我们的儿子。”
严隽疲惫地笑着,眼泪流了下来:“让我看看……”
护士把清理好的宝宝放在她胸前。
小小的人儿立刻安静下来,似乎知道这是妈妈。
江水溶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热。
他有儿子了。
他和严隽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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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江蓓儿听到婴儿啼哭声,立刻站了起来。
几分钟后,护士推着严隽出来,江水溶跟在旁边,怀里抱着一个襁褓。
“妈妈!”江蓓儿快步走过去。
严隽虽然疲惫,但精神很好:“蓓儿,来看弟弟。”
江水溶小心地蹲下身,让江蓓儿能看到襁褓里的小脸。
那是江蓓儿第一次见到弟弟。
小小的,红红的,眼睛闭着,小嘴微微张着。
他的头发很黑,手指细细的,一只手还握成小拳头。
“他好小。”江蓓儿轻声说。
“新生儿都这样,”护士笑着说,“过几天就会白白胖胖的。”
江蓓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弟弟的小手。
那只小手立刻抓住了她的手指,很轻,但很坚定。
江蓓儿愣住了。
然后,她笑了。
那是江水溶很少见到的,属于六岁孩子的、纯粹开心的笑容。
“他认识我,”江蓓儿说,“我是姐姐。”
“对,”严隽温柔地说,“你是姐姐,他会最爱姐姐。”
回到病房,一切安顿好后,江水溶给顾永年打了电话。
“外祖父,生了,男孩,六斤八两,母子平安。”
电话那头,顾永年声音哽咽:“好……好……我马上来!”
等待顾永年的时候,江蓓儿一直坐在婴儿床边,静静地看着弟弟。
新生儿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动动小手小脚,或者发出细微的声音。
江蓓儿就像观察一个有趣的科学现象一样,认真记录着:呼吸频率、睡眠周期、反射动作……
“你在做什么?”江水溶走过来问。
“观察,”江蓓儿说,“收集数据,了解他的发育规律。”
江水溶失笑:“他是你弟弟,不是实验对象。”
“我知道,”江蓓儿认真地说,“但了解他,才能更好地照顾他。”
这话说得有道理,江水溶无法反驳。
下午,顾永年赶来了。
老爷子看到重外孙,激动得老泪纵横。
“像,真像,”他端详着小宝宝,“鼻子像小隽,嘴巴像水溶,这额头……像我!”
大家都笑了。
傍晚,严隽和小辰都睡着了。
江水溶让芳姐带顾永年回去休息,自己和江蓓儿留在医院陪夜。
父女俩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长椅上。
“累吗?”江水溶问女儿。
“不累,”江蓓儿摇头,“爸爸,弟弟会健康长大,对吗?”
“对,”江水溶肯定地说,“他会健康、快乐地长大。有爸爸妈妈,有姐姐,有外曾祖父,有很多人爱他。”
江蓓儿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我也会保护他。”
江水溶心中一暖,搂住女儿的肩膀:“爸爸知道。”
夜深了。
病房里,严隽睡得正熟,身边的小床上,江辰也在安睡。
江水溶站在床边,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妻子,女儿,儿子。
他想起末世,想起孤独,想起挣扎。
然后想起遇见严隽,想起蓓儿出生,想起重建家庭,想起现在的圆满。
这一路,不容易。
但所有的苦难,都为了这一刻的甜蜜。
所有的等待,都值得。
他俯身,在严隽额头轻轻一吻,又在儿子的小脸上碰了碰。
然后走到陪护床边,看着已经睡着的江蓓儿。
“晚安,我的宝贝们。”他轻声说。
窗外,月光如水。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而江家,迎来了新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