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穿越水浒成王伦 > 第81章 渡天堑观南国气象,入润州暗潮初涌动

第81章 渡天堑观南国气象,入润州暗潮初涌动(1 / 1)

九月初七,霜降。

晋阳城南的官道上,八百人的队伍正逶迤南下。马蹄踏碎薄霜,铁甲映着晨光,队列绵延里许,却只闻马蹄声、脚步声、车轮碾过石板的辘辘声——竟无一人喧哗。

王伦勒马于道旁高岗,回望北方。

晋阳城的轮廓在晨雾中渐远,城头“王”字大旗犹自可见。那是他三年心血所系——从梁山泊一介草寇,到如今坐拥三大战区、数十州府的义军领袖。城下新垦的田亩连绵如棋盘,那是《垦荒令》颁行后的景象;远处营寨炊烟袅袅,那是整训新军的驻地。

“主公,”公孙胜策马来到身侧,道袍在晨风中微动,“可是心有挂碍?”

王伦沉默片刻,缓缓道:“五十万军民的身家性命,岂能轻放。只是”他转而望向南方,“江南此行若不成,北地纵有百万兵,亦是无根之萍。”

“江南富庶,长江天险,若能联手,确可成南北呼应之势。”公孙胜轻捋长须,“然贫道昨夜观星,见金陵方向星象纷乱,主客星相冲,恐有波折。方腊经营六载,内部盘根错节,此行不易。”

“正是难,才须亲往。”王伦抖缰催马,“走吧。”

队伍继续南下。过潞州、泽州,出太行山口,眼前豁然开朗——中原大地,一望无垠。

时值深秋,中原的田野却呈现出一幅诡异景象:官道两侧,近处的田亩尚有农人收割晚粟,远处的村落却多见断壁残垣。道旁时见新坟,白幡在秋风中瑟瑟作响;流民三五一堆,蜷缩在破庙檐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这支衣甲鲜明的队伍。

卞祥策马至王伦身侧,低声道:“哥哥,这一路所见,比咱河北还惨。”

杜壆接话:“此处去岁遭了蝗灾,今春又有兵祸——田虎残部与官军在此拉锯三月,百姓苦不堪言。”

王伦没有答话。他看见一个老妇跪在道旁,面前摆着草席裹着的小小尸身,正用枯手一把把撒土。一个三四岁的孩童坐在旁边,不哭不闹,只是呆呆看着。

“安道全。”王伦唤道。

神医驱马上前。

“去看看那孩子。”

安道全下马走近,片刻后回来,脸色凝重:“饿的。那老的也撑不过三日。”

王伦沉默。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碎银,递给亲兵:“去买些饼,再雇辆车,送他们去晋阳——就说是我王伦收留的流民。”

“主公,”公孙胜轻叹,“一路流民万千,救不过来的。”

“救一个是一个。”王伦看着那老妇颤巍巍地接过饼,先掰了一大块塞进孩子嘴里,自己才小心地咬了一小口,“咱们举义旗,若连眼前人都救不了,谈何救天下?”

此言一出,周围几个将领都垂下头。

史文恭按剑的手松了又紧,忽然道:“某在曾头市时,也见过这般景象。那时只想着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如今想来惭愧。”

武松闷声道:“俺在景阳冈打虎时,只道天下不平事,一拳打去便是。现在才知,这世道的‘虎’,杀不完。”

队伍继续前行。这一日,王伦下令:凡遇老弱流民,皆分些干粮;见病死路旁者,令士卒挖坑掩埋。八百人的队伍,行军速度慢了下来,但沿途百姓的眼神,从最初的恐惧躲避,渐渐变成了复杂的注视——有疑惑,有期盼,也有深深的麻木。

第三日黄昏,队伍抵达黄河渡口。

大河东流去,何处是故园

黄河在此处拐了个大弯,浊浪滔滔,声如雷鸣。

北岸渡口萧条,仅有的几条渡船破旧不堪。船夫是个佝偻老者,见大军到来,吓得跪地磕头:“军爷饶命!小老儿只有这几条破船,实在载不了这许多人”

李俊上前扶起他:“老丈莫怕,我等是义军,不伤百姓。你这些船,我们租了。”

老者颤巍巍抬头,看着李俊那张被江风吹得黝黑却带笑的脸,又看看后面肃立的队伍——虽盔甲鲜明,却无杀气腾腾之态,这才稍稍安心。

渡河需时。王伦命队伍在岸畔扎营,自己带着几个将领登上岸边土坡。

夕阳西下,大河如金。对岸远山如黛,云霞漫天。

“好一条大河。”公孙胜轻捋长须,“贫道当年随师云游,曾在此处见一奇景——黄河水清三日,两岸百姓皆言祥瑞。如今想来,不过是上游沙土暂淤罢了。”

李助淡淡道:“江河改道,王朝更替,皆是天道循环。只是苦了百姓。”

王伦望着东去流水,忽然问道:“诸位可知,这条河见证了多少兴亡?”

众人静听。

“春秋时,晋楚争霸,战于此岸;战国时,秦赵长平血战,四十万赵卒白骨沉沙;楚汉相争,刘邦项羽划鸿沟为界,鸿沟便是黄河支流。”王伦声音平缓,却字字清晰,“及至本朝,太祖皇帝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亦是渡此河而取天下。”

他顿了顿,声音转沉:“而今,河北沦于胡尘,中原饥馑遍野,这滔滔河水,又要见证什么?”

,!

卞祥握拳道:“哥哥何必长他人志气!咱们有三大战区,五十万兵,何惧胡虏!”

“不是惧。”王伦摇头,“是警醒。你们看这河水,千年如一日东流,可曾因哪个帝王将相停留片刻?王朝兴衰,在它眼中不过一瞬。咱们今日所做一切,数百年后,或许也只是史书上几行字——但这一瞬,对活在当下的百姓,就是一生。”

他转过身,看向八百将士的营寨。炊烟袅袅升起,士兵们围坐火堆,有人在磨刀,有人在补甲,有人抱着长枪望乡。

“我要让后世读史至此,能说一句:‘大宋朝,有一支义军,曾想为这天下百姓,争一条活路。’”

暮色渐深,大河呜咽。

当夜渡河时,出了件意外。

月夜渡浊浪,义举动人心

李俊、张顺指挥水军,将八百人分批摆渡。至第三批时,上游忽然漂来大量浮木——原是上游山洪暴发,冲垮了木桥。

一条渡船躲闪不及,被浮木撞中船舷,眼看就要倾覆。船上是三十名神机营士卒,人人背负火铳火药,一旦落水,后果不堪设想。

“稳住!”张顺大喝一声,竟从另一船头纵身跃入河中。

时值深秋,河水冰冷刺骨。张顺如浪里白条,几个起伏已到危船旁,双手抵住船帮,竟要以人力稳住船只!

“快!绳索!”李俊急令。

几条绳索抛下,张顺咬牙扛住船身,额头青筋暴起。船上士卒纷纷将火铳高举,减轻重量。

便在此时,一截合抱粗的浮木顺流直撞而来!

“躲开!”船上士卒惊呼。

张顺若躲,船必翻;若不躲

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从岸上掠下!

史文恭!

但见他脚踏浮木,借力腾空,腰间长剑出鞘——夜色中寒光一闪,那截浮木竟被从中劈开!木屑纷飞中,史文恭身形落下,单足在另一截浮木上一点,已稳稳落在船头。

“起!”他低喝一声,与张顺同时发力。

渡船被硬生生推离险区。

岸上响起一片喝彩。连那几个老船夫都看呆了:“这这是人还是神仙?”

渡河继续。至子夜时分,全军安然过河。

王伦令军需官多付三倍船资,又赠老船夫一袋御寒的姜糖:“老人家,天冷了,保重身子。”

老船夫捧着姜糖,老泪纵横:“军爷小老儿在这渡口摆渡四十年,见过的官兵无数,抢东西的、打人的、杀人的从没见过您这样的。您您真是义军?”

“真是。”王伦翻身上马,于夜色中回头,“老丈,若他日有北地来的流民要过河,还请行个方便——就说,是晋阳王伦请他们过去的。”

马蹄声远,老船夫跪在渡口,向着南去的队伍,重重磕了三个头。

淮南风光异,暗流悄然生

过黄河后,景象渐异。

中原的萧瑟被淮北的丰饶取代。虽已是深秋,稻田里晚稻犹存,农舍白墙黛瓦,村口孩童嬉戏,老翁晒着太阳打盹——一派北地难得的宁和。

但细看之下,亦有隐忧。

队伍经过几个集镇,见市集虽热闹,粮价却高得惊人;百姓衣着整洁,眉宇间却有忧色。打听才知,淮南今年收成本不错,但官府加征“抗辽捐”“练军税”,层层盘剥下来,百姓所剩无几。

这日晌午,队伍在颍州城外歇脚。

王伦与公孙胜、杜壆等人坐在茶棚里,听茶博士闲谈。

“客官是北边来的?哎呦,看您这打扮,是军爷吧?”茶博士是个话多的,“咱这儿许久不见北兵了。听说北边在打仗?”

杜壆道:“老丈消息倒是灵通。”

“咳,南来北往的客商说的。”茶博士压低声音,“听说北边有个王伦王大帅,占了河北山东,连淮西都拿下了——可是真的?”

王伦与公孙胜对视一眼??

“老丈觉得,这是好事坏事?”公孙胜捻须笑问。

茶博士左右看看,声音更低了:“按理说,咱们该念着朝廷的好。可朝廷唉。”他摇摇头,“加税加捐,咱们小百姓吃不消啊。那王伦要真像传说里那样,不抢百姓,还给分田那倒是好事。”

正说着,外面忽然喧哗。

却是几个士卒与当地乡勇起了冲突。

原来队伍歇脚时,有几个年轻士兵见路旁柿子树果实累累,忍不住摘了几个。恰被巡乡的乡勇看见,便围了上来。

“哪来的丘八!光天化日偷东西!”

“就几个柿子,值当什么”

“值当什么?这是王法!”乡勇头目是个黑脸汉子,腰挎朴刀,“瞧你们这打扮,不是官军吧?莫非是流寇?”

气氛顿时紧张。

王伦起身走出茶棚。卞祥、史文恭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

那黑脸乡勇见王伦气度不凡,拱手道:“这位大人,您的手下偷摘民果,按律该鞭笞二十,赔偿主家。”

王伦看向那几个士兵:“可是真的?”

士兵们低头不语,手里还攥着柿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伦沉默片刻忽然道:“卞祥。”

“在!”

“按军规,偷盗百姓财物者,当如何?”

卞祥一愣,随即肃然:“杖三十,赔偿十倍。”

“执行。”

“哥哥!”几个将领欲劝。

王伦摆手:“军规就是军规。”

当着众乡勇和围观百姓的面,三十军棍结结实实打在士兵背上。打完,王伦令军需官取出一贯钱,递给那黑脸乡勇:“赔偿主家。多出的,请分给乡亲。”

乡勇们愣住了。

黑脸汉子接过钱,犹豫道:“大人您这”

“某姓王,名伦。”王伦平静道,“从北边来,要去江南。”

“王伦?!”乡勇们哗然。

那黑脸汉子忽然单膝跪地:“可是收复燕云的王义将军?可是在晋阳颁《垦荒令》的王大帅?”

“正是。”

黑脸汉子猛然抱拳:“颍州乡勇教头陈敢,参见大帅!”他回头对乡勇们喝道,“都跪下!这是真正为咱们百姓做主的王大帅!”

哗啦啦跪倒一片。

王伦扶起陈敢:“陈教头请起。是我治军不严,让乡亲见笑了。”

“不敢不敢!”陈敢激动道,“大帅,您不知道,咱们淮南百姓早听说了您的事!都说您若是来了淮南,定能给咱们减税分田!”他压低声音,“不瞒大帅,咱们乡勇里,早有兄弟商量着要去河北投奔您”

王伦心中一动,看向公孙胜。

公孙胜微微颔首。

“陈教头,”王伦道,“我等此行去江南有要事。但请转告乡亲:义军所到之处,必不扰民。他日若有机会,王某定来淮南,与父老共商安民之策。”

陈敢重重点头,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大帅,这是咱们颍州乡勇的令牌。您带着,这一路淮南地界,见牌如见人——没人敢为难您!”

王伦郑重接过。

离开颍州时,队伍后面跟了不少百姓,默默相送。

马车上,公孙胜道:“主公,民心如水,水能载舟啊。”

王伦摩挲着那块木牌,轻声道:“越是如此,越不能负了他们。”

夜探盱眙城,忠良有余悲

又行两日,至盱眙地界。

时近黄昏,王伦令在城外十里扎营。刚安顿好,马灵来报:盱眙守将陈昭,秘密求见。

“陈昭?”杜壆道,“可是张叔夜张节度使的旧部?”

“正是。”马灵道,“他说有要事,务必面见主公。”

夜色深沉时,陈昭一袭布衣,从城墙垂绳而下,悄然而至。

见面在营旁小树林。陈昭三十五六年纪,面庞瘦削,眼带血丝,见面便躬身长揖:“末将陈昭,冒死求见王大帅。”

王伦扶起他:“陈将军不必多礼。张节度使可好?”

陈昭苦笑:“张公月前调任济州知府,明升暗降,实是被排挤出京畿要地。离任那日,他在淮阳军衙署独坐至深夜,写下一幅字”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纸。

王伦展开,就着月光看去,是张叔夜笔迹:

“北望燕云泪,南来笳鼓惊。

书生空有剑,难御虎狼兵。

山河犹破碎,庙堂自承平。

何日真豪杰,重整旧乾坤?”

字迹苍劲,墨透纸背,最后一笔几乎划破纸张。

王伦默然良久,将字卷仔细收起:“张公忠义,王某敬佩。”

陈昭又从怀中取出一物——是幅帛制地图,密密麻麻标注着江淮地势、驻军、粮仓。

“此图是末将自己所绘。”陈昭低声道,“张公并不知情。但他常对末将等旧部叹息:‘朝廷联金灭辽,实乃与虎谋皮。金人凶悍,灭辽后必生他念。届时河北首当其冲,江南真能安枕么?’”

王伦看图,手指停在滁州位置——那里用朱笔重重标注:“刘光世部五千精兵,三日前秘密移驻,距金陵二百里。”

“刘光世是童贯心腹。”杜壆皱眉,“这是防着我们与江南结盟。”

陈昭点头,看向王伦,眼神复杂:“大帅当年化名王义,奉旨北上,浴血收复燕云十六州——此事天下皆知。末将虽在朝廷为官,亦知何为忠义,何为功业。”

他深吸一口气:“张公曾言:‘王义将军收复故土,却遭构陷,此乃朝廷之过。若天下忠良皆如此下场,谁还愿为朝廷效命?谁还愿保境安民?’”

林中寂静,唯闻秋虫低鸣。

王伦缓缓道:“张公过誉了。王某所做,不过尽一份本心。”

“非是过誉。”陈昭正色,“末将此来,非为结交‘反贼’,是为见一见曾为大宋收复故土的将军。这图献给大帅,望大帅与江南联手后,能念及北地百姓,念及这华夏山河。”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金人铁骑,恐比辽人更凶。朝廷如今所为,无异于自毁长城。将来若有事变,望大帅能担起保境安民之责。”

说罢,陈昭深施一礼,转身欲走。

“陈将军留步。”王伦唤住他,“今后若有事,可去晋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昭身形一顿,没有回头,只摆了摆手,消失在夜色中。

公孙胜轻叹:“张叔夜、陈昭这般忠良,却不得重用,反而遭排挤。这大宋的江山”

“所以我们要走一条新路。”王伦收起地图,“一条能让忠良尽其才,百姓安其生的路。”

长江烟波阔,金陵风云聚

九月中,队伍抵达长江北岸。

浩荡大江,横无际涯。对岸润州城郭巍峨,钟山如屏,秦淮如带,果然虎踞龙盘帝王州。

八百人列阵江边。秋阳下,铁甲森森,刀枪如林。

王伦立马高坡,望着滔滔江水,良久无言。

“主公,”扈三娘策马上前,“可是在想江南之事?”

王伦摇头,指着江水:“我在想,这长江天险,护了江南多少年太平。可这份太平,也让多少人忘了——山河之固,在德不在险。”

他回身,看向八百将士:

“兄弟们!眼前就是江南!六朝金粉地,十里繁华乡!”

声音在江风中传开:

“那里有咱们北地人想都不敢想的富贵——玉食锦衣,画舫笙歌,美人如玉,酒池肉林!”

将士们静静听着。

“但你们知道,这富贵是怎么来的吗?”王伦声音陡然转厉,“是朝廷每年给辽夏金人的岁币换来的!是边关将士的血换来的!是北地百姓的赋税换来的!”

他马鞭直指对岸:

“他们用咱们父老的血汗,换来自己的太平!用边关的烽火,换来秦淮的笙歌!如今辽国将亡,金人势大,他们还在做着‘联金灭辽、坐收渔利’的美梦!还在猜忌忠良,排挤能将!这样的江南,真能永保太平吗?!”

江风呼啸,旌旗猎猎。

“咱们今天去,不是去羡慕他们,是去叫醒他们!”王伦拔剑向天,“告诉他们——北边的狼走了,虎又来了!告诉他们——长江天险,挡得住船,挡不住人心溃散!秦淮风月,迷得住眼,迷不住胡骑铁蹄!”

剑锋在秋阳下寒光凛凛:

“咱们要让江南人看看,什么叫收复过燕云的兵!什么叫保境安民的骨!什么叫不忘北地的魂!”

“保境安民!不忘北地!”八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大江。

对岸码头上,早已候着一支船队。十二艘楼船高大华丽,当中一艘船头站着江南左丞相娄敏中,紫袍玉带,面带微笑。他身旁立着一人,约莫四十余岁,面容阴鸷,鹰视狼顾,正是方腊三弟、江南丞相方貌。

见王伦队伍列阵完毕,娄敏中令船队靠岸,与方貌一同下船迎接。

“江南左丞相娄敏中,丞相方貌,奉圣公之命,恭迎义王殿下!”娄敏中长揖及地,礼数周到。方貌则只是微微拱手,目光在王伦身上扫过,带着审视之意。

王伦下马还礼:“有劳二位丞相。”

“殿下一路辛苦。”娄敏中笑道,“圣公虽在清溪洞坐镇,但特命我等在润州盛情相迎。馆驿已备好,请殿下与诸位随我等登船。这十二艘楼船是公主亲自挑选,备有热水新衣,诸位可稍事休整。”

王伦扫了一眼楼船,淡淡道:“二位丞相美意,王某心领。只是我这些兄弟都是行伍之人,坐不惯大船。我们自备了船只,跟在丞相船队后面即可。”

说罢一挥手。

李俊、张顺早已准备妥当——四十艘梭形快船从芦苇荡中驶出,船首包铁,船身低矮,虽不及楼船华丽,但排列有序,进退有度,赫然是训练有素的水军阵列。

方貌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冷笑道:“殿下果然治军有方。”

娄敏中忙打圆场:“将军严谨,佩服佩服。那便依将军。”

王伦只带史文恭、武松、杜壆、卞祥、张清、李助、公孙胜、安道全、扈三娘等十余人登上楼船,其余人分乘快船,紧随其后。

船队起锚,驶向江心。

站在楼船甲板上,江风浩荡,衣袍猎猎。对岸润州城越来越近,城墙垛口、守军旗帜已清晰可见。

娄敏中在一旁殷勤介绍:“义王殿下请看,那是燕子矶,地势险要,当年太祖破南唐,便由此登陆;那是幕府山,山下有前朝石刻;前方便是秦淮河口,今夜在‘揽月楼’设宴,那楼建于水上,需乘画舫前往”

方貌忽然插话,语气带着试探:“听闻义王殿下麾下猛将如云,不知此次带来多少精锐?”

王伦平静道:“八百人。”

“八百?”方貌挑眉,“金陵城中,江南将士数十万。殿下只带八百人,倒是自信。”

“兵在精,不在多。”史文恭冷冷接话,“当年某在曾头市,率三百骑破官军五千——靠的不是人多,是这个。”他拍了拍腰间剑柄。

方貌眼神一冷,正要说话,娄敏中急忙岔开话题:“殿下请看,快到秦淮河口了。”

船队驶入河口。

霎时间,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此时华灯初上,两岸楼阁连绵,千窗灯火,倒映在粼粼水波中。丝竹之声从画舫楼台飘出,歌女柔婉的唱腔混着酒香脂粉气,在氤氲水汽中弥漫:

,!

“秦淮水暖帝王州

哪管北地烽烟稠”

画舫穿梭如织,舫中宾客举杯笑谈,歌姬起舞,文士吟诗——好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杜壆低声对卞祥道:“你看这些人,可知北方如今什么光景?”

卞祥哼道:“醉生梦死!”

便在这时,王伦忽然转身,对身后众人,也对着楼船上所有江南吏员、船工,朗声道:

“好一个秦淮风月!好一个六朝金粉!”

声音在笙歌中格外清晰,许多画舫都安静下来。

“可你们知道,定都此处的王朝,为何大多短命么?”王伦望着两岸灯火,声音渐高,“因为偏安一隅,必生懈怠!有了长江天险,便以为可高枕无忧;有了鱼米之乡,便只顾享乐奢靡!”

他猛地指向北方:

“却不知,真正的危机从不在水上,而在人心——在朝堂的昏聩,在将士的怯懦,在百姓的麻木!朝廷如今搞‘联金灭辽’,以为驱狼吞虎,可坐收渔利。但我今日告诉诸位:这是自掘坟墓!”

秦淮河上一片寂静,无数目光投向楼船。

“金人凶悍,十倍于辽!灭辽之后,必生吞宋之志!届时长江天险,真挡得住铁蹄吗?这秦淮风月,真保得住吗?!”

王伦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

“我们今日来江南,不是来羡这富贵,是要叫醒还在梦中的人!告诉江南的百姓、江南的将士——天险不可恃,富贵不可保!唯有南北联手,上下同心,才能守住这华夏山河,保住这衣冠文明!”

话音落下,许久无声。

一艘画舫中,忽有文士起身,向着楼船方向,深深一揖。

接着是第二人、第三人

娄敏中脸色数变,最终长揖及地:“殿下之言,振聋发聩。敏中受教了。”

方貌却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王伦扶起娄敏中:“丞相言重。王某此来,是带着诚意,也带着警醒。望江南上下明白,此刻已是生死存亡之秋。”

正说着,船队在一座巨大的水上楼阁前停下。

揽月楼。

楼高五层,通体琉璃灯照耀,亮如白昼。乐声从楼中飘出,隐约可见舞影翩跹。

“到了。”方貌开口,声音冷淡,“请吧,义王殿下。江南群雄,已在楼内等候。”

王伦抬头,望向那灯火辉煌的楼阁。

楼窗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他整了整衣袍,对身后众人低声道:

“记住,宴无好宴。但既来了,便要让江南看看——什么叫北地豪杰。”

史文恭按剑,武松握拳,李助、公孙胜道袍无风自动。

王伦当先踏上台阶。

楼门缓缓打开,笙歌酒香扑面而来。

门内,是江南的盛宴,也是暗流汹涌的战场。

门外,秦淮河的夜色中,不知有多少刀剑,已悄然出鞘。

而王伦心中所念,却是时迁清晨密报中的那句话:

“公主在桂树下,备茶两杯,从日出等到日落。一杯自饮,一杯始终空着。”

他深吸一口气,踏入楼中。

喜欢。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都市斩妖人:道爷只杀不渡 剑破尘锁 仙家 综武:吃软饭怎么了?我夫人邀月 三国:穿越太早大小乔都还是孩子 盗墓:爹啊我是你的宝贝大闺女啊 无限流:疯批邪神对我一见钟情! 穿越斗罗:觉醒星光鲁斯王 戏映山河:女王临朝录 我跟情敌有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