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技高一筹(1 / 1)

“屠夫”倒下了。

但死亡并未带走他那双眼睛里凝固的疯狂,反而像是将其烙印在了眉心那个猩红的弹孔周围。房间里的硝烟还未散去,血腥味和火药味混杂在一起,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

伊莎贝拉放下枪,手臂微微颤抖。这一枪开得毫不犹豫,但扣下扳机的瞬间,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脏的剧烈收缩。这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但在如此近距离、如此高压下终结一个如此重要的目标,仍是不同的。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检查周围环境,警戒可能残留的威胁。

“控制器安全了?”陈教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目光从“屠夫”的尸体转向那名正在检查起爆控制器的突击队员。

“确认安全!所有线路已物理切断!”队员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但依旧保持着专业,“不过建议尽快疏散,楼内可能还有其他未发现的爆炸物或诡雷。”

陈教官点头,按下通讯键:“指挥点,目标已击毙,主控室威胁解除,起爆控制器已失效。请求立刻派拆弹和医疗小组进入核心办公楼三层东南角房间。楼内可能仍有零星抵抗,建议后续部队逐层清理。”

“收到!干得好!”张上校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和释然,“支援马上就到!陈明远,你们情况如何?是否有伤亡?”

陈教官迅速扫视房间。四名匪徒全部毙命。己方突击队员两人轻伤,一人被流弹擦伤手臂,一人被飞溅的碎木划伤脸颊。王烁头上挨了重重一击,血流不止,正被另一名队员简单包扎。伊莎贝拉看起来没事,但脸色苍白。

“两人轻伤,王烁头部受创,需要紧急处理。其他人无大碍。”陈教官报告。

“医疗队已出发!原地坚守,等待支援!”

通讯暂时中断。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伤员压抑的呻吟。陈教官走到王烁身边,蹲下查看他的伤势。伤口在额角偏上的位置,是被霰弹枪枪管砸的,皮开肉绽,但似乎没有伤及颅骨,鲜血浸湿了临时按压的纱布。

“感觉怎么样?头晕吗?恶心吗?”陈教官低声问,手指轻轻检查王烁的瞳孔反应。

王烁眼前还有些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但他摇了摇头,咬牙道:“没事,教官就是有点晕。‘屠夫’”

“死了。伊莎贝拉解决了他。”陈教官说,目光却带着审视看向王烁,“你刚才冲得太猛了。如果‘屠夫’衣领上的触发装置不是压力式的,或者他反应再快零点一秒”

“当时没想那么多。”王烁扯了扯嘴角,牵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就想着不能让他按下按钮。”

陈教官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完好的那边肩膀,动作里有种无声的认可。他站起身,走向“屠夫”的尸体,蹲下仔细检查。除了眉心致命的枪伤,尸体上没有其他明显的致命伤。陈教官的目光落在“屠夫”紧握的右手上——即使在死亡后,那手指依旧保持着弯曲,仿佛还想抓住什么,或者按下什么。他小心地掰开手指,掌心空空如也,但指尖和虎口有厚厚的老茧,那是长期持枪留下的痕迹。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其他部位,在左小腿外侧发现一个硬物,撩起裤腿,是一个绑在小腿上的皮质刀鞘,里面插着一把造型狰狞、带有锯齿的军刀。

“他还留着近战武器。”陈教官拔出刀,刃口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的寒光,保养得极好,“看来,他并不完全信赖枪和炸药。”

“这种人,恐怕只信自己手里的东西。”伊莎贝拉走过来,声音还有些微哑。她看了一眼军刀,又看向“屠夫”狰狞的面容,眉头微蹙,“他死了,但他留下的烂摊子那些数据,真的删光了吗?”

陈教官走向桌子。便携式电脑的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但硬盘指示灯还亮着。他小心地操作了几下,屏幕重新亮起,显示出一个进度窗口——数据删除进度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七。

“没有删完。”陈教官说,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在我们突入时中断了。大部分原始数据应该还在,但可能部分索引或元数据被破坏。”

“也就是说,证据保住了?”王烁在队员搀扶下也走了过来。

“需要技术部门最终鉴定,但希望很大。”陈教官关闭电脑,小心地将硬盘和存储设备从连接线上取下,装回那个银色手提箱。箱子在刚才的混战中摔落在地,外壳有些凹陷,但防篡改锁扣依旧紧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里面的人!我们是‘雷霆’后续部队!报告情况!”

“安全!进来!”一名突击队员回应。

厚重的铁门被从外面推开,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迅速控制房间各个角落,紧随其后的是戴着“红十字”臂章的医疗兵和提着专业设备的拆弹专家。

“陈指挥!”带队的一名少尉向陈教官敬礼,“楼下残敌已基本肃清,正在逐屋搜查。医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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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兵立刻上前为王烁和其他伤员进行更专业的处理。王烁头上的伤口需要缝合,他被要求躺上担架。

“教官”王烁还想说什么。

“听从安排。”陈教官打断他,“你的任务完成了,而且完成得很好。现在,让医生处理你的伤。”

王烁看着陈教官沉静而坚定的目光,终于不再坚持,任由医疗兵将他抬上担架。在被抬出房间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屠夫”的尸体——那个曾经笼罩在整个园区、乃至无数受害者和他们这些行动人员心头的恐怖阴影,此刻只是一具逐渐冰冷的躯壳,倒在肮脏的地板上,无人再看一眼。

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王烁心头:是释然,是胜利的微光,但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虚无。这就是终结吗?如此激烈,又如此寻常。

核心办公楼的清理工作持续了数小时。除了主控室,楼内其他地方又发现了三处小当量的炸药布置,均被拆弹专家安全解除。此外,还找到了更多的犯罪证据,包括账本、通讯记录、囚禁人员的详细档案,甚至一些未及转移的现金和贵重物品。整栋建筑就是一个巨大的罪证陈列馆。

园区其他区域的扫尾工作也在同步进行。所有幸存者——总计超过两百人——被集中安置,接受医疗救治、身份核实和心理疏导。俘虏的武装分子被分批看押,等待审讯。阵亡的“雷霆”和“利剑”队员遗体被小心地收敛,他们的名字将刻在荣誉墙上,但此刻,胜利的代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王烁的伤口在临时医疗点缝合了七针,打了破伤风针,又接受了脑部ct检查,确认没有颅内出血或严重脑震荡,但需要留院观察。伊莎贝拉除了几处擦伤和过度疲劳,并无大碍,但她坚持留在医疗点附近,帮忙照顾其他轻伤员和情绪不稳的幸存者。

黄昏时分,园区内的大部分枪声和喧嚣已经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有序的车辆往来、无线电通讯和人员的低声交谈。夕阳的余晖给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镀上了一层悲壮而宁静的金红色。

陈教官处理完最初的汇报和交接工作后,来到了医疗点。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作战服,脸上的烟灰和血迹已经洗去,但眼里的血丝和深深的疲惫无法掩盖。

他在王烁的病床边坐下,递给他一个削好的苹果。“感觉怎么样?”

“头还有点晕,伤口一跳一跳地疼,但比之前好多了。”王烁接过苹果,没吃,拿在手里,“外面都结束了?”

“主要战斗结束,但后续工作还很漫长。证据整理、人员甄别、跨国协调、责任追究”陈教官揉了揉眉心,“不过,最危险的部分已经过去了。你们发现的证据和救出的人质,价值无法估量。”

王烁沉默了一下,问:“教官,你之前真的打算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些人质吗?如果地下通道没找到,或者突击来不及”

陈教官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望向帐篷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作为现场指挥官,我必须考虑所有选项,并选择代价最小的路径。当时的情况,正面强攻必然导致人质大量伤亡,且无法保证阻止爆炸。我的个人风险,与二十多条生命相比,是可以计算的代价。”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数学公式,但王烁能听出那平静之下深藏的东西。“可是”

“没有可是。”陈教官转过头,看着王烁,“这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选择。幸运的是,你们找到了通道,突击队行动果断,伊莎贝拉枪法精准,我们赢了。”他顿了顿,“说到伊莎贝拉,她状态怎么样?我注意到她开枪后,情绪有些不对。”

王烁回想起伊莎贝拉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臂。“她没说,但我想亲手终结‘屠夫’,对她来说压力很大。毕竟,那是我们追踪了这么久的目标。”

陈教官点头:“晚点我会和她谈谈。这种经历,需要时间消化。”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明天可能会有联合调查组的人来问话,关于你们被囚禁期间以及后来的经历,如实陈述即可。”

“教官,”王烁叫住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屠夫’他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关于是谁出卖了他真的没有‘内线’吗?”

陈教官的脚步停住了。他没有回头,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情报的来源是多方位的,综合研判的结果。”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谨慎,“有时候,敌人内部的猜忌和裂痕,就是最好的‘内线’。‘屠夫’自己树敌太多,他的覆灭是必然。至于具体的细节”他终于转过身,脸上是王烁熟悉的、不容置疑的严肃,“那不是你需要关心的,王烁。你的任务是好好养伤,然后准备好接受新的训练和挑战。这次行动暴露了你的优点,也暴露了不足。活下来,就有机会变得更强。”

,!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帐篷。

王烁躺在病床上,咀嚼着陈教官的话。没有直接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或许真的没有某个具体的叛徒,又或许有,但那属于更高层面、更复杂的博弈,不是他这个层级能够触碰的。他将苹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在口中蔓延,冲淡了喉咙里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不知过了多久,帐篷帘被轻轻掀开,伊莎贝拉走了进来。她已经清洗过,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金色的长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披在肩上。她看起来平静了许多,但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阴影,王烁看得出来。

“感觉如何?”伊莎贝拉在王烁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语气恢复了往常的冷静,但比平时柔和一些。

“还行,死不了。”王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你呢?”

伊莎贝拉沉默了几秒,碧蓝的眼睛看着帐篷的某个角落。“我没事。那一枪是必要的。我确认过,他衣领上有触发装置。”

“我知道。”王烁说,“你救了所有人,包括我。如果你慢一点,他可能就咬下去了。”

“我接受过训练,知道何时该扣动扳机。”伊莎贝拉的声音没有波澜,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只是当你真正面对这样一个目标,一个制造了无数痛苦和死亡的源头,当你掌握着终结他的权力时,那种感觉很复杂。不是犹豫,而是一种沉重的清晰。”

王烁能理解这种感觉。在最终对决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个细节都无限放大,生与死的界限薄如蝉翼。那不是简单的杀人,而是在一个庞大的、充满血泪的叙事中,亲手画下一个沉重的句点。

“他罪有应得。”王烁最终说道,声音坚定,“你做得对。”

伊莎贝拉点了点头,似乎将这个结论在内心又确认了一遍。她换了个话题:“陈教官来过了?”

“嗯,让我好好养伤,准备迎接新的‘折磨’。”王烁苦笑。

“很符合他的风格。”伊莎贝拉嘴角也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但很快又消失了,“他有没有说后续的安排?关于我们?”

王烁摇头:“只说明天可能有调查组问话。其他的,恐怕要等回国之后了。”

两人一时无言。帐篷外传来医疗兵低声交谈和伤员偶尔的呻吟,远处还有引擎的轰鸣。这场跨越国境、持续多日的激烈行动,似乎真的走到了尾声。但他们都清楚,对于他们个人而言,一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被囚禁的恐惧,并肩作战的信任,生死一线的抉择,还有手上沾染的鲜血(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这些经历将如烙印般刻在他们的生命里。

“不管后续如何,”伊莎贝拉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王烁,谢谢你。在地下囚室,还有最后在房间里你没有放弃。”

王烁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你也一样。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了。我们是搭档,不是吗?”

“搭档”伊莎贝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中似乎有微弱的光芒闪过,“是的。搭档。”

简单的两个字,在此刻的情境下,却仿佛有了更重的分量。

又聊了几句,伊莎贝拉起身离开,让王烁继续休息。王烁躺在床上,虽然身体疲惫,伤口疼痛,但大脑却异常清醒。他回忆着行动的每一个细节,从被俘时的绝望,到与伊莎贝拉联手逃脱的惊险,从发现地下囚室的震撼,到楼前看着陈教官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揪心,再到最后房间里那电光石火的搏杀

“技高一筹”他低声自语。最终是伊莎贝拉的精准射击结束了“屠夫”的疯狂。但他也记得自己扑上去抓住“屠夫”手腕时,对方那非人的力量和眼中燃烧的毁灭火焰。那不仅仅是力量的较量,更是意志的碰撞。在那一刻,支撑他的不是多么高深的格斗技巧,而是一种最原始的信念: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让所有人的牺牲白费!

或许,这就是陈教官所说的“不足”和需要“变得更强”的地方。不仅仅是体能、技能,更是那种在极端压力下,依然能保持冷静、做出最有效反击的全面素质。这次他活下来了,有运气的成分,有战友的帮助,也有他自己关键时刻的不放弃。但下一次呢?

他必须变得更强。为了不辜负这次活下来的机会,也为了在未来可能面临的、更黑暗的战斗中,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战友,完成使命。

夜色渐深,医疗点的灯光在帐篷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远处,联合行动指挥部的灯火依旧通明,一场跨越边境的雷霆风暴终于平息,但风暴过后,重建秩序、清算罪恶、抚平创伤的漫长工作,才刚刚开始。而对于王烁和伊莎贝拉这样的年轻战士而言,他们的路,也还很长。这次惊心动魄的“毕业考”,只是他们漫长军旅生涯中,一个沉重而深刻的起点。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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