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官的回答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前线激荡开无声的涟漪。
指挥点里,一名上校军官猛地抓起通讯器,压低声音嘶吼:“陈明远!你疯了?!这是送死!我们决不能同意!”
陈教官(陈明远)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张上校,这是现场指挥官的判断。拖延或拒绝,他会立刻杀人。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救出剩余人质的路径。执行命令,让狙击手就位,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但在我发出明确信号前,绝不许开枪。这是最终命令。”
短暂的沉默后,张上校的声音带着沉重的挫败感:“明白。所有单位注意,执行陈指挥命令。狙击组,报告观察情况。”
各个狙击点的汇报声在加密频道里低频率响起:
“一号位,无法锁定目标,目标大部分身体隐蔽在窗框后,起爆器握在手中,拇指置于按钮上方。重复,无法确保一击致命或使其丧失按下按钮能力。”
“二号位,同感。角度不佳,有反光干扰。”
“三号位,疑似发现楼内其他持起爆器人员,数量不明,位置分散。”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屠夫”并非孤注一掷,他安排了多个起爆点,形成了互相监督、一人倒下即全体引爆的死亡连锁。
楼前,陈教官缓缓转身,再次面向那栋吞噬生命的建筑。他挺直身躯,声音清晰地传入楼内:“‘屠夫’,我接受你的条件。现在,放人。”
楼上的狂笑声再次响起,充满了得逞的恶毒:“好!有胆量!那就开始吧!记住,每出来一个人,你向前十米!我要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进地狱!”
沉重的铁门再次发出呻吟,被推开稍大一些的缝隙。一个瘦弱的、穿着破烂西装的亚洲中年男人被推了出来,他同样被蒙着眼,双手反绑,脸上满是淤青,嘴角淌血。他踉跄几步,茫然地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走!往你后面走!”楼里传来呵斥。
中年男人吓得一哆嗦,开始跌跌撞撞地向后挪动。
陈教官深吸一口气,迈开步伐,向前走去。一步,两步军靴踩在碎石和尘土上,发出清晰而沉重的声响。他的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铁门,对侧方正在缓慢移动的人质,以及后方安全区战友们焦灼的目光,似乎都视而不见。
十步。他精确地停在距离刚才位置十米远的地方。那个中年男人也被冲出接应的士兵带回。
“第一个!哈哈,不错!”“屠夫”的声音透着兴奋,“继续!”
铁门后,人质开始被有节奏地逐一释放。有男有女,有年轻有年长,无一例外都带着遭受虐待的痕迹。他们走出黑暗,重见天日,在士兵的搀扶下奔向生的希望。而陈教官,则像一尊移动的雕像,随着每一个人质的获救,向前迈出十步,一步步逼近那死亡的临界点。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每接近一米,楼内那些射击孔后的枪口似乎就更清晰一分,楼上“屠夫”那狞笑的面容也更扭曲一分。王烁在望远镜后,手心全是冷汗,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膛。他看着教官挺拔却孤独的背影,一股强烈的冲动和无力感撕扯着他。
“我们不能就这么看着!”王烁猛地转向旁边的“利剑”队员,“楼里情况到底怎样?有没有其他入口?通风管道?下水道?”
队员摇头,脸色灰败:“早排查过了。这栋楼是‘屠夫’的老巢,被他经营多年,所有非主入口都被从内部彻底封死或布设了诡雷。强攻的唯一通道就是正门和几个主要窗户,但都在他们的交叉火力覆盖下。除非除非能瞬间瘫痪楼内所有敌人,或者找到并切断炸药的引爆线路。”
“引爆线路”伊莎贝拉忽然低语,碧蓝的眼眸闪过一丝锐光,“王,记得地下吗?那个复杂的管道系统。你说过,可能是早期建设时囚禁区的地下连接部分。”
王烁一怔,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那些地下管道,可能也连接着这栋办公楼?”
“大型建筑通常都有地下基础、管线层。如果整个园区早期是统一规划建设,地下管网很可能互通。”伊莎贝拉语速加快,“‘屠夫’改造了楼体,封死了常规入口,但他未必能完全掌握或封闭所有地下历史遗留结构,尤其是那些可能已经被遗忘的部分。”
“可就算有通道,我们怎么知道在哪?怎么进去?时间根本不够!”队员急道。
王烁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被囚禁时听到的零星对话,在b区战斗时观察到的建筑结构,以及刚才在地下囚室看到的管道走向。“b区仓库的东侧外墙,靠近变电箱的地方,有一个被铁丝网封住的半地下通风口,看起来废弃了很久,但铁网有近期被撬动又重新伪装的痕迹。我当时以为是动物或者逃犯弄的现在想想,那方向,似乎指向核心办公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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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抓住队员的胳膊:“通知指挥部!立刻派人核实b区仓库东侧外墙,坐标大约另外,我们需要这栋办公楼可能的原始建筑结构图!哪怕是最早期的草图也行!快!”
队员虽然觉得希望渺茫,但看到王烁眼中近乎狂热的火光,还是立刻拿起无线电,将信息传递回指挥点。
指挥点显然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频道,张上校的声音插入:“王烁,伊莎贝拉,你们的推测有根据吗?”
“没有百分百把握,”王烁实话实说,“但这是目前除了正面强攻外,唯一可能存在的内部突破路径!‘屠夫’的注意力全在正面和陈教官身上,如果真有地下通道,现在可能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短暂的沉默,伴随着快速翻动纸张和低声讨论的声音。几秒钟后,张上校决断道:“指挥部会立刻调取所有能找到的园区早期图纸,同时派工兵侦察组前往b区指定坐标查看。王烁,伊莎贝拉,你们立刻返回指挥点,详细说明你们在地下管道内的见闻和路径判断!”
“可是教官他”王烁看向楼前。陈教官已经又前进了三十米,又救出了三个人质。现在,他距离铁门只有不到二十米了!楼前空地上,只剩下最后一批等待释放的人质,以及门内隐约可见的持枪匪徒身影。
“陈指挥在用他的生命为我们争取时间和机会!”张上校的声音严厉起来,“不要浪费他创造的每一秒!执行命令!”
王烁咬紧牙关,最后看了一眼陈教官那义无反顾的背影,和伊莎贝拉迅速冲下小楼,奔向指挥点。
楼前,倒数第二批人质,五名相互搀扶的平民,被推出了铁门。他们跌跌撞撞地向后跑。
陈教官再次迈步。十步。此刻,他距离那扇敞开着、如同地狱入口的铁门,仅有十米之遥。他甚至能看清门内阴影里,那几个持枪匪徒脸上残忍而兴奋的表情,能闻到门内飘出的浓重血腥味和硝烟味。
楼内,算上“屠夫”和最后一名被扣押的“雷霆”队员,应该还剩最后两人。
“很好!陈!你是个守信用的人!”“屠夫”的声音从三楼窗口传来,他半个身子探出,手里依然握着那个起爆器,脸上是混合着疯狂与某种奇异满足的表情,“现在,最后一个人质——你们那个很顽强的小战士。”
铁门内,一名浑身是血、左臂不规则弯曲的年轻战士被两个人架了出来。他同样被蒙着眼,但嘴没有被堵住,他嘶哑地喊着:“教官!别过来!楼里全是炸药!他们想”
“闭嘴!”他身后的匪徒用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后颈上,战士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软了下去,被拖拽着向前几步,扔在门外的空地上。
“现在,陈,走到门前,捡起我的‘礼物’(指那个银色手提箱),然后,走进来。”“屠夫”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和期待,“走进来,我们就面对面了。我保证,在你走进来的那一刻,我会让这个小战士离开。我说到做到。”
陈教官看着十米外倒地不起的战士,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铁门,以及门内幽暗的、杀机四伏的空间。他知道,这一步踏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更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他再次迈步,步伐稳定,走向那扇门。
指挥点内,空气凝固了。所有军官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屏幕上传来的实时画面。张上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王烁和伊莎贝拉刚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图纸!有没有图纸!”王烁嘶声问道。
一名技术军官猛地抬头,手里挥舞着几张发黄的蓝图复印件:“找到了!园区最早的施工概略图!办公楼主楼地下确实标有‘原有涵洞连接,已废弃’的字样!位置在建筑东南角基础附近!但图纸上没有详细标注入口!”
几乎同时,无线电里传来工兵侦察组急促的声音:“b区仓库东侧发现可疑通风口!铁网被破坏,内部通道狭窄,但似乎向下延伸!我们放入了窥镜,通道大约十五米后出现岔路,其中一条指向核心办公区方向,但更深处被杂物部分堵塞,无法观察全貌!”
“清理它!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速度清理出一条通道!”张上校吼道,“突击队第二小组准备,一旦通道打通,立刻潜入!”
“来不及了!”王烁盯着屏幕,陈教官已经走到了铁门前,弯下腰,捡起了那个银色手提箱。他拎着箱子,挺直身体,目光似乎透过铁门,与楼内的黑暗对视。
然后,他一步,踏入了门内。
“不——!”指挥点里有人失声。
楼上的“屠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欢迎!陈!欢迎来到我的宫殿!现在,履行诺言,放那个小兵走!”
架着战士的匪徒松开了手,用力将昏迷的战士往外一推。战士滚倒在门外几米处。两名蓄势待发的士兵立刻飞扑上去,将他拖回安全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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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门,在陈教官身后,缓缓合拢。沉重的关门声,仿佛敲在所有人心上。
屏幕上的画面,只剩下一片令人绝望的黑暗——陈教官随身摄像头传来的影像显示,他进入了一条昏暗的走廊,两侧墙壁斑驳,只有几盏应急灯发出惨绿的光。前方和两侧的阴影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和武器摩擦的声音。
“陈明远,报告情况。”张上校的声音在陈教官的耳麦里响起,带着压抑的颤抖。
陈教官的声音很低,但清晰:“已进入一层走廊。目测至少六名武装人员,持自动武器,分散警戒。未发现明显炸药布设痕迹,可能集中在其他楼层或关键结构点。‘屠夫’在三楼,我能听到他的声音。”
“保持通讯,尽可能拖延,为我们争取时间。地下通道正在清理,突击队即将进入。”张上校快速说道,“你的手枪”
“只有一颗非致命弹,其余空包弹,按谈判规则。”陈教官平静地回答,“我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刚落,楼上的“屠夫”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整栋楼,也通过陈教官的麦克风传到指挥点:“陈!直接上三楼!你的士兵们很想听听我们最后的谈话吧?让他们听清楚!”
陈教官没有回应,迈步向楼梯走去。两旁的匪徒用枪指着他,发出猥琐的笑声和恐吓,但他视若无睹,步伐节奏没有丝毫变化。
指挥点内,技术军官紧张地操作着设备:“正在尝试三角定位陈指挥的精确位置,并分析楼内声音源三楼东南角房间有持续人声和电子设备噪音,很可能是‘屠夫’所在的主控室或办公室。”
“地下通道情况?”张上校追问。
“工兵报告,堵塞严重,主要是建筑垃圾和废旧家具,清理需要时间!预计至少还需要八到十分钟!”
八到十分钟陈教官能拖延那么久吗?
三楼,东南角房间。
这里与其说是办公室,不如说是一个武装据点兼刑讯室。房间很大,但窗户都被沙袋和钢板加固,只留下狭窄的射击孔。墙壁上挂着各种骇人的“刑具”和几张血腥的照片。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实木桌子,上面散落着地图、武器零件、酒瓶,以及那个打开的银色手提箱——里面的硬盘和存储设备已经被取出,连接在一台便携式电脑上,屏幕闪烁,似乎正在读取或销毁数据。
“屠夫”就坐在桌子后面,那把夸张的霰弹枪放在手边。他面前还摆着好几个起爆器,线路蜿蜒连接向房间角落一个临时组装的控制器。房间里还有另外四个全副武装、眼神凶悍的死士,枪口一致对准门口。
陈教官被押了进来。
“关上门。”“屠夫”摆了摆手,押送的匪徒退出,厚重的铁门关闭。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屠夫”、四名死士,以及陈教官。
“屠夫”上下打量着陈教官,就像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摧毁的艺术品。“陈,陈明远。‘雷霆’特种部队,中校指挥官。参与过十七次跨境联合行动,四次获得高等勋章。擅长突击指挥和情报分析我说得对吗?”他如数家珍,显然提前做过功课。
陈教官面无表情:“你知道的不少。”
“当然,”“屠夫”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齿,“你毁了我十几年的心血,我能不了解一下我的‘掘墓人’吗?坐。”他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一张椅子。
陈教官走过去,坐下,将那个空的手提箱放在脚边。他的目光扫过桌子上的起爆器,扫过屏幕,扫过房间的布局和那四个枪手的站位。
“你在看什么?看怎么杀我?还是看怎么阻止我按下按钮?”“屠夫”饶有兴致地问,手指在几个起爆器上轻轻敲打,“别费心思了。看到这个控制器了吗?它连接着这栋楼承重柱和地下室里的超过五百公斤军用炸药。只要我一个信号,或者我心跳停止,或者这房间里的任何异常——比如你突然暴起——我的兄弟们就会立刻让这里,连同外面所有的证据,一起飞上天。”
他身体前倾,眼睛死死盯着陈教官:“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在一切结束之前。”
“你想聊什么?”陈教官问。
“聊什么?聊你们为什么会找到这里?聊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聊我背后到底是谁出卖了我?”屠夫的眼神变得阴鸷而困惑,“我做这行十几年,关系网遍布黑白两道,上下打点,从没出过这么大的事。直到你们出现行动如此迅速、精准、致命。这不是常规的跨境打击,这是有预谋的、情报支撑的斩首行动。告诉我,是谁给你们的情报?那个藏在暗处的老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背叛的狂怒。这个问题似乎困扰他至深,甚至超过了他对自身覆灭的恐惧。
陈教官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没有特定的‘老鼠’。是你的贪婪和残忍,自己制造了太多的敌人。那些被你折磨致死、家破人亡的人,他们的怨念和线索,如同涓涓细流,最终汇聚成指向你的洪流。你的‘关系网’在真正的铁拳面前,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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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屠夫”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酒瓶跳起,“没有内部确凿的情报,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准!是不是‘蝮蛇’?还是‘老k’?或者是那个一直想吞掉我生意的‘将军’?说!”
他死死盯着陈教官,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出破绽。
陈教官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某种洞察:“你怀疑所有人,恰恰说明你谁也不信。你靠恐惧和利益维系的关系,本身就像这栋楼一样,外表坚固,内里早已被蛀空。毁灭你的,不是某个人,而是你自己建立的这座罪恶之塔的必然倒塌。”
“屠夫”的脸色变幻不定,陈教官的话似乎戳中了他某些隐秘的恐惧。他喘了几口粗气,忽然又神经质地笑起来:“好,好!说得真好!像个哲学家!可惜,哲学救不了你的命,也救不了楼下那些还没跑远的可怜虫。”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显示着数据删除的进度条,已经走到百分之八十。“数据就要删光了,你们拿到的备份,我也确认了,是完整的。很好,这样我背后的‘大人物’们,或许能睡个安稳觉,当然,前提是他们别想灭我的口不过,那都无所谓了。”
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其中一个起爆器的按钮上,但没有用力。“等进度条走到百分百,我就会按下它。陈,你还有大概两分钟时间。有什么遗言吗?或者,你想试试,用你裤腿里那把玩具枪,做点什么?”
房间里的四名枪手,手指同时搭上了扳机,枪口微微调整,锁死了陈教官所有可能的活动角度。
压力,如同实质的冰山,压在陈教官身上,也通过麦克风,压在指挥点每一个人的心头。
时间,滴答作响,如同死神的脚步。
就在这时,陈教官的耳麦里,传来了极其轻微、但清晰的三下敲击声——这是事先约定的信号,表示地下突击队,已经就位,正在寻找进入主建筑内部的通道!
陈教官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他必须再拖延一点时间,为突击队确定最终位置和发动突袭创造机会!
他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屠夫”,眼神中带上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不再是纯粹的冷静,而是混合着审视和一丝怜悯?
“你知道吗,”陈教官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以为自己掌握了力量,掌握了恐惧,就能掌控一切。但最终,你们都被自己的恐惧和疯狂吞噬。”
“屠夫”眯起眼睛:“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其实很可悲。”陈教官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刑具照片,“你用暴力征服肉体,用恐惧摧毁意志,你以为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强大。但你证明的,恰恰是你内心的极度虚弱和恐惧。你害怕失去权力,害怕被背叛,害怕面对自己犯下的罪孽,所以你需要不断用更残忍的手段来麻痹自己,来向自己证明‘我还控制着一切’。直到现在,穷途末路,你选择的也不是像个战士一样战斗到最后,而是用同归于尽这种最懦弱、最疯狂的方式,试图在毁灭中留下最后一声响亮的哀嚎。”
“你懂什么?!”“屠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怒起来,猛地站起,抓起霰弹枪,“你这种活在阳光下的正义使者,懂什么地下世界的规则?!弱肉强食!要么吃人,要么被吃!我走到今天,就是靠着比所有人更狠!更毒!”
“然后呢?”陈教官平静地反问,甚至微微向后靠了靠,显得更加放松,与“屠夫”的暴怒形成鲜明对比,“你得到了什么?无尽的财富?可你连安心花掉它们都不敢。至高的权力?可你现在像只老鼠一样困守在这栋即将倒塌的破楼里。 loyal 的手下?他们跟着你,是因为恐惧和利益,现在,他们和你一样,等着最后的爆炸。你毁掉了无数人的人生,也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人生。这就是你‘强大’的结局?这就是你想要的?”
“闭嘴!闭嘴!闭嘴!”“屠夫”咆哮着,额头青筋暴起,陈教官的话语像一把把钝刀子,割开他疯狂的外壳,触及里面腐烂的核心。他挥舞着霰弹枪,枪口几乎要顶到陈教官的额头,“你再敢说一句,我现在就崩了你!大不了提前一点!”
电脑屏幕上的进度条,跳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陈教官的耳麦里,再次传来两声急促的敲击——突击队已经找到入口,正在做最后突击准备,需要吸引注意力!
陈教官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很淡,却充满了嘲讽和了然的笑。
“你笑什么?!”“屠夫”厉声问。
“我笑你,”陈教官收起笑容,眼神锐利如刀,“死到临头,还在自欺欺人。你按下按钮,真的只是为了毁灭证据和拉我们陪葬吗?不。你是在害怕。害怕被捕后,面对审判,面对那些受害者家属的眼睛,面对你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知道的、那份无法洗刷的罪孽。你宁愿在爆炸中粉身碎骨,也不敢面对那份属于人的审判。因为你知道,在那审判面前,你所谓的力量、狠毒,都将一文不值,你将彻底被打回原形——一个卑劣、残忍、可怜的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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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我杀了你!”“屠夫”彻底失控,手指扣向霰弹枪的扳机!
就在这一刹那!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并非来自“屠夫”的枪口,而是来自房间地板的一角!一块伪装过的地板突然被从下方炸开一个缺口,灰尘弥漫!
“突击!”一声厉喝从缺口下传来!
几乎同时,陈教官动了!他并未去夺枪或攻击“屠夫”,而是猛地向后翻滚,避开可能的枪线,同时一脚踢翻了沉重的实木桌子!桌子轰然倒下,砸向“屠夫”和那几个起爆器控制器!
“开火!”房间里的四名枪手和刚从地板缺口冒头的突击队员,同时开火!
子弹横飞!火光四溅!
“屠夫”被倒下的桌子砸得一个趔趄,但他反应极快,咆哮着对着地板缺口和陈教官的方向胡乱开了一枪!霰弹轰在墙壁上,打出无数孔洞!他另一只手,疯狂地按向那些被桌子压住、但还露在外面的起爆器按钮!
“阻止他!”从地板下率先跃出的,赫然是王烁!他和另一名突击队员不顾一切地扑向“屠夫”!
“砰砰砰!”房间里的匪徒和突击队员展开近距离殊死枪战,不断有人中弹倒下。
陈教官在翻滚中已经拔出了大腿侧的手枪,但他没有子弹。他看准机会,将手枪当作投掷武器,狠狠砸向一个正要瞄准王烁的匪徒面门!
“啊!”匪徒惨叫一声,枪口歪斜。
王烁已经扑到“屠夫”身边,死死抓住了他按向起爆器的手腕!另一名突击队员则奋力去推开压在控制器上的桌子!
“滚开!”“屠夫”力大无比,另一只手持着霰弹枪的枪管,狠狠砸在王烁的头上!王烁眼前一黑,鲜血流下,但他咬牙死死不松手!
“去死吧!一起死!”“屠夫”眼见无法按下按钮,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竟然张嘴狠狠咬向自己的衣领——那里似乎也有一个隐藏的触发装置!
就在他的牙齿即将碰到衣领的瞬间——
“砰!”
一声精准的枪响。
“屠夫”的眉心,突然多了一个猩红的血洞。他狰狞的表情凝固,眼中的疯狂迅速黯淡,身体僵直,然后缓缓向后倒下。
开枪的是伊莎贝拉。她不知何时也从地板缺口出现,手中端着一名阵亡匪徒的突击步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她脸色苍白,但眼神冰冷坚定。
房间里最后一名顽抗的匪徒也被突击队员击毙。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硝烟弥漫,和伤员压抑的呻吟。
王烁瘫倒在地,大口喘气,头上血流如注。陈教官快步上前,检查“屠夫”的尸体,确认他衣领上确实有一个微型压力触发装置,如果咬下,后果不堪设想。他看向伊莎贝拉,点了点头。
“控制器!快检查控制器!”张上校的声音在所有人耳麦里狂吼。
技术出身的突击队员已经扑到控制器前,快速检查线路。“报告!主要起爆线路被桌子砸中,部分损坏,但还有备用线路处于激活待命状态!需要立即拆除!”
“快拆!”
队员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汗水浸透了作战服。几十秒后,他长长舒了口气:“备用线路已物理切断!爆炸威胁解除!”
指挥点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和如释重负的喘息。
陈教官搀扶起王烁,看着满屋狼藉和倒在地上的“屠夫”尸体。
“结束了。”他轻声说,不知是对王烁,还是对自己。
楼外,阳光彻底驱散了硝烟,照亮了这片终于获得安宁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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