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渊——归正。”
四字真言出口的刹那,陈霄身后虚空震荡,无字天书《大荒东经》中那已补全七成的“甘渊图鉴”轰然展开!
不再是虚影,而是近乎实质的画卷——清澈甘泉自地底涌出,波光粼粼;扶桑木枝叶舒展,金叶如云;羲和女神沐浴的剪影朦胧神圣……整幅画卷散发出纯粹而温和的日曜光辉,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与洞穴中污浊的暗红伪日之力激烈对冲!
“滋啦——!”
两股截然相反的规则之力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伪日锁链疯狂震颤,表层那些扭曲符文明灭不定,竟隐隐有崩解的迹象!
“唳——!!!”
湖心深处,那团暴戾意志发出了愤怒到极致的尖啸!
“轰隆——!”
整个地下洞穴剧烈震动!岩壁龟裂,碎石如雨!伪日锁链如被激怒的毒蛇,从四面八方朝陈霄三人绞杀而来!每条锁链末端都凝聚出暗红色的火焰矛尖,矛尖所过之处,空间被灼烧出漆黑的痕迹!
“退后!”
陈霄一步踏前,胸口扶桑叶烙印金光大盛!他双手虚按,以日光权柄在身前撑开一面淡金色的光盾。锁链矛尖撞击在光盾上,爆发出刺目的火花,暗红与金辉疯狂对冲、湮灭!
然而锁链实在太多!成百上千条,如蛛网般覆盖了整个洞穴空间!光盾虽能抵挡正面冲击,却无法护住所有方向!数条锁链从侧方、后方刁钻刺来,直取苏璃与林素素!
“青木华盖!”苏璃娇叱一声,袖中青藤暴涨,瞬间编织成一面覆盖三丈方圆的藤蔓护罩,青木生机如潮水般注入,藤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古拙符文。
“小白!”林素素怀中白角猊碧瞳一缩,张口喷出一道冰蓝色吐息——那并非寒气,而是高度凝聚的“生机护盾”,对污秽死气有天生的排斥力!
“砰!砰!砰!”
锁链矛尖撞击在藤蔓与冰蓝护盾上,炸开团团暗红火花。苏璃与林素素齐齐闷哼,脸色发白,显然抵挡得极为吃力。这些锁链蕴含的伪日之力不仅暴戾,更带有强烈的侵蚀性,青木生机与驭兽灵光都在被迅速消耗!
陈霄眼神一冷。
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守了。必须打断锁链的源头——湖心深处那个正在彻底苏醒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结印,口中诵念:
“帝俊立序,十日轮转——”
“羲和浴日,甘泉清冽——”
真言再起,与身后展开的甘渊图鉴共鸣!画卷中,羲和女神的剪影微微一动,手中那捧“甘泉”竟真的漾起涟漪,一缕清澈如晨曦的泉水虚影,自画卷中流淌而出,环绕在陈霄周身!
伪日锁链触及这泉水虚影,如冰雪遇沸汤,瞬间消融!
但就在陈霄准备进一步催动图鉴威能时——
异变,自上方传来!
“祖师在上——伪日当空——焚尽叛逆——光耀宗门——”
断断续续、却充满狂热与决绝的诵唱声,穿透数百丈岩层,清晰传入地下洞穴!
是炎月!还有……其他金乌剑派弟子的声音!
他们在上面,正在举行某种仪式!
陈霄猛然抬头,秘境权限全力感知地表情况——
断崖之上,日耀真人盘膝而坐,面色惨白如纸,七窍中却有暗红色的火焰缓缓流淌而出,如七条火蛇,注入身前一面悬浮的赤金色古镜之中。
炎月立于镜前,双手托举着那柄日曜权杖,杖尖指向古镜。她咬破舌尖,一口心头精血喷在镜面,嘶声高喝:
“以吾等精血为祭,以宗门八百年香火为引——”
“恭请祖师——”
“降世!!!”
话音落,古镜轰然炸裂!
不是破碎,而是如同蛋壳般剥落,露出镜心深处——一枚拳头大小、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流淌着暗金色火焰纹路的……卵!
那枚卵,与之前陆炎用来抽取扶桑木本源的“伪日火种”外形相似,却更加凝实、更加古老、更加……邪异!
“咔嚓。”
卵壳表面,裂开第一道缝隙。
暗金色的火焰如粘稠的血液般渗出,所过之处,断崖上的空气都被点燃,化作一片暗金色的火海!
“咔嚓、咔嚓……”
裂缝越来越多。
最终,卵壳彻底炸开!
“唳——!!!”
一声远比地下洞穴中更加尖锐、更加暴戾、充满了八百年怨念与贪婪的啼鸣,响彻整个汤谷秘境!
断崖上空,一头翼展超过三十丈、通体漆黑如焦炭、唯有三足与眼瞳燃烧着暗金色火焰的——三足乌鸦,缓缓舒展羽翼!
它的羽毛并非整齐,而是如被烈火焚烧后、又被强行粘合般的焦黑残破。每一片羽毛的缝隙中,都流淌着暗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的污秽火焰。那双暗金色的眼瞳中,没有理智,只有纯粹的毁灭欲与贪婪——对光明的嫉妒,对生机的渴求,对“太阳”这个概念的疯狂执念!
这就是金乌剑派供奉八百年的“祖师”!
这就是伪日体系的源头本体!
一头因坠落而濒死、因怨念而扭曲、因贪婪而窃取太阳权柄的——坠日残魂!
它悬浮在断崖上空,暗金色眼瞳缓缓转动,最终……锁定了地下洞穴的方向。
准确说,锁定了陈霄,以及他身后那幅散发着纯粹日曜光辉的甘渊图鉴。
“正统……日曜……”残魂发出模糊而嘶哑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岩浆沸腾般的灼热与恨意,“窃取……都是窃取……吾才是太阳……吾才是……”
它猛地张开鸦喙!
没有火焰喷吐,没有光芒爆发。
只有一道无声无息的、纯粹由“怨念”与“伪日法则”凝聚而成的——暗金色波纹,如涟漪般扩散开来,穿透岩层,无视阻碍,直接轰入地下洞穴!
陈霄瞳孔骤缩!
他感受到的,不是物理层面的冲击,而是规则层面的……污染与篡改!
暗金色波纹所过之处,甘渊图鉴洒出的清澈泉水虚影竟开始变得浑浊!画卷中扶桑木的枝叶微微卷曲,羲和女神的剪影模糊了一瞬!
连他胸口的扶桑叶烙印,光芒都黯淡了三分!
这残魂,在试图以自身的“伪日法则”,强行覆盖、污染正统的日曜规则!
“不好!”陈霄心中一凛。
若让这波纹持续扩散,别说净化甘渊,就连他已补全七成的图鉴都可能被污染崩解!
是继续在底下破除伪日锁、夺取甘渊之心?
还是先上去,直面这头彻底降临的伪日金乌?
没有时间犹豫了。
陈霄看了一眼湖心深处那枚被锁链死死缠绕的青金色晶体,又看了一眼身旁苦苦支撑的苏璃二人,最后望向洞穴上方——那里,暗金色波纹正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连岩壁都开始渗出暗红的、如同脓血般的污秽。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苏璃,素素,你们在此固守,尽可能延缓锁链攻击。”
“我去上面——”
“斩了那头‘伪日’!”
话音落,他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逆着暗金色波纹,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