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扬顺着江晚所指的方向疑惑望去,暮色渐沉,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他什么也没看见呐!
江晚无奈地提点道:“凝神静心,聚灵于眸。”
“哦。”江扬依言照做,闭上眼运气上行,将灵力凝于双目。
再睁开时,眼前景象骤变:苍茫天地间,极远处的天边竟有一道非常明显的青芒在莹莹闪烁,仿若暮色中点亮了一点萤火。
“那是翠儿身上的妖气。”江晚淡淡解释。见江扬满脸错愕,她指尖微移,指向右下方,山风拂过,她的嗓音微凉:“而吉丽……还在那边。”
江扬顺着方向望去,那处确实离他们更近。可奇怪的是,除了一道黄芒外,他还看见了另一道刺目的红芒。
“那是谁?”江扬抬手指向红芒。
江晚摇头:“不知道。”
吉丽明显被什么绊住了,才会落在翠儿后面。
江扬微微蹙眉,正想再细看,却忽然发现天地间竟有诸多细碎光点,像萤火般漂浮闪烁,看得他忍不住心头一震。
“那、那些又是什么?”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这般临高远眺,没想到竟似是看见了另一重世界。
“有的是人,有的是灵,有的是精怪……”江晚的声音平静,最后一句颇有些喃喃自语的意味:“它们一直都在,只是近来……越来越多了。”
“哦……”江扬怔怔放下手,还想追问,眼前却猛地一黑,双目一闭,身子软软向前栽去。
江晚毫不意外的将人稳稳接住,随后旋身落下树梢,到了树下才将他轻轻放好。
“怎么回事?”春儿和江昂急忙围上来。
“没事儿,灵力消耗过甚,歇会儿便好。”若是平日,以江扬的底子不至于如此,可这两日赶路频繁动用符箓,灵力本就透支,方才更是强行开灵眸,力有不逮实属正常。
果然片刻后,江扬便悠悠转醒,只是脸色苍白,眼神还有些涣散。
春儿担忧地看着他:“姑娘,要不咱们再歇会儿?小公子怕是撑不住。”
“没——”江扬躺在地上抬手想逞强,可话还没说全呢,就被江晚打断:
“你们先进魂戒。”她要去办一件事,不宜带这三个拖累。
“啊?”江扬晕乎乎地愣住,“什么魂戒?”
春儿眉眼弯弯笑了笑,也是,小公子和江昂还未进过姑娘的魂戒呢,自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不过,他们很快就要知道了……
“雾草!雾了个大草!这什么地方?!”初入魂戒的江扬整个人都精神了。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江晚身上有大秘密,可这姐从来没向他透露过有这么大个空间啊!
还未来得及细想,眼前的景象就把他的注意力彻底拽走了——天地茫茫,苍黄的天压得很低,仿佛一抬手就能摸到。脚下的土地遍是黄褐色的沙砾,硬得硌脚。远处一座高山巍峨,像是个巨兽的脊背,沉默地拱起,直插天际,整个空间透着一股冷硬和……荒凉。
江扬下意识抬头,又低头,然后转了一圈。
苍茫的天地……
巍峨的独山…
然后他沉默了。
因为这地方,好像有点荒芜过头了。
荒芜到什么程度呢?
荒芜到你站在这里,好像除了自己以外天地间便再也没有活物的那种孤单与寂寥。
江扬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穿越小说里那些主角的随身空间:什么灵田成片啊,什么药圃飘香啊,什么种花种田、养鱼养灵兽啊……
可眼前这地方呢?
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算个球?!
江晚才不管江扬那小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待将三个人扔进魂戒后,不过眨眼之间,周遭的环境已从山间变成渐归于平静的小镇。
江晚闭眼感受了片刻,顺着蜿蜒的街道往前走,拾阶过了青石桥,最后拐进右手边的巷子。顺着巷子一直走,视野渐渐开阔,直至前方出现一座古朴的祠堂。
祠堂大门上方,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在暮色中泛着微光——“月老祠”。
江晚脚步一顿,目光在匾额上停留片刻,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异样。或许,她知道那个红芒是来自于谁了……
就在江晚抬手准备推开祠堂大门的时候,门竟从里面“吱呀”一声自行开启,一道熟悉的身影随之踏出门槛。
江晚没有接她的话,目光越过她肩头,直直射进祠堂深处:“若木呢?”
吉丽眸光微闪:“什么若木?”
江晚定定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早已把吉丽的掩饰看穿。不过她没再纠缠,抬脚跨过门槛,从吉丽身侧绕了过去,径直走进祠堂。
大梁月老庙祠的格局大抵相似——大殿肃穆、供案端正,而最醒目的,永远是祠堂正中的姻缘树。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镇的祠堂里是一棵桃树。
桃树不知在此生长了多少年月,树干粗壮,枝丫盘结,交错着伸向苍穹。眼下已过桃花盛放时,但桃叶正盛,江晚几乎一眼就看见,树杈间卡着的面具。只是……面具犹在,系在它身上的红绳却已断。
江晚指尖微微一紧。
“你认识那妖僧?”跟随而来的吉丽忽然开口,声音里少了几分玩笑,多了几分警惕。
江晚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转身看向吉丽:“他又害了人?”
吉丽眨了眨眼,像是被这个问题问得噎了一下:“害人倒是没有的咯,就是……”
她烦躁地挠了挠头,神色竟有些纠结,像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那他就是……抽取了此间月老庙积年的姻缘之力,是吧?”
这话虽是问句,可从江晚口中说出却满是笃定——她不知道若木要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但这份情根……似乎太执着了,执着到近乎疯魔。
吉丽愕然抬眼,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这丫头认识那妖僧!
“他人呢?”江晚又问了一遍最初的问题。
吉丽回过神,这次没有隐瞒,她朝祠堂后方努了努嘴:“早走咯~”
她是赶路时感觉到这边不对劲,实在没压住好奇才过来瞧一眼的咯~谁知那妖僧竟在这儿布了防人的困阵,差点把她困死,真是气煞她也!
想到这里,吉丽咬牙切齿道:“要不是他后来亮了庚阳君的身份,我当时真准备把他打出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