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甯对“江扬妹妹”这个称呼显然十分受用,眉眼都亮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母后临行前的叮嘱,连忙把小手伸进盆里胡乱搓了两下,又在婢女的服侍下用温热的帕子仔细擦干,一边擦一边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哥哥有东西给你哦。”
“给我?”萧筱一听这话,眸光蓦地一亮,哪里还顾得上玩水?立刻把湿手往衣摆上一抹,催促嬷嬷:“快!快快!带我去换衣裳!”
刚刚取回郡主干净衣裳的嬷嬷被她催得手忙脚乱,只得赶紧引着她进了内间。
片刻后,萧筱换了身干净衣裙,头发也重新梳顺,只见她小手一挥,凶巴巴地把殿内宫人全往外赶:
“你们!都不许进来!”
宫人们被她这气势唬得一怔,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违逆,只得纷纷退到门外,顺手把门轻轻带上。
殿内只剩两人,萧筱立刻凑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沈甯:“江扬让你给我带了什么?”
沈甯却不慌不忙,先把小匣子捧到膝上,轻轻打开。
匣中垫着锦缎,最上面静静躺着一枚暖玉,温润通透,触手生温。她把暖玉取出,放进萧筱掌心,语气轻快:“这是母后给你的。”
萧筱握着暖玉,还没来得及细瞧,就见沈甯又把暖玉下的木板隔层轻轻抽开——下层竟还藏着一个熟悉的瓷瓶。
“这是……”萧筱瞳孔微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灵泉?!
她惊喜地伸手接过瓷瓶,迫不及待拔开瓶塞凑到鼻尖一闻,那清冽甘甜的气息瞬间钻入肺腑——真的是灵泉!
天啦噜!这瓶灵泉对于她和虫虫来说简直是及时雨——原本她是还剩半瓶灵泉的,谁知那群虫虫不知发了什么疯,一夜之间竟互相残杀,最后只剩一只……偏偏那一只就像是饿死鬼投胎,将她那点灵泉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一觉睡到现在都还没醒。
沈甯不知萧筱为何这般激动,但是一想到母后和皇兄交代的事都办好了,她也很高兴!
太子妃与萼夫人在外面干坐了很久也不见萧筱和沈甯过来,正要差人去问,就见太子那边的婢女过来,原是楚后准备回去了。
太子妃深吸了一口气,亲自去了偏殿,又见一堆宫人站在紧闭的门外……饶是她涵养再好,也忍不住想要揍萧筱一顿。
好在沈甯虽然小,但还是很有分寸,在听见有人敲门后,她提着裙边“哒哒哒”的跑过去开门,见到是太子妃,仰着头笑得纯真:“娘娘,是母后等急了吗?”
太子妃见她这般乖巧的模样,心中登时一暖,瞧瞧,这才是小棉袄!她柔声与沈甯道:“是,楚后准备回行宫了。”
沈甯点了点头,她冲着慢吞吞走过来的萧筱摆了摆手:“郡主姐姐,那甯儿就先回去咯~!”
瞧瞧,瞧瞧。
太子妃没好气地瞪了萧筱一眼:同样是金枝玉叶,人家沈甯又乖巧又懂礼,端的是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生的这个,简直是叛逆到不行。
楚后来得快,去得也快。即便太子亲自开口说已备下薄宴,她也尽数婉拒,叫人摸不透心思。
夕阳西下,穿着寻常短裳的姑娘斜倚树桩,嘴里叼着根茅草,二郎腿翘得老高,半眯着眼似睡非睡。
没过多久,她身前三尺外的地面忽然鼓起一块,泥块崩裂,一个小孩从土里“钻”了出来。
“呸、呸、呸……”江扬刚出土就猛啐几口,一脸嫌弃:“什么破遁地符,满嘴土味儿。”
他随手抹了把脸,兴冲冲抬头:“姐,这次我第一——”
“不是哦,小公子。”话音未落,树上便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名少女轻盈跃下,三两步落到树桩旁,站在闭目养神的姑娘身侧,笑盈盈地看着他:“一炷香前,我就到了。”
江扬朝江春儿翻了个白眼,心里直哼哼:次次都被春儿姐姐抢了头名!
不过他也不算最惨的——山脚方向尘土翻涌,江昂踩着急行符一路追来,气喘吁吁地赶到。
待三人一到齐,树下小憩的江晚终于睁眼,吐掉嘴里那根茅草,语气淡淡:“你们太慢了。”
两日光景,他们才刚踏入凛城界。以翠儿和吉丽的脚程,恐怕早已到了谒边村。
“我也想快啊!”江扬哀嚎一声。
这一路又费体力又费脑子。记符文走向不难,难的是一气呵成画出来!偏偏赶路赶得连静心画符的功夫都没有!!!
所以江晚昨日改了规矩:不比画符,改比速度。第一个到指定地点者任选两张符,第二个任选一张,最后一名只能随机抽一张。
这一次,春儿挑了高阶的缩地符与瞬移符,江扬选了缩地符,江昂的随机一抽,竟又是急行符。
“休息半个时辰。”江晚起身,目光扫过三人:“下一个地点谒边村。”
连着两日的赶路虽然累,但凛城离目的地已然不远,到村里再休整就是。
好在江扬三人跟着江晚从不缺灵泉灵果,再加上她随手一掏就能拿出一箩筐馒头,几人倒也还能撑得住。
趁着休息的缝隙,江扬带着江昂凑到江春儿身边说着小话:
“春儿姐,你说她们俩谁能赢?”
春儿微微一笑,她道:“谁赢都——”
话还没说完呢,就被江扬强势打断:“必须选一个!”
江春儿眨眨眼,干脆利落:“我押翠儿。”
江扬狐疑地看她:难不成因为翠儿是自己人?
“那我押吉丽国师。”江扬哼了一声,好歹他也算半个南楚人,得一碗水端平。再者,押得一样多没趣儿?!
说完,他又转头问江昂,“你呢?”
“我?”江昂想了想,老实道:“我也押翠儿。”
“……”江扬嘴角一抽。
三个人押宝,有一个落单不奇怪,但你们江家人也太偏心了吧?论嫡系,他江扬才是正儿八经的第一顺位!
他这是越想越不服气,干脆“蹭蹭”几下蹿上树。树顶最高处,江晚正立在枝桠间远眺。江扬没敢越过她,只在稍低的位置站稳,压着兴奋道:“姐,我们打赌——”
“翠儿赢了。”江晚头也不回。
“啊?”江扬一怔,他连赌什么都还没说完。
江晚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指着远方让他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