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梁远清的哭声渐渐止住。他抬起头，眼睛肿着，脸上还有泪痕，但情绪平静了些。
“对不起，姐。”他哑声说，“我失态了。”
“说什么傻话。”梁远筝给他擦眼泪，“我是你姐，你不跟我哭跟谁哭？”
梁远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春晓呢？”
“在病房，月嫂看着呢。”梁远筝说，“宇哥刚来，他去办些手续。你要不要去看看春晓？孩子可乖了，吃了就睡，一点也不闹。” 梁远清想了想，摇头：“我在这儿守着，万一和和有事。姐，你去陪春晓吧，我没事了。”
“真没事？”
“真没事。”梁远清勉强笑了笑，“哭出来好多了。我就是太心疼她。”
梁远筝理解地点头：“那我先回病房，一会儿给你送点吃的。你没吃东西，别和和好了，你又倒下了。”
“嗯。”
梁远筝离开后，走廊里又安静下来。梁远清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子里还是那些染血的纱布，苏和苍白的脸，但她对他笑的弯弯眼睛。手机震动，是徐明宇发来的微信：“远清，春晓下午洗澡，你要不要来看看？顺便吃个饭。”
他回复：“宇哥，我在这儿守着。春晓洗澡拍个视频给我。”
一会儿后，梁远筝送来饭菜。梁远清勉强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多少再吃点。”梁远筝劝道。
“真吃不下。”梁远清放下筷子。
梁远筝看着他，“远清，你得保重自己。和和需要你，春晓需要你，小野也需要你。你不能垮。”
“我知道。”梁远清点头，“我不会垮的。”
过了一会儿，徐明宇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春晓被护士抱在怀里，小身子光溜溜的，皮肤皱巴巴的，但很干净。她挥舞着小手，眼睛半睁半闭，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很健康，很活泼。
梁远清看着视频，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真正的笑意。他把视频保存下来，想着等明天探视时给苏和看。
下午三点，护士告知他，他可以再探视一次。梁远清再次走进重症监护室，苏和看起来比上午好了些，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有了点血色。氧气面罩换成了鼻导管，她看到梁远清，眼睛亮了亮。
“感觉怎么样？”梁远清坐下，握她的手。
苏和点头，口型说：“好些。”
“春晓洗澡了，我给你看视频。”梁远清拿出手机，播放那段视频。 苏和看着屏幕上的小生命，眼里涌出喜悦的泪。
“她很健康，很乖。”梁远清轻声说，“像你。”
苏和摇头，口型说：“像你。”
“像我们都好，”梁远清笑了，“快点好起来，春晓等你抱她呢。”
苏和点头，握紧他的手。
半小时很快过去。
离开前，梁远清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和和，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生孩子，谢谢你挺过来，我爱你，很爱很爱。”
苏和的眼泪流下来，但她在笑。
走出icu时，梁远清的心情比上午好了很多，他知道苏和在恢复，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这次，他没有再停留，径直来到病房。梁远筝和徐明宇都在，春晓睡在婴儿床里，小脸粉扑扑的，呼吸均匀。
“看，睡着了，”梁远筝小声说，“真是个乖孩子，知道妈妈不容易，一点也不闹人。”
梁远清走到婴儿床边，低头看着女儿，那么小，那么柔软的一个生命，是他和苏和的孩子。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春晓的小手。那只小手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指，很轻，但确确实实地握着。那一刻，梁远清觉得，所有的煎熬、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疼痛，都值得了。
窗外，冬日的阳光正好，病房里温暖如春，新生命安静地睡着，家人在身边，而icu里他最爱的人也在一点点恢复，这就够了。梁远清俯身，在春晓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乖女儿，等妈妈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