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未等何雨柱讲完,一把拉住他的手,“走,回办公室,详聊!”
“你小子,哈哈。
来到宋老办公室,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递烟,说:“快把刚才你说再说一遍,刚才在外面人太多,没在听真切!”
何雨柱笑了笑,复述刚才的想法。
宋老没有立刻说话,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
几息之后,他放下茶杯,目光看向何雨柱:
“好小子!”
他微微摇头,仿佛在消化这个提议带来的巨大冲击波,又像是感叹造化的神奇: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紧接着,他声音高了一些:
“你这办的哪是简报?”
他顿了顿,
“你这是给全国的技术脉络——搭桥铺路啊!”
“柱子啊你这个想法,了不得。”
他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踱到窗前,背着手望向窗外。
“咱们搞技术推广,最难的不是教会一个人,而是让千千万万个人都能互相学习。”
宋老转过身,“你这个《简报》,是在给全国的技术人员织一张网啊。”
宋老,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惜:
“我们天天喊技术交流”
“可
随即,他的语气一转:
“你这一招,是把死水变成活水!”
“让技术像血液一样——自己流起来!”
最后,宋老总结道:
“格局!”
“柱子,你这就叫格局!”
说完,宋老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规划接下来如何做:
“具体说说,这简报你打算怎么个搭桥铺路法?从哪入手?需要哪些支持?一个字,一个环节,都给我捋清楚。这事,得抓紧办,更要办扎实!”
何雨柱看着宋老激动又沉思的样子,笑了笑:
“宋老,您别把事情想复杂了。这事儿其实简单得很。
我们只需要以部里或者培训班的名义,发个通知出去,号召各厂所把自家验证过的好点子、土办法、小革新,写成几百字的短稿寄到一个固定的编辑部。嗯前期可以先发到我这儿。”
他顿了顿:“到时候成本顶多就是些邮寄费用,印点油墨纸张,再雇一两个专人整理编撰,多不到哪里去。”
稳重一生的宋老,听到这儿也难免震撼:“你你说什么?!就这点邮费纸张钱?!”
“这成本这成本低到可怕啊柱子!”
随即,他说,“可是这法子能起到的作用,这培养人才、提炼方法、交流经验的效用,它它简直是要大到天上去了啊!”
宋老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了两步:“好啊!太好了!柱子,你这个想法,简直简直是神来之笔!
神来之笔啊!
你想过没有,就这么一个看似不起眼的简报,将来得催生出多少实用的好方法?能挖掘、培养出多少埋没在基层的人才?!”
说完这话,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声音也低沉起来,“柱子啊,你要知道国家现在为了从国外召回那些顶尖的专家人才,花费了多少外汇,费了多少周折?为什么?
不就是因为外面的人想回来报效祖国,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门路,或者回来后面临重重困难吗?
我们内部,又有多少有本事的同志被埋没在车间里、小厂里,他们的好经验、好想法出不了厂门,白白浪费!
你这简报,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搭桥铺路,让金子自己发光,让人才自己冒出来!这比你花大价钱去外面请人,意义深远多了!”
宋老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简报发行后生机勃勃、人才涌现,各地因为方法创新发喜报的景象。
何雨柱看了看时间,马上到上课的点了。
和宋老说了声要去上课。
宋老神秘一笑,“去吧,去吧。下午下了课,记得来办公室,我给你个惊喜!嘿嘿!”
何雨柱笑了笑,去上课,估计是上次说的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下午下了课。
推开宋老办公室门,就看到宋老站在门口,背着手,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震惊、狂喜、难以置信。
何雨柱心中了然,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宋老看到何雨柱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立即,刚才还压抑在内心的情绪爆发出来,“好小子!你你鼓捣的那个‘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的章程细则”
“批了!部委特急流程,从上会讨论到最终批复,这才几天,效率快的惊人!”
何雨柱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哦?这么快?宋老,您这推动力真是雷厉风行。”
“快?雷厉风行?”宋老打断何雨柱,“柱子!你根本不知道这快字背后是什么!那简直是是惊涛拍岸,是风暴中心!”
他的语速极快复述过程:
“我把你的章程,连同这几天培训班里冒出来的几个绝妙案例——
刘建民那小子搞的间歇强光刺激法、孙振声那边深化应用的何氏醒醅诀报告、赵铁柱那大胆的补料尝试数据,还有你自己那个气压补偿阀的设计思路,一股脑儿塞进加急文件袋,报了上去!”<
有人说这步子迈得太大太急,容易扯着蛋!有人说时机不对,现在刚放了大炮仗,资源要集中到高精尖!
更有人指着鼻子说,这章程是异想天开,是鼓励个人英雄主义,不符合集体攻关的原则!就差没给你扣帽子了!”
“吵!吵了大半天,僵在那儿了!谁也说服不了谁!”
宋老的声音多了些兴奋,“最后,是主管我们这摊子、你见过的那位老首长!他老人家,一直没说话,就听着。
等吵得差不多了,他拿起你那份章程,就这么啪!地一声,重重地拍在会议桌上!那声音,震得整个会场都静了!”
宋老模仿着老首长的动作和语气:
“吵什么吵?!我看这份章程写得好!红旗这个名字更好!大炮仗是惊天动地的伟业,可我们工业战线上这千千万万个小改小革,汇聚起来,就是改天换地的洪流!
它解决的是我们生产一线实实在在的卡脖子问题!什么叫异想天开?
没有何雨柱同志的异想天开,能有红旗-柱式联控仪吗?!
没有这些一线同志敢想敢干的异想天开,我们能有今天的局面吗?!
我看,这个奖设得正当其时!就是要旗帜鲜明地鼓励这种立足于解决实际问题的、有真本事的、敢想敢干的创新精神!
我看不必再议了,按程序,特事特办,立刻过会!名字就用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细则就按何雨柱同志拟的这个框架完善细化,尽快下发!”
宋老一口气说完,他扶着桌子,微微喘气,眼神复杂地看着何雨柱,有震撼,有感慨,更有一种你小子真行的叹服:
“柱子啊你是没看见当时那场面。老首长这一锤定音,那几个刚才还跳得高的,脸都绿了!
什么叫特事特办?这就是!红头文件就下来了!
细则主体框架完全采用你的构想,只做了些文字润色!这份章程,带着老首长拍桌子的那股子劲儿,批下来了!马上就要正式下发全国了!”
何雨柱甚至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啜了一口,才抬眼看向宋老,微笑道:
“看来老首长是明白人,也懂技术创新的真意。挺好,这下大家伙儿的干劲就更足了。”
这云淡风轻的反应,宋老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憋了半天,重重地嘿!了一声,指着何雨柱,半是玩笑半是探究地说:
“我他妈现在严重怀疑!柱子,你老实交代,这章程,这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
我怎么越琢磨越觉得,它那评奖标准、那导向啧啧,怎么就像是就像是专门为你自个儿量身定做的头奖啊?!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憋着坏,搁这儿私人订制呢?哈哈!”
何雨柱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宋老,您这话说的,刚才不还夸我这格局大、眼光远吗?
怎么转头就给我扣私人订制的帽子了?”
他话锋一转:
“不过嘛您要说这第一个奖”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嗯,我觉得吧,凭我最近干的这点事儿,它跑不了,也当得起。而且啊”
他慢悠悠地补充道,“我觉,不只是第一个,后面我估摸着,还能再拿它好几个呢。”
宋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手指还顿在半空中。
他下意识地想反驳你小子别太狂,但话还没出口,脑海里就像走马灯一样闪过何雨柱最近干的那一桩桩一件件牛逼事:
解决了大炮仗工艺难题——国家级绝密贡献!
设计并推广“红旗-柱式联控仪”,列入国家甲类重点名录——重大技术装备突破!
总结出被命名的何氏醒醅诀——显著提升生产效率!
提出气压补偿阀设计并完美验证——解决高原应用瓶颈!
解决了设备量产的核心技术难题——保障国家任务!
正在攻关更高精度的ph电极和溶解氧电极——瞄准下一步尖端需求!
培训班里挖掘、启发了刘建民光控法、赵铁柱补料法等一批有价值的革新苗头——间接贡献!
刚刚还提出了全国技术简报构想——搭建行业交流平台,意义深远!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拎出一两样都够格冲击这个新设立的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了!
何雨柱说还能再拿好几个,这哪里是玩笑?
这他娘的分明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事实!
宋老张了张嘴,那句调侃彻底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理所当然的年轻人,最终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先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摇头指着何雨柱:
“你呀你呀柱子!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小子这不是狂,你这是这是有恃无恐啊!
得!我服了!我就瞪大眼睛看着,看你能把这红旗技术革新贡献奖的奖状,给我摞多高!”
说完,他抓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水压压,结果因为笑得手抖,差点呛着自己。
何雨柱脚步轻快离开宋老办公室。愉快下班下,留下惊叹让宋老慢慢体会去吧。
美滋滋刚走到胡同口,一个身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来人约莫四十来岁,皮肤黝黑粗糙,穿着一身领口袖口都有些磨损的深蓝色中山装,
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打着补丁的灰色布袋子。
“何老师!何雨柱同志!可算等到您了!”来人操着浓重的西北口音,“我是西北生物制品研究所的,叫我老马就行。专门在这等您下班”
何雨柱脚步一顿,心中了然。这情景似曾相识——下班被上海所周渭南、沈弘毅堵在胡同口送礼,培训开始后更是隔三差五就有各地厂所的人想私下请教或表示心意。
他眉头蹙了一下:“马同志你好,有事吗?”
老马左右飞快地瞟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注意,连忙把那个沉甸甸的布袋子往前一递:
“何老师,一点一点我们西北的土心意,实在不成敬意,您千万别嫌弃!
主要是主要是想私下请教您几个课上讲得比较快,我们没太琢磨透的点”
“特别是关于联控仪在厌氧菌种诱导培养那块的精细调控参数,还有您那动态补料法里几个关窍的把握咱西北所地处偏远,底子薄,条件差,见识也少。
这次培训机会太难得,我们真怕真怕学不到真经,回去应用不好,耽误了所里的生产任务,尤其是炭疽和布病疫苗的稳产保供,那真是愧对国家的信任,愧对在艰苦地方坚守的同志们啊!”
这番话,配合着老马那饱经风霜的面容和朴素的衣着,瞬间在何雨柱心里激起了波澜。
西北所!
1934年成立,前身国立西北防疫处,真正的老资格!
国家在内陆建设的重要战略备份和生产基地,意义非凡。
在人用炭疽疫苗、布鲁氏菌病疫苗这些人畜共患病和特定细菌性疫苗领域,是国内的绝对权威,承担着重大责任。
亚洲领先的生产规模,却地处偏远,条件艰苦。
西域高人——看似远离中心,实则底蕴深厚,在特定领域有独步天下的绝活。
而且,这种角色很可能对何雨柱那种打破常规、注重实效的非主流创新方法接受度更高,甚至更欣赏。
这份急切和忧虑背后,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对技术的极度渴求、以及对何雨柱所授知识的高度认可。
这动机,与上海所带着成果来感谢、或者某些纯粹想攀关系的厂所,有着本质的不同。
这份心意,源于对他何雨柱授课内容的真正认可和重视,甚至带着点武林同道在僻远之地寻求真解的意味。
这让何雨柱心头一热,对这位来自西北的老马同志多了几分敬意。
然而,何雨柱的目光扫过那沉甸甸的布袋子,眉头立刻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非但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后退了半步,神色变得异常严肃,语气斩钉截铁:
“马同志!你们西北所的心意,我何雨柱心领了!你们为国家做的贡献,尤其是在炭疽、布病疫苗这些关键领域上的担当和绝活,我打心眼里佩服!你们是真正的功臣!”
老马听到这赞扬,黝黑的脸上刚露出一丝喜色和放松,何雨柱接下来声音冷了些:
“但是!这礼,我绝对不能收!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能收!”
“这不是我何雨柱矫情,也不是看不起咱们西北的同志!这是铁打的纪律!是高压线!”
他直视着老马的眼睛,道:“部里刚刚下发的《关于技术交流中赠礼问题的通知》明确规定:
凡在技术交流、培训、协作等活动中,接受对方单位或个人赠予的现金、有价证券、支付凭证及实物礼品,
价值超过人民币五元的,必须由接受人所在单位组织登记备案,并视情况作出处理;
价值超过十元或性质特殊的,必须上交组织。”
“马同志,”何雨柱指着那个布袋子,“您这袋子里,不管是西北百合干、白兰瓜、还是什么别的西北特产,千里迢迢带过来,这份情谊我懂,但价值肯定超过五块钱了!
我要是收了,回头就得去部里喝茶、登记、备案!这不仅是给我自己找麻烦,更是连累你和咱们西北所!这绝不是帮我,是害我,也是害你们自己,
更违背了我们搞技术交流、让大家共同进步的初衷!技术是国家的,不是我何雨柱个人的私产!”
老马提着袋子的手僵在半空,半天说不出话来:“何老师我我真没想那么多就是就是怕”
“我明白!”何雨柱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老马的肩膀,“你们西北所不容易,经费紧张我知道。
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把这些好东西,留给你们所里辛苦攻关的老专家,给一线日夜倒班的工人师傅们改善伙食、补充营养,比塞给我何雨柱强一百倍、一千倍!那才真是用在刀刃上!”
他顿了顿:“培训班开课以来,像这样在胡同口、厂门口堵我送礼的,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上海所、华北厂都来过。同志们的心意我都懂,是担心我藏私,怕学不到真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