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娄家的餐桌上摆着简单的两菜一汤。
炒白菜的油花不多，冬瓜汤清可见底，只有那盘二合面馒头还冒着热气。
娄晓娥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睛时不时瞟向放在一旁的油纸包。
等父母都吃得差不多了，娄晓娥把油纸包往骨瓷盘里一搁，特意没加热，就原样摆着。
“爸，妈，尝尝这个。隔壁柱子哥……就是中院那个何雨柱，他研究菜式，让我带点回来给你们品鉴品鉴。”她记住了何雨柱教的“品鉴”二字。
谭雅丽捏着银筷子，夹起一小块，优雅地咬丁点，咂摸两下，带着点“不过如此”的优越感放下筷子：
“恩……口感倒是特别，有点韧劲儿。酱汁调得……还行吧，香料味挺正。”
她瞥了眼女儿，“晓娥啊，你这‘柱子哥’手艺是巧，能把豆腐、面筋折腾成这样。不过呀……”
她故意拖长音，带着过来人的判断：
“说到底，还是寺庙素斋的老路数！早年上海法华禅寺的素火腿、素鱼翅，那才叫登峰造极！以素托荤的意境，你这朋友，也就学了个皮毛。哄哄外行还行，在咱家……也就尝个新鲜。”
娄晓娥一听寺庙素食，心里不服，刚想张嘴说“豆渣”，就被父亲抬手拦住了。
娄振华根本没动筷！而是伸手抄起一块！
这动作太失礼了！谭雅丽眉头一皱。
只见娄振华跟验货似的：
指尖发狠地摁肉的部分，试弹性；凑鼻子跟前使劲嗅；最后，竟直接掰下一小块断面塞嘴里！细细嚼！
餐厅里死静！
只有他牙齿碾磨的细微声。
娄振华这才缓缓说出自己的判断：
“雅丽！你这话……简直是暴殄天物！屁的寺庙素斋！”
他指着那“排骨”：
“寺庙素斋？那是给达官贵人解馋的奢侈品！是厨艺大师拿山珍海味堆出来的艺术品！金贵！没法量产！只能伺候几个人！”
他看向娄晓娥：
“晓娥带回来的这个，不一样！它用的料是什么？”
“晓娥！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食堂里最常见、最贱、甚至喂猪都不要的渣滓？豆渣？！是不是？！”
娄晓娥被老爹精准猜中吓一跳，赶紧点头：“恩！柱子哥说了，就是用了点豆渣！混了点香菇脚、香料……”
娄振华，情绪有些激动：
“这叫点石成金啊！化腐朽为神奇！这才是真宝贝！真他娘的价值所在！”
他捏着那块“排骨”：
“寺庙素斋是术！是技！是锦上添花！何雨柱同志这个，是道！是器！是雪中送炭！它的价值，不在象不像肉，在于它用的是啥料！在于它能不能——量产！在于它能喂饱多少人！”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疯狂输出：
“豆渣！喂猪都嫌糙的玩意儿！零成本！处理它还得倒贴人工！何雨柱同志愣是用它，做出了这口感、这肉味！这是工业思维玩厨房！变废为宝的最高境界！”
“这口感！这味道！”他指着自己刚尝的断面，
“外层那是实打实的瘦肉感！里面还带点嚼劲，跟啃脆骨似的！
最绝的是那汁水和复合香气！酱香、肉香、菌菇鲜，层层叠叠，霸道！醇厚！这哪是模仿？这是超越！比真排骨还勾魂！这技术，神了！”
“社会价值？雅丽！晓娥！睁开眼看看现在啥年月？！肉票金贵过命！工人家庭一个月沾几回荤腥？孩子长身体缺油水！
部队要营养补给！灾区要耐存储食物！这技术要是稳住了，成本控住了，能量产……”
他越说越激动：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咱们能用几乎白捡的成本，给千千万万的工人、士兵、老百姓，整出一种便宜、够味、高蛋白的肉！
这不是素菜荤做，这是一场食品革命！它能改善多少民生？提升多少国民体质？省下多少买肉的外汇？这意义……他不亚于搞出条新生产线！”
他看着桌上其貌不扬却蕴含核爆能量的排骨，语气重了些：
“这个何雨柱……了不得！真真是了不得！他脑子里装的是大格局！是实打实为人民服务的硬点子！
能把食堂下脚料玩出这高度，这份点石成金的本事，这份对食材物性拿捏到骨子里的理解……这是天才！
是点豆成金的活神仙！”
他转向娄晓娥：
“晓娥，你这柱子哥，是条潜龙！他这份心思、这份手艺、这份……嗯，这份用狗屎炼黄金的智慧，值得脱帽致敬！”
谭雅丽听着丈夫这番狂轰滥炸、格局捅破天的分析，脸上那点小资优越感碎了一地。
她看着那盘排骨，再想想自己刚才寺庙素食的评价，脸皮发烫。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细细品尝。
这一次，她品的不再是“象不像”，而是那……背后那让她头皮发麻的巨大可能性。
她放下筷子，沉默了，眼神复杂地看向女儿，之前的轻视荡然无存，只剩震撼。
娄振华激动地原地转了两圈，又拿起那块“排骨“，语气深沉：
“这东西要是放在香港，不，哪怕放在对岸，都能创造惊人的财富。豆渣变黄金，这是多少商人梦寐以求的点子啊！“
他长长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惋惜：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现在这光景，私人做生意是想都别想。何雨柱同志这份天大的发现，既不能申请专利，也不能开厂赚钱。“
谭雅丽听到这话，也不由得点头：“是啊，要是在国外，光靠这个配方，就能让一个普通人成为百万富翁。“
“但是！“
“正因如此，才更显出这份贡献的可贵！何雨柱同志这是把一座金山，无偿献给了国家！这份胸怀，这份觉悟，了不得！“
他激动地在客厅里踱步：
“你们想想，这东西要是能在全国推广，能让多少工人兄弟吃饱吃好？能让国家省下多少外汇？这比挣几个钱有意义多了！“
他突然停下脚步，郑重地对娄晓娥说：
“晓娥，你一定要把何雨柱同志请来。这样的青年才俊，现在虽然只能窝在食堂里，但我敢断言——将来必成大器！
就凭这份化腐朽为神奇的智慧，这份无私奉献的精神，迟早要在更大的舞台上发光发热！“
“我现在就要见见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值得我娄振华登门！“
娄晓娥看着父亲激动的样子，心里甜甜的，既骄傲又感慨。
娄振华抬脚就想去里屋换身见客的衣服。
可这脚刚迈出去，他又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