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接过巧克力。剥开糖纸,小心咬了一口,浓郁奇特的滋味在嘴里化开,她眼睛瞬间睁大了。
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看向何雨柱。
“这糖……好奇特。您懂得真多。”她的话里多了几分敬佩和亲近。
两人互通了姓名。
娄晓娥话也多了起来,眼瞅着窗外日头西沉,书店里的光线更暗了。
何雨柱估摸着快到饭点儿了,便对还在那儿跟盐少许较劲的娄晓娥说:
“娄同志,天不早了,这做饭的学问不是一天能琢磨透的。就跟和面一样,得慢慢醒,急不得。”
娄晓娥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哎呀,光顾着听您说了,都这么晚了……真是打扰您这么久。”
“嗐,这有啥,闲着也是闲着。”何雨柱摆摆手,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他象是忽然想起什么,又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拿着,回去慢慢品。心里不焦躁,学什么都快。”
娄晓娥开心接过,感觉那油纸包还带着对方的体温。
两人并肩走出书店门口。
何雨柱对娄晓娥说:
“行,那就这儿吧。回去别硬来,先从熬个粥、炒个青菜练起,火小点儿,别糊锅就成。”
娄晓娥点点头,尤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何雨柱同志,那……那我要是以后做饭遇上不明白的,还能……还能请教您吗?”
何雨柱闻言,咧嘴一乐:“怎么着,还真想拜师啊?”
他没等娄晓娥脸红,就随手从书让撕下一张纸,又摸出铅笔头,刷刷写下“轧钢厂食堂,何雨柱”几个字。
“喏,拿着。食堂大锅忙,不一定随时找得着我,但留个话总行。”他递过去的态度随意得象递根葱,
“不过咱可说好啊,请教行,可别指望我手柄手教,咱食堂大师傅不兴那个。”
娄晓娥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将纸条放进口袋后,脸上是掩不住的开心:“哎!谢谢您,何雨柱同志!我……我肯定不常打扰您!”
“成,回见吧您呐。”何雨柱摆手。
娄晓娥不再多话,长腿一跨,利落地蹬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何雨柱看着她的背影,心情不赖。
“嘿,没想到逛趟书店,还能捡着这么块好料。娄晓娥这人,心思单纯,像顶好的嫩豆腐,稍微点拨一下,味道就出来了。”
“许大茂?那就是碗勾了芡的剩菜汤,看着黏糊,实则败絮其中,还想沾染这好食材?门儿都没有!”
“不急,好菜得慢火煨。缘分这玩意儿,跟发面一样,火候到了,自然就膨起来了。爷们儿这回,稳坐钓鱼台。”
他吹着不成调的口哨,揣着两本旧书,嘴里还回味着刚才和娄晓娥分别时那有点微妙的滋味,心情不错地往家走。
刚拐进胡同,就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衬衫,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姑娘站在那儿,不是许大茂的妹妹许半夏是谁?
许半夏也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又赶紧低下头,那模样,跟做了亏心事似的。
何雨柱心里跟明镜似的,
“得,这是瞧见我跟娄晓娥说话了。许大茂这小子,自己没露面,派了个侦察兵来?”
他觉得有点好笑。
他故意放慢脚步,溜达到许半夏跟前,脸上挂起那混不吝的笑:
“哟,这不半夏妹子吗?搁这儿站岗呢?替你哥盯梢?”
许半夏脸“唰”地就红了,梗着脖子反驳:“谁……谁盯梢了!我……我等人!”
“等人?”何雨柱乐了,朝她空空如也的身后看了看,“连个包都没拎,不象出门的样儿啊。”
他这话说得随意,却象把许半夏那点小心思看了个底儿掉。
许半夏,脸更红了,跺了跺脚:“柱子哥!你……你就知道欺负人!”
何雨柱看她这又羞又恼的样儿,觉得挺有意思,也不再逗她,从兜里掏出最后一块油纸包的巧克力,递过去:
“得,算我话说重了。喏,压压惊,上次你吃过,甜里带点苦。”
许半夏尤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小声嘟囔:“谁要你压惊……”
但她还是剥开糖纸,小心地咬了一小口,浓郁的甜香在嘴里化开,她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一下,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
何雨柱看着她这表情,心里那点因为许大茂而起的不爽也散了不少。
他就象个厨子,看着食客尝到自己手艺时露出的满足表情,心里头自然就舒坦了。
“行了,糖也吃了,赶紧家去吧。”何雨柱摆摆手,
“跟你哥说,有那闲工夫琢磨别人,不如想想怎么把自己那盘菜炒香喽。回见!”
说完,他也不等许半夏反应,背着手,揣着他的“秘籍”,晃晃悠悠地就往院里走了。
留下许半夏站在原地,手里捏着半块巧克力,看着何雨柱潇洒离开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有点被她哥派来盯梢的羞愧,有点被看穿的恼怒,还有点……因为这块糖和何雨柱那番话带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她跺了跺脚,最终还是把剩下的巧克力小心包好,揣进兜里,也低着头快步往家走了。
心里琢磨着,回去怎么跟她哥交代?
算了,就说没盯出啥来!
……
大清早,轧钢厂后厨墙上挂钟的秒针,“咔哒、咔哒”,像催命符。
距离李副厂长来检阅那该死的素肉排骨,满打满算,就剩最后半天光景了。
灶台边,一片狼借。
案板上,灰扑扑、奇形怪状的“豆渣骨”躺尸似的摊着。
有的像被踩扁的蜂窝煤,松散得风一吹就能散架;
有的硬邦邦,活脱脱一块块橡皮疙瘩,拿手指头戳都费劲。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豆腥气,混着焦糊和香料失败的怪味,呛得人脑仁儿疼。
马华捏着一团刚蒸出来、勉强能看出点“骨头”模样的玩意儿,手指一使劲,“噗嗤”,那玩意儿直接在他手里碎成了渣,簌簌往下掉。
“师父……”他声音带着点哭腔,“您看看!这……这他么是骨头渣滓!哪是排骨啊!豆渣就是豆渣,它还想成精?除非灶王爷显灵了!”
他绝望地把手里那坨“垃圾”甩在案板上,蹲在地上,使劲薅自己头发。
“嚎什么嚎!”角落传来一声懒洋洋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