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雨柱提取了物资，美美吃了早饭。
象往常一样，进了轧钢厂，抄着兜，不紧不慢地往食堂溜达。
他心里正盘算着今天先找李大海，请个假，理由是到新花书店查点资料啥的。
刚刚走到厂办楼前，就远远看到公告栏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议论声老远就能听见。
“哟，这又是出啥新鲜事了？”何雨柱脚步没停，顺势就拐了过去，踮起脚从人缝里往里瞧。
大红纸上，他那“何雨柱”仨字写得格外扎眼，后面还跟着一长串“方法创新、成效显著”的褒奖词。
“嘿，不就指点了一下训练吗?这点事儿也值当贴红榜？有意思，这年代，只要为公家做点事，公家就记在心上。”
他心里嘀咕了一句，感觉脸上有点烧得慌。
听到旁边几个小年轻的议论：
“何雨柱？就食堂那厨子？他还能搞训练创新？”
“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现在可是何班长！听说一句话就让民兵队伍变样了！”
“真的假的？吹呢吧……”
何雨柱听着，嘴角抽了抽，赶紧把帽檐往下拉了拉，缩着脖子就想从人堆里钻出去。
刚挤出人群，还没喘口气，身后就传来李大海的声音：
“何雨柱！正满世界找你呢！别往食堂钻了，赶紧的，上楼开会！”
何雨柱一愣，掐了烟：“主任，啥会啊？我这还一堆事儿呢。”
他心里嘀咕，厂办开会一般找不上他这食堂班长。
李大海走近两步：“好事儿！民兵训练那事儿，上面知道了！郭科长、陈指导都在，李副厂长亲自主持！点名叫你参加！快去吧，别让领导等！”
何雨柱应了一声：“得嘞！”跟着李大海就走。
厂办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李副厂长坐在主位，郭科长、陈指导分坐两侧，作训处的张干事和几个民兵骨干也在，王大牛坐在角落，腰板挺得笔直。
气氛有点严肃，又透着点兴奋。唯有张干事中，面无表情，象是昨晚吃坏了肚子。
何雨柱敲门进去，李副厂长笑着招手：“何雨柱同志来了！快坐快坐！就等你了。”
郭科长冲他点点头，陈指导也露出笑容。
何雨柱心里那本帐瞬间翻开了：“李厂长是掌勺的，心情不错。郭科长、陈指导是尝鲜的，等着喝汤。王大牛是等肉吃的。张干事嘛……嘿，象是怕人抢了他灶台的帮厨，浑身不自在。”
会议开始，李副厂长先肯定了近期民兵训练的成果，特别表扬了“盆心转向法”效果显著。郭科长、陈指导接着话头，把何雨柱好一顿夸，说他有创意、办法实。
说到兴头上，李副厂长直接扔出重磅消息：“……鉴于何雨柱同志的突出贡献，经厂办研究决定，破格提拔何雨柱同志为民兵作训处副队长！”
话音一落，会议室里响起掌声，但仔细听，这掌声有点参差不齐。王大牛拍得最响，张干事和几个骨干的掌声就有点稀稀拉拉，带着点勉强。
何雨柱眼角馀光扫过张干事那绷紧的侧脸和攥紧的拳头，心里门儿清：“得，这盘菜，味儿不对。领导觉得是犒赏三军，可同僚觉得是空降了个摘桃子的。火太冲，油太热，直接下锅非溅一身不可。”
就在李副厂长笑着示意他讲两句，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儿板上钉钉的时候。
何雨柱没站起来，反而摸了摸后脑勺，笑着说：
“李厂长！各位领导！您诸位可真是……可真是捧杀我何雨柱了！”
“我就是个颠大勺的，您让我去管带兵训练？那不是拿着炒勺当令箭——瞎指挥嘛！”
郭振东想插话，被他抢在前头：“郭科长，陈指导，您二位给评评理。我那哪儿是什么创新？就是看着队伍乱得象一锅没和匀的面，顺嘴胡咧咧了两句。真要论功劳，那是郭科长您指挥有方，陈指导您点拨到位，还有人家王大牛，嗓子都快喊劈了带着兄弟们一遍遍练！我干啥了？我顶多就是在边上递了把顺手的锅铲！”
他转向郭振东说：“郭科长，您就饶了我吧！让我保证兄弟们训练时汤水管够，这我在行！真让我去定计划带队伍？那是张飞绣花——粗人干细活，非乱套不可！”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笑声。陈指导指着他对李副厂长说：“看看，我就说这小子滑头得很！”
何雨柱见气氛活络了，话头一转：“领导，我这儿倒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您听听看行不？”
“说！”
“您看啊，这次训练效果好，关键是咱们食堂和民兵兄弟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咱不如就着这个热乎气儿，在厂里设个‘民兵-食堂协作标兵岗’，把这条好路子固定下来！”
他顿了顿，开始分果子，
“这头一个标兵，我举双手推荐王大牛！他执行力强，有冲劲儿，咱厂里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
李副厂长和郭振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赞许。
“好！”李副厂长一拍桌子，“就按柱子说的办！至于柱子你……”他沉吟一下，“以后民兵训练的所有后勤保障，由你全权负责！”
散会后，何雨柱拎着奖励的搪瓷盆和粮票晃悠出来。
郭科长特意在走廊拐角等他，用力拍拍他肩膀，声音压得很低：
“柱子！今天这事儿，办得漂亮！仗义！会办事！以后所里和厂里联防的事，你多费心！”这话里的分量，何雨柱掂量得出来。
连张干事也磨蹭过来，递上根烟，表情复杂：“何班长……以前了解不多，你是这个！往后……多交流。”
这话里带着服气，也带着一丝感激。
何雨柱嘿嘿笑着，一一应酬过去，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回到食堂后厨，马华、刘岚他们围上来，七嘴八舌问开会情况。
何雨柱把搪瓷盆往案板上一放，轻描淡写：“没啥，开了个会，厂里表扬咱们后勤保障得力，给了点奖励。”
马华拿起盆底印着“奖”字的搪瓷盆，爱不释手：“师父！这可是带‘奖’字的！真提气！”
何雨柱看着徒弟高兴的样儿，心里那点通透感更清淅了：
“齐活！撤了副队长的虚火，加了顾问的文火，再把功劳这勺高汤分给大家喝……这锅人情世故，才算炖得烂乎入味。”
“这手以退为进的火候，又精进了几分。”
等大家的兴奋劲儿稍平，何雨柱清了清嗓子，“行啦行啦，一个盆有啥好稀罕的？厂里鼓励咱们搞好后勤，那是本分！”
何雨柱把盆递给胖子，“胖子，拿着，摆咱后厨案头上，提醒大家伙儿，活儿还得往细里做，往实里干！”
他看向马华，
“马华，试验，捣鼓得咋样了？”
马华挠头：“师父，按您说的方子和手法试了几次了！主要用面筋、豆皮和香菇脚来模仿排骨的肉感和骨感，再用咱那秘制酱汁红烧。形儿是越来越象了，炖出来看着有那么点意思……”
何雨柱点点头，这正是关键。他走到马华的试验灶台前，掀开一个小砂锅盖，里面正焖着几块刚出锅、色泽红亮的“素排骨”。他用筷子夹起一块，仔细看了看断面。
“恩，色、香合格了。”何雨柱把排骨放回锅里，看向马华，“活泛劲儿不够。模仿肉，不能光模仿它硬、韧的一面，还得模仿它那种……在牙齿间能被挤压、撕开，带着点汁水弹性的感觉。你这面筋处理，太死了，压得太实诚，少了点蓬松的肌理感。”
他指了指面筋：“下次发面筋时，水和面的比例再微调一下，别揉那么透，留点不均匀的气孔在里面。焯水定型的火候和时间也得再琢磨，得让它在炖煮过程中既能吸饱汤汁，又能保持一点内部稍微空点的结构，这样嚼起来才有层次，才有肉感的错觉。”
马华听得连连点头，拿着个小本子飞快记着关键点。
“行啦，别记了，厨子靠的是手和舌头，不是本子！”了下他脑袋，
“就这两天，你按这个思路再试一锅。记住，内核是口感骗过舌头。”
马华听这么一说，心里有了底，也激起了斗志：“放心吧师父！我这就琢磨去！保证让这素排骨活起来！”
……
晌午的食堂刚忙活完。何雨柱没象往常一样瘫在椅子上喝茶，而是揣着个小本本琢磨着。
系统给的“素食排骨”配方是好，可里头好些个名词——什么“能量密度”、“维生素强化”——在这年头听着都扎耳朵。直接拿出来？非得被人当怪物看不可。
“得去找个由头……”他敲着手里的小本本，“从书里扒拉出点能沾上边的理论，把这配方裹上件‘合理’的外衣，拿出来才能硬气，有理可依。”
这么想着，和马华他们交代几句，他脚下一转，就出了后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