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海这话一撂，办公室里刚松快点的空气又“唰”地绷紧了。
马华脸上的笑僵住了，胖子缩着脖子往后蹭了半步，刘岚捏着记录本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郑岩心里也咯噔一下——何班长是痛快了，可李主任这关咋过？
何雨柱心里头也“操”了一声
刚才光顾着收拾易中海这老帮菜，忘了李大海这口锅还在灶上坐着呢。
他脸上那点混不吝的笑意收了收，
“主任，您这话说的，”
“我何雨柱是那号只顾自己痛快，把领导架火上烤的人吗？您瞅瞅我这后脑勺，”
他侧了侧脑袋，“是不是写着‘愣头青’仨字儿？”
他这话半真半假，透着股光棍气。
李大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少跟我这儿贫！易中海是厂里的老师傅，八级工！
你当着我的面，一点面子不给，噼里啪啦一顿怼，怼得他灰头土脸跑了！
他是没脸了，我呢？
回头厂领导问起来，我这食堂主任怎么交代？
说是我纵容你个小班长，把老同志的脸皮当锅贴给烙了？”
何雨柱心里门儿清，李大海这是怕担责任，怕易中海去厂领导那儿告状，连累他。他脑子转得飞快，像掂量一盘菜该下多少盐。
“主任，您这话可冤枉我了。”
“我那不是怼他，我那是……讲道理！摆事实！您也看见了，郑师傅这模具，数据在这儿摆着，刘岚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比真金还真！易师傅他……他那是老眼光看新事物，跟不上趟儿了！”
李大海听着何雨柱着急解释，心里乐了一下，这小子还知道谁是他顶头上司，还知道项目到现在还出成绩。
不吓吓他，一点儿压力也没有，那个“素肉排骨”听着好吃，可到现在也没吃上啊。
他其实也烦易中海那套，只是碍着老资格。
现在有何雨柱这混不吝的顶在前面，项目又有真东西，他乐得顺水推舟。
他的脸又板了一下：
“行！你小子有种！”
“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一周！就给你一周时间！把你的素排骨拿出来！要是拿不出象样的东西，或者味道不过关……”
他盯着何雨柱：“柱子，到时候别说易中海，我也保不住你！你这班长，还有这项目，都得给我卷铺盖卷儿！”
李大海看着何雨柱，心想着如果求我宽泛几天也行。不能太快，顶多再宽泛一周。
两周，两周时间他应该能搞出来。
他看到何雨柱笑了一下，从他桌子上摸起烟盒，弹出一根烟，点上，吐出个烟圈后，淡淡说：
“主任，别介一周啊。我这帮兄弟们，还等着拿奖励呢。”
他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天。”
李大海脸色一板，随即又笑了起来，“哈哈，好啊。”
没有想到聪明如你何雨柱也吃激将法，三天时间，远远超出预期。
虽然心里质疑他到时能不能做出来，但面上没表露出来：“三天，可是你说的。”
“那是自然，不过我有个条件！”何雨柱说。
“哦?说，只要不太难，就满足你。”
“好办，到时候也把李副厂长请来就行！”
李大海，一笑，没有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什么，但请李副厂长很简单，痛快答应：“行，三天后，我和李副厂长等着你的素肉排骨。”
见李大海应下，何雨柱点点头。
他转身，大手一挥：“马华、刘岚、胖子、郑师傅！跟我回后厨！开干！”
那架势，不象要去对付一堆豆渣面筋，倒象是要上战场冲锋陷阵的将军。
李大海看着何雨柱带着人冲出去的背影，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心里嘀咕：“这小子……是真有底气，还是光棍脾气又上来了？三天……嘿，有意思。”
刚回到后厨。
马华第一个就炸了锅。
“师父！三天？！您……您这……那肉味儿还没摸准门道呢！”他急得抓耳挠腮，“这……这哪来得及啊！”
在何雨柱眼里，现在的马华就是锅里的青椒，火力太旺，再蹦跶就该糊了。
“嚎什么嚎！把你那点心思给我沉底！毛毛躁躁，能成什么事？”
旁边的胖子蹭到何雨柱身边：“何班长……三、三天……还在李副厂长跟前……万一，我是说万一……”
这胖子就是肥五花，又在冷水锅里飘油花，腥气没去净。不给他点颜色，不行。
何雨柱冷声说：“胖子！洗豆渣去！现在，立刻！我告诉你，这回再让我闻见一丁点豆腥味，”
他手指头虚点了点胖子挎在身上的铝饭盒，
“未来一个月，你这饭盒里，就别想见着半点油星！”
胖子“哎哟”一声，点点头，不说话了。
何雨柱这才把目光转向郑岩：老郑这锅高汤，憋屈了这么多年，总算咕嘟起来了。底味厚实，就怕沸过了头，失了那份沉稳。”
“都瞧瞧！郑师傅这手艺！咱就说，这模具做得，比厂里技术科新进的那批家伙什还光溜！还规矩！这就是咱们的硬骨头，硬底气！”
郑岩想说什么，最后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是何雨柱看向刘岚：这锅白米粥，火候到了，将沸未沸，最是出米油的时候，得护着点。
何雨柱从兜里掏出个硬壳笔记本，递过去：“岚子，接着。”
刘岚愣了一下，赶紧接过。
“这项目成不成，一半的功劳，得看你这笔头子是不是过硬。原料几两，火候几分，次次都不能差。给我记扎实了，头功，我给你记着。”
刘岚用力点头。
镇住了场子，捋顺了毛，何雨柱这才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
“都慌完了吧？慌完了就都给老子听好喽！咱们现在，不是在炒一盘自家下酒的小菜！”
“咱们这是在给全厂几千号工友，熬一锅实实在在、能看到油花的肉汤！省下的每一张肉票，每一勺金贵的酱油，都是往这锅里加的硬货！这事要是办成了，”
他停顿了一下，翘起大拇指，往食堂方向一撇，“咱们轧钢厂食堂，就是这个！”
能给全厂工友谋福利，这分量，可不一般！
分量不一般，那奖励更不会一般。
以前只知道做了项目，或许能奖励个粮票啥的，听何雨柱这么一说，只要是成了，奖励怕是不会少，不会小！
马华眼睛也亮了。郑岩胸膛挺得更高。刘岚抱着本子，眼神坚定。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又开了。
李大海端着搪瓷缸子站在门口，脸上似笑非笑：
“行啊，柱子，给他们又是骨头又是肉的画了半天大饼，合著就我这个主任，光在后面给你们扛雷顶缸了？”